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光吟專欄〉跟著葉奶奶學經濟：Fed仍苦陷「流動性陷阱」？

在 2007 年美國爆發次貸危機、進而引動全球金融海嘯以來，美國聯準會 (Fed) 旋即宣布將基準利率：聯邦基金利率 (Fed Fund Rate) 調降至 0%，並展開 QE 量化寬鬆計劃，正式開展這長達近十年的大寬鬆時代。

Fed 執行零利率政策、QE 寬鬆，目的旨在壓低市場的融資成本，並向市場提供充沛流動性，進而冀望刺激美股企業資本支出擴張、消費者支出力道升溫，引動美國實體經濟再度活絡。

但近年來其實常有市場經濟學家質疑，Fed 在注入零利率政策和 QE 寬鬆兩大經濟強心針之後，似乎美國實體經濟的投資力道、民眾薪資增長，並未獲得顯著成效。

英國經濟學大家凱因斯 (J.M. Keynes) 曾經在流動性需求理論 (Liquidity Preference Theory) 中談到，持有貨幣主要有三項動機，即為交易動機、預防動機、投機動機，其中人民所得將會影響「交易動機」和「預防動機」兩種，而利率水準則會影響「投機動機」的貨幣需求。

而凱因斯的流動性陷阱 (Liquidity Trap) 假說，即是消費者因預期未來的所得收入無法增加，故即使央行不斷調降利率、釋放流動性，消費者仍是不敢貿然消費，紛紛將央行所釋出的流動性以存款或公債等方式存起來，造成了央行不斷釋放流動性，但卻無法刺激企業投資、民眾消費，導致央行貨幣政策對經濟的刺激果效，接近無效。

簡而言之，流動性陷阱的重要現象即是，無論一國如何調整貨幣政策、下調利率，仍無法刺激實體經濟活絡，引導資金脫虛向實。

觀察流動性陷阱的關鍵：M2 貨幣流速

因為消費者對未來的不確定性擔憂上升，導致了整體金融市場皆在囤積類現金資產，是故觀察 M2 的貨幣流速 (Velocity of M2 Money Stock)，即是判斷一國是否陷入「流動性陷阱」的重要關鍵之一，M2 貨幣流速並不同於 M2 貨幣規模的「存量」概念，M2 貨幣流速屬於「流量」的動態循環。

如下圖所示，Fed 在 2000 年網路泡沫及 2008 年金融海嘯爆發後，曾分別執行了兩波劇烈降息，欲壓低企業融資成本、增加槓桿空間，但事實上在 Fed 大幅降息之後，美國 M2 貨幣流速卻是一路走低，顯示了 Fed 降息並未刺激到貨幣市場資金流動活絡，亦暗示著美股企業投資意願不彰、銀行放貸力道疲軟、民眾消費增速緩慢。

Fed 聖路易斯分行經濟學家 Ana Maria Santacreu 就曾經在去年 4 月 7 日，對 M2 流速大幅下滑之現象發表文章表示，理論上在經濟衰退結束之後，M2 貨幣流速會止跌回升，但事實上自 2008 年金融海嘯爆發至今，美國 M2 貨幣流速卻是一路破底，暗示在實體經濟當中，美國企業和消費者對經濟復甦的信心，仍然是相當低落。

S&P 500 企業資本支出萎靡

再從美股 S&P 500 企業的資本支出作觀察，Fed 自 2008 年啟動零利率及 QE 政策後，雖然市場的融資成本已遭到大幅壓低，但事實上這個 Fed 刻意營造出來的友善投資環境，卻依舊未能刺激美股企業擴大投資意願。

如下圖所示，統計至 2016 年為止，美股 S&P 500 企業的總體資本支出規模，已再度刷下了 2008 年金融海嘯以來新低；雖然願意提撥資本支出的企業數，與 2008 年相比出現了顯著復甦，但若仔細觀察自 2013 年以來，其實願意提撥資本支出的美股企業，也是出現了快速減少。

薪資增長停滯、勞參率近 1970 年低點

上週五 (2 日) 美國勞工部公布最新五月份新增非農就業報告，其中平均時薪年增率為 2.5%，創下自 2016 年三月以來的新低水平，若將時間拉長來看，事實上自 2015 年底以來，美國薪資年增率始終在 2.5% 附近徘徊。

同時美國勞工部亦公布五月美國新增非農就業為 13.8 萬人，大幅低於市場此前預期的 18.2 萬人，勞動參與率更是自前月的 62.9% 進一步走低至 62.7%，接近 1970 年代以來的最低點。

如上所述，流動性陷阱的重要現象即是，無論一國如何調整貨幣政策，仍無法刺激實體經濟活絡，一些市場經濟學家即對此憂慮，Fed 自 2008 年金融海嘯以來，推出了零利率和 QE 兩大刺激政策，長年以來，卻依舊未能刺激美股企業拉高資本支出之意願，也未能刺激勞工薪資增速大幅走高。

Fed 唯二做到的，就是帶動了美股、美國房市屢刷歷史新高，多年以來 Fed 始終無法引導市場資金脫虛向實，似乎這灘 2008 年金融海嘯後所產生的「流動性陷阱」死水，仍深深困住這間全球最有權勢之央行：美國聯準會 (F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