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資棄珠三角轉戰一帶一路：成本高漲利潤劇減 製造業外遷升溫(一)

東南亞許多國家勞工成本僅及深圳1/4-1/6。   圖片來源：香港文匯報

由於各項經營成本高漲，珠三角製造業近年出現撤資潮。此外，撤離的企業看到「一帶一路」戰略機遇，紛紛將工廠遷往緬甸、越南甚至印度等國家。

香港《文匯報》報導，因人工、租金和原材料價格等不斷上漲，作為世界工廠的珠三角製造業正面臨撤資潮。據香港工業總會主席劉展灝最近透露，其會員企業約有5-10%已經或者正在撤離珠三角。早在七八年前，珠三角就出現一些中小企業撤往東南亞，不過，現在出現了三個明顯升級的新趨勢：以前多是中小型企業撤離，現在包括全球聞名的蘋果手機代工巨頭富士康正醞釀在印度設10-12家廠，一些港資工廠以前只把深圳工廠遷至東南亞，現在計劃將其惠州工廠也撤到東南亞；一些外資企業以前是單個出走，現在是集體抱團和上下游配套撤離。在這波撤離潮中，對成本和盈利十分敏感的港企也成為其中一支重要力量。

由於最低工資每年上漲10%以上，加上租金、原材料不斷上漲，以及勞工荒的影響和人民幣大幅升值，珠三角製造業無論是代工還是自主品牌等，都陷入毛利率大幅下降的困局，有的企業一年毛利率僅3-5%，更有大量的企業老闆辛苦一年仍虧損數百萬。因此，許多外資甚至內地民企，正掀起新一波撤離珠三角轉向東南亞甚至印度和非洲的熱潮。他們在趨勢上更出現許多新的變化，引起人們對中國製造業前景的擔憂。

早在2007-2008年，珠三角便有許多中小企業撤離珠三角，一些從事服裝、玩具等中小企業前往越南和泰國等，不過，其規模都比較小。隨着內地成本持續上升，一些大型企業也紛紛轉移製造和產能去東南亞甚至是印度。

最近，總部設在深圳的全球聞名代工巨頭富士康(2038-HK)，因內地成本不斷上漲，富士康停止在內地擴張，轉而尋求在印度設廠。目前，印度一般工人工資平均是450-1200元人民幣，只有珠三角1/3-1/6，無疑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加上印度勞動力充足，這對富士康而言，一方面可以大幅降低成本，另一方面配合合作夥伴蘋果、微軟和小米等客戶在印度市場的業務拓展。

據富士康董事長郭台銘稱，該公司計劃2020年之前在印度建設10-12座工廠，創造逾100萬個工作機會。通過富士康的計劃可以看出，珠三角外資企業撤離路線也從東南亞延伸至印度。因此，隨着富士康赴印度投資設廠，未來其他大型企業也將會步其後塵。

除了大型企業外，珠三角許多中小企業剛開始由之前部分工廠撤離至東南亞轉變為現在將整體工廠全面搬遷過去。從事塑膠生產的香港新興集團主席何廣健表示，他在深圳工廠已經頂不住成本大增的壓力，去年虧損數百萬，經過一年多的籌備，其緬甸工廠去年底已投入運營，其人工每月工資僅需600-800元人民幣，為深圳的1/4-1/6，而他們對歐盟出口免關稅，因此毛利率有30%左右，而在深圳，前年不到5%，去年巨虧。他還表示，將準備把他在惠州的工廠也一起撤往緬甸，將緬甸工廠規模由目前150人升至200-300人，產能規模也實現倍增。

而與何廣健類似的珠三角企業很多，包括服裝、玩具和電子等。東莞台資力凱鞋業高管賴光明表示，目前力凱鞋業生產線已經正式轉移到了緬甸，已經試生產超過三個月，其緬甸工廠目前擁有員工超過500人。其研發和採購部門仍然留在東莞。去年初，力凱鞋業在厚街鎮的工廠還有1.8萬人，去年底大幅降至3000多人，目前僅留下150人左右。原本為力凱鞋業供貨的多家皮料廠，在力凱遷至緬甸後，這些供貨企業也隨即搬遷過去。

以往珠三角企業大多是單個撤往東南亞，但是，現在，許多港企則是抱團撤離。香港鞋業商會會長張煒傑表示，三年前去緬甸考察的時候，該國僅有9家製鞋工廠，現在卻已吸引了多達數百家。今年7月他將再一次帶領鞋業商會50-60名港商到緬甸、越南考察，尋找商機。與此類似的是，香港製衣同業協進會會長鍾國斌近兩年來也曾多次帶領珠三角數十家港企赴緬甸考察尋找低成本窪地。目前，他們已有近十家會員企業赴緬甸投資開廠。

東莞台商協會萬江分會會長、煒光禮品總經理李哲瑜透露，煒光禮品今年底將在越南開設其在東南亞地區的第一間工廠，按照公司規劃，明年將在緬甸開設第二間。

東南亞開廠最大的難題是供應鏈不齊全，各方面的供應體系不到中國的30%。東莞台商協會調查數據顯示，未來也將有超過3成的企業會在東南亞地區設廠，未來5年將生產線搬遷至東南亞的企業比重也會不斷上升，更多台企將抱團撤離，包括上下游供應鏈整體搬遷。他們將在越南、緬甸、柬埔寨、甚至印尼，不斷設分廠。

可以說，由於成本的大幅上漲，導致珠三角製造業正在形成撤離潮，尤其是隨着東南亞國家產業配套的逐步完善和內地成本持續攀升，撤離的企業規模將更大，層次也更高。 (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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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三角製造業常被「用工荒」困擾。  圖片來源：香港文匯報

根據渣打銀行最近發佈的「2015年度珠三角製造業調查報告」顯示，從宏觀層面看，目前中國經濟仍在創造新的就業崗位，保持收入增長，而從企業微觀層面看，持續的用工短缺意味着珠三角製造企業面臨着更多成本挑戰，而工資不斷上漲帶來雙重夾擊。許多受訪企業也對利潤空間收窄、融資狀況緊張、訂單前景不明朗、人民幣匯率波動增加表現出持續擔憂。但對於順應形勢的企業而言，這也意味着機遇。增加資本設備投入、生產工藝自動化和產能遷移是珠三角企業的應對之策。

渣打調查顯示，受訪企業中29%表示近12個月用工荒有所加劇。15%的企業表示，與一年前相比勞動力市場的緊張狀況有所緩解。84%的受訪企業表示，用工充足率在80%或以上，略低於去年調查時的87%，但仍然屬於較高。

工資面臨穩步上漲壓力，預期漲幅為6.8%，與去年的調查相比，更大比例的受訪企業預計工資上漲幅度為10-15%。2015年平均工資漲幅預期是8.4%，高於去年的8.1%。

超過7成的受訪企業表示，已在今年春節之前提高員工工資，平均幅度為8.5%。縱向比較來看，26%的受訪企業計劃今年工資上調幅度超過去年，18%的企業預計上調幅度會低於去年，其餘多數企業預計2015年工資上調幅度與2014年相當，體現出勞動力結構性短缺造成的穩步工資上漲動力。由於工資成本的上漲，受訪企業預計，今年利潤下降平均幅度達0.4%，較去年調查時的下降1.9%有所收窄。

廣東省社會科學院科研處處長丁力。   圖片來源：香港文匯報

對於外資製造業持續撤離珠三角，廣東省社會科學院科研處處長丁力接受《文匯報》記者專訪時表示，由於珠三角製造業營商環境日益惡化，外資甚至民資撤離已成為值得關注的新動向。

他表示，今年以來因國家「3．30」地產新政，將一線城市尤其是深圳房價大幅推高，這對製造業帶來巨大的損害，將導致租金、生活、居住和工作等系列成本上升。以前，中國在全球競爭中憑藉的是低成本優勢，但是，現在隨着房價、租金、原材料等成本迅速上升，中國低成本優勢也喪失殆盡，近一兩年來，內地房價和物價上漲，其中一線城市上漲更加厲害。許多地方政府仍靠土地財政維持，而土地財政無疑是成為推高製造業成本的關鍵因素之一。因此，令他擔憂的是，未來中國製造業將更加艱難，外資撤離珠三角和全國的現象甚至很快將會成為普遍趨勢。

珠三角製造業撤離的企業，以往大多是低端代工企業撤離，而現在因成本不斷上升和利潤率大幅下降，一些中端外資企業也紛紛將業務轉向東南亞。

深圳的富士施樂便是典型一例。該公司主要從事複印機和打印機研發生產、黑白及彩色數碼多功能一體機、黑白和彩色激光打印機等，在內地擁有2000多名員工。為了降低不斷上漲的成本，該公司投資9000萬美元在越南海防建設工廠，其工廠約有300名20歲左右的工人快速地組裝着小型打印機，而其工資還不到深圳的一半，僅為931-1241元人民幣之間。與其類似的是，京瓷旗下多功能一體機業務子公司KYOCERA Document Solutions也將其在東莞的製造轉移至海防，其海防工廠的產能在三年後將提高至目前的4倍，達到每年200萬台，也是該公司最大的生產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