DeepSeek開源衝擊輝達護城河 AI算力市場邁入多極競爭時代

DeepSeek-R1 今年 1 月橫空出世後，輝達 (NVDA-US) 首份財報終於出爐。這是份看似亮眼的財報：截至今年 1 月底的財年第四財季營收 393 億美元，年增 78%，淨利 220 億美元，年增 80%，均超市場預期。然而，營收成長連續第四個季下滑及核心業務資料中心營收的年增幅創下近四個季最低，也凸顯出輝達面臨的壓力。

輝達股價在盤後經歷了劇烈震盪，最終收跌 1.72%。市場反應之所以如此糾結，根源在於一關鍵問題：低成本模型 DeepSeek 的崛起，究竟是輝達股價的「催化劑」還是「終結者」？

DeepSeek-R1 一推出就以其「低成本 + 高性能」模式在全球引發震動。這款直接開發成本僅 600 萬美元的模型，不僅登頂中美應用商店下載榜，更證明了無需頂尖算力晶片也能訓練出世界級大模型，直接衝擊了輝達「算力霸權」的估值邏輯——自 OpenAI 面世後，輝達憑藉高性能 GPU 晶片及 CUDA 開發生態組成的護城，成為本輪 AI 浪潮的最大受益者。

DeepSeek 對輝達高階晶片的龐大需求帶來考驗，而此影響尚無法透過輝達截至今年 1 月末的季度財報體現，只能從其展望中窺得一二。財測方面，輝達預期本季營收約 430 億美元，仍高於市場預期，但超預期幅度為 2023 年 2 月以來最小。在財報中，輝達執行長黃仁勳表示，Blackwell 晶片的市場需求令人驚嘆，因為推理 AI 增加了另一種「規模法則」——增加訓練的運算能力使模型更智能，而長時間思考的額外算力使答案更智能。

在財報發布後的電話會議上，黃仁勳再次點讚 DeepSeek-R1 模型，強調它和其他推理模型對輝達來說是好消息，因為 DeepSeek 模型依賴於微調，需要比其他軟體的「一次性」訓練更多的計算會話，這種方法可能需要比現在多數百萬倍的計算能力。

儘管黃仁勳試圖淡化 DeepSeek 帶來的威脅，但輝達盤後走勢顯示市場對此說詞並不完全買單。今年 1 月 27 日，DeepSeek 曾讓輝達股價大跌近 17%，市值單日蒸發近 6,000 億美元，創下美國公司史上單日最大跌幅，市場難免心有餘悸。雖然此後輝達收復了失地，但自 2 月 21 日 DeepSeek 宣布將啟動「開源周」以來，輝達股價又經歷了連續三個交易日的下跌。

自本周開始，DeepSeek 連續開源多項針對輝達 Hopper 架構 GPU 的最佳化專案。這些項目被業界稱為「AI 計算加速神器」：周一推出「智慧快遞分揀器」（FlashMLA），專門快速處理不同長度的數據包覆；周二發布「專家協作對講機」（DeepEP），讓 AI 內部的多個專家模組高效溝通；周三推出「8 倍速計算加速箱」（DeepGEMM），用新型數學格式讓機組有效溝通。

透過硬體優化，DeepSeek 讓輝達 H800 等現役高階晶片的算力利用率達到理論高峰的 95%，甚至讓上一代 GPU 煥發新生。這既可能刺激企業採購更多高性價比的 H800 等晶片，也可能降低對下一代頂級晶片的依賴，而這無異於對輝達高階晶片的緩慢捶打。

實際上，與訓練算力高度依賴輝達不同，大模型推理市場對硬體生態的要求較低。目前，中國產晶片（如昇騰 910B）借助 DeepSeek 的 PTX 優化性能提升 40%。近期，華為昇騰與矽基流動已實現 DeepSeek 模型的國產化部署，驗證了「國產算力卡 + 開源模型」的可行性。顯然這種開源生態的「去輝達化」趨勢，正逐步削弱輝達的護城河。

若說 DeepSeek 是懸在輝達頭頂的「慢刀子」，那麼華為昇騰則是直指其腹地的「利劍」。輝達在年報中連續第二年將華為列為四大領域（晶片、雲端服務、運算處理和網路產品）的核心競爭對手，凸顯對其技術突圍的忌憚。儘管有報導稱輝達特供中國的 H20 晶片訂單近期大增，但在美國出口管制下，華為昇騰無疑會加速與國產大模型生態綁定。矽基流動與昇騰的合作案例顯示，醫療等垂直領域用戶「只要能滿足業務需求，不在乎是輝達還是其它廠商」。

由於在華開拓受限，輝達的命脈仍主要繫於四大雲端業者（META、Google、微軟和亞馬遜）的算力軍備競賽。 2025 年四巨頭資本開支預計達 3200 億美元，但近期一份報告指出，微軟取消了至少兩個在美國的資料中心租賃合同，引發市場對 AI 基建是否已供應過剩的擔憂。分析師指出，雲端廠商的採購策略也正在分化，短期內，Blackwell 晶片需求旺盛，2026 財年訂單可見度高；但長期來看，巨頭自研晶片和中國國產替代方案可能分流訂單。

面對雙重夾擊，輝達的因應策略呈現「攻守兼備」態勢。一方面，Blackwell 晶片本季貢獻 110 億美元收入，下一代 Ultra 系列瞄準 2026 年下半年的算力升級週期；另一方面，全球 90% 的 AI 開發者仍依賴 CUDA 生態，短期難被顛覆。此外，輝達也在汽車、機器人等市場開拓新增長點，試圖分散資料中心依賴風險。

無論輝達如何佈局，DeepSeek 與華為昇騰的「合圍」，都標誌著 AI 算力市場正在從「一家獨大」步入「多極競爭」時代。對輝達來說，AI 推理市場的開放性可能會稀釋其壟斷溢價，而低成本模型會催生更多應用場景，又會帶動算力需求總量成長。這場博弈的終局，或許正如黃仁勳所言：「AI 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前進，將徹底改變眾多大型行業」，而輝達自身也難再「穩坐釣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