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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

鉅亨看世界─春去之後

鉅亨網鄭杰 2012-07-27 0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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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花革命爆發以來,風潮席捲中東北非地區。(圖片取自:維基百科)

阿拉伯之春後,中東地區政治版圖現已踏上歷史的一個新的階段,路途中或喧擾、或紛爭,或沉默,或血腥,等在前方的是光明抑或黑暗,尚是未知數。


現在,大批叛軍進駐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市中心,甚至就駐紮在司法院和共和國保衛基地旁。敘利亞和土耳其雙方則搬來坦克、地對空機槍佈署,兩方互相對峙,情勢緊張,一觸即發。「現在就是戰爭。」敘利亞總統阿薩德上周二會見新內閣時如此宣示。

在開羅,埃及的新任總統 Mohammed Morsi 當選,並表明他無意戀棧虛名。大選結果出爐當天,埃及股市大漲 7.6% 慶祝,是 9 年來最大漲幅。

突尼西亞法院則以「逾越道德,誹謗和擾亂公共秩序」為名堅持判處部落客 Jabeur Mejri 和 Ghazi Beji 七年有期徒刑,但他們所作的只是將先知穆罕默德的卡通畫像放上 Facebook 頁面。

德國《鏡報》報導,字突尼西亞小販 Mohammed Bouazizi 自焚抗議,引發連串抗爭,推翻阿拉伯世界專制統治至今以迄一年半,最初幾個月對於未來的樂觀願景現在早已煙消雲散不復存在。過去的四大獨裁者,突尼西亞的班阿里 (Zine El Abidine Ben Ali)、埃及的穆巴拉克 (Hosni Mubarak)、利比亞的格達費 (Moammar Gadhafi) 和葉門的薩利赫 (Ali Abdullah Saleh) 非死即囚,統統垮台,獨剩敘利亞總統阿薩德 (Bashar Assad) 猶為生存獨做必敗之鬥。

■希望和恐懼並存

然而,盼望阿拉伯世界可以宛如東歐 20 年前一般,一夕之間實現民主的願望並沒有實現,不過,慶幸的是擔憂北非和西起摩洛哥東至阿曼的中東地區,一個接一個陷入混亂的擔憂也沒有成真。

事實上,情勢比以往更加混沌不明。當初支持起義的敘利亞中產階級,現在卻也同樣害怕阿薩德倒台後的後果;由皇室統治的鄰國約旦卻似完全不受此起義風波影響;身為部落國家的葉門,成功推翻長期執政的獨裁者後,儘管蓋達組織有時會控制部份地區,但其政權和平移交的過程備受稱讚;至於茉莉花革命起點的突尼西亞戲院則被摧毀,妓院也被夷為平地。

雖然以上這些事件初看令人費解,但其實仍有脈絡可循。經歷這場政治大地震後,中東伊斯蘭世界大致上可分為三個地震帶:首先是「緊急地帶」突尼西亞、埃及、利比亞、葉門,這些國家已經撐過最初的衝擊,現在正試著重建,這些地區的人民想要重組自己的國家,試著在任何仍運轉的社會基礎中找尋穩定,即使是依賴軍隊亦可。

第二區則是「不可動搖的國家」,包括沙烏地阿拉伯、摩洛哥、約旦等看似穩定的國家,這些都是極端保守的國家,現在利用金錢、鎮壓和裝飾性改革粉飾太平,鞏固權力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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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尼西亞爆發革命衝擊整個伊斯蘭世界。(圖片取自:維基百科)

還有另一區就是「受創區」,包括阿爾及利亞、伊拉克、黎巴嫩,和起義風潮邊緣地帶的伊朗、蘇丹,這些國家都早就看過也看透內戰爆發的血腥深淵,因此他們現在寧願採取更為謹慎保守的態度。

■伊斯蘭主義崛起

第一類國家中,突尼西亞現在的進展相對比較好,已經有個民選議會,一個由伊斯蘭 Ennahda 黨主導的政府,一個非宗教性總統以及一支不強行介入但監管政權移交的軍隊。

但諷刺的是,也就是在阿拉伯之春展開的突尼西亞恰恰凸顯了政治自由並不一定伴隨著文化自由。突尼西亞向來是阿拉伯國家中西化最深的,一座抵擋現代阿拉伯史中伊斯蘭主義趨勢的堡壘。

突尼西亞禁一夫多妻、禁止童婚,學校中教導性教育,教育系統也被認為是中東地區最好的。突尼西亞首都 Tunis 的戲院可以播放較為情色的電影,城市舊區中的妓女需要繳稅,並擁有政府機關頒布的執照。

但就在班阿里被推翻幾天後,自封的道德警察就闖進 Tunis 的紅燈區,朝著妓女戶丟擲燃燒彈,並且威脅這些女子。兩周過後,一群極端守舊的 Salafists 份子就闖進一個名為「藝術之春」的展覽,只因為展覽中有幅照片上的「讚美神」字樣是以螞蟻排成。

在跟隨突尼西亞腳步的埃及,本在革命初期完全沒有扮演任何角色的政治伊斯蘭勢力卻透過革命加強的他們的力量。穆斯林兄弟會和其他激進的 Salafists 份子以壓倒性勝利贏得了埃及首屆自由議會選舉。這些政黨的極端份子的主張若完全實現,埃及將會轉型成為一個伊斯蘭共和國,也就是會無條件引進伊斯蘭刑事和民事法律。

■軍政勢力的抗衡

然而,這些伊斯蘭份子想要的全面勝利仍還必須通過武裝部隊組成的最高委員會審查,且法官還是由前總統穆巴拉克所指定的。憲法法庭最後宣布議會選舉是無效的,而軍事委員會則在穆斯林兄弟會的 Morsi 就任總統之前就先削減其權力了,將眾多權力收至軍隊手中,包括調動軍隊的權力。

不過,如同多數中東專家預期的一樣,埃及軍隊並沒有冒險採取全面政變,不然他們就必須要另立 Morsi 的對手為總統。

Morsi 本人自從勝選以來一直以幾乎沒人預期的溫和態度發言,上周他表示願意遵守國際條約,包括埃及與以色列的和平條約,並且計畫任命一名女性或是基督徒擔任副手,還斷然否認他曾經在訪談中主張和伊朗加強雙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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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林的示威民眾走上街頭,卻遭鎮壓。(圖片取自:維基百科)

現已可觀察到埃及各政治勢力之間的權力鬥爭,不過此鬥爭非常謹慎,彼此利用制衡概念互相牽制。

■對民主的渴求

格達費留下的利比亞甚至是無法運作的狀態。上周六,利比亞舉辦了首屆民主選舉,盼組成一個新的過渡時期政府,以及組成一個起草憲法的委員會,然而過去來由於格達費的統治,利比亞 40 年來從未有過政黨。

在格達費的統治之下,利比亞蓬勃發展的是地域、城市和部落網絡,也型塑成今天這樣混亂的現象。今年六月初,武裝部隊佔領了首都的黎波里機場,過幾天後,一支民兵部隊逮捕了來探訪格達費兒子 Saif al-Islam 的國際刑事法庭員工。Saif al-Islam 自去年 11 月開始入獄,全利比亞遭民兵囚禁的人數超過 4000 人。

利比亞人權運動份子 Hana al-Gella 承認,利比亞已經陷入惡性循環,「我們還沒有準備好舉辦選舉,但我們需要一個合法政府擺平這片混亂」al-Gella 說。

但利比亞人顯然已經決心要擁有民主。目前已經登記的合格選民約有 80%,約有 2500 位直接候選人,一夜之間超過 140 個政黨成立,有超過 1200 位黨代表。這些人全部都要角逐設立 18 個月的內閣會議位置,最主要的目標有兩個,其一是任命一名總理,第二則是要組成一個有 60 位成員的憲法委員會。乍看之下,這似乎是個不錯的開端。

■危機暗伏

但是近看,就會發現這當中有些令人不安的層面。根據英國牛津大學調查統計,有 1/3 的利比亞民眾仍偏好由強人統治,而許多候選人都是富商,不然就是各政黨的意見領袖,當中包括穆斯林兄弟會,他們是利比亞一股強而有力的力量。

可以預見利比亞未來議會宗教政黨勢力會變得極為強盛,而一般世俗政黨則相對弱小,但在此之前地區性一觸即發的衝突就可能危及利比亞的選舉結果。利比亞主要由三大區組成,西部的的黎波里、東部的昔蘭尼加以及南部的費贊,現在東部的政治人物決覺得他們被小看了,因為總共 200 席的席次,他們只分配到 60 席,反觀西部則有 101 席。上周,一隊載有高射砲的吉普車隊堵住了的黎波里和班加西之間的沿海公路,司機明確表示,若東部省份的要求未獲得滿足,他們將杯葛這場選舉。

緊急地帶中的第四個國家葉門現在也出現了類似發展趨勢。葉門主要勢力分為南北兩區,南部一直到 1990 年之前都遵行共產主義,而現在蓋達組織已經耗費多月滲透各個部落。葉門總統的繼任人雖然設法要延緩葉門的崩潰,但是葉門的平衡力量比起其他的地區都要來得更脆弱,且葉門不若其鄰國,是阿拉伯半島上最缺錢、最窮的國家。

■皇權屹立不搖

去年的阿拉伯起義風潮嚇壞了沙烏地阿拉伯等看似不可動搖的波灣皇權。但幸好這些國家的人民沒有立刻動身起義上街頭對抗君主制,而這些國家也利用了提高薪資、增加福利政策來讓整個國家人民冷靜下來。不過,在部份地區這麼做還是不夠的,巴林就出動了坦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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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過內戰之痛的阿爾及利亞也出現抗爭,但很快就消失了。(圖片取自:維基百科)

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統治者甚至史無前例的對任何意圖滋事的份子採取嚴厲手腕,過去兩個月來至少有 10 名伊斯蘭份子遭逮捕,當中甚至包括一個皇室統治家族成員。

摩洛哥和約旦國王則是試著訴諸政治假象以鞏固權力。摩洛哥的穆罕默德六世重修了憲法,且下令舉辦新選舉,而約旦的阿卜杜拉二世則在一年內駁回了兩任首相,現在第三任首相也已辭職,並表示:「我上任是為運作國家,而非接受來自皇宮的指令。」

與以色列、敘利亞、伊拉克等國相鄰的約旦不僅貧窮,且還有惡鄰居包圍,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問題要面對—貝都因人和巴勒斯坦人之間的競爭,但奇怪的是其實這也是此國的穩定因素之一。巴勒斯坦人控制了經濟,但是在政治上卻被邊緣化,貝都因人卻是掌控了軍隊還有情報單位,但現在貝度因人卻逐漸陷入貧窮因為他們的工資並沒有趕上通膨的腳步。因此,穆斯林兄弟會的巴勒斯坦成員和憤怒的大眾都走上街頭抗爭, which has helped to ensure that there have been almost no deaths.

這一區除了巴林以外,不只是君權國家驚人的不受政治動亂影響,此區的其他五個國家也都差不多。他們雖不是都受皇權統治,但他們共有的經驗讓他們遏制了政治激進改革的渴望。

■死灰不復燃

阿拉伯之春後,阿爾及利亞已經出現一些短暫、局部的騷亂。對於專制、不公、腐敗的絕望,阿爾及利亞並不低於其他北非國家,然而,阿爾及利亞卻沒有凝聚足夠的力量反抗,阿爾及利亞並沒有群情激憤、民怨沸騰。

早在五月選舉之前,阿爾及利亞總統 Abdelaziz Bouteflika 就已經承諾多個職業團體將會提高薪資,並提供無息貸款,以及政府職位給失業的大專畢業生。阿爾及利亞身為非洲最大的天然氣產國和歐洲第三大能源供應國是相當富有的。

但並非是這筆政府給予的意外之財才讓阿爾及利亞 3500 萬人民沒有走上街頭,他們沒有走上街頭的真正原因是 1992 年爆發的內戰,那場經歷太慘痛。當時的阿爾及利亞人民就像今日的埃及人民一樣,他們投票支持伊斯蘭主義政黨,卻發生軍事政變,內戰爆發後造成多達 15 萬人喪生。也因此當地的人說,阿爾及利亞人民現在寧願接受現狀,也不要再看到頭顱躺在街頭。阿爾及利亞詩人 Kamel Daoud 說:「死灰不復燃」。

在伊拉克,阿拉伯之春初始時,有上千人走上街頭抗議首相 Nouri al-Maliki 的假民主,放縱其麾下的情治單位任意的逮捕人和實施酷刑。但坦克車很快地就出現在巴格達街頭,示威者被毆打和逮捕,私營媒體組織的辦公處也遭到燒毀。

而伊拉克政府的警告對示威者而言就像自殺炸彈一樣,在群眾中引起更嚴重的反應。伊拉克的恐怖內戰記憶還太清晰,嚇壞的示威者就像被打的狗一樣,很快就放棄了,因此,伊拉克也沒有跟隨風潮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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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霾揮之不去

黎巴嫩、蘇丹、伊朗的人民也有同樣類似的創傷。這些國家的人民過去幾十年來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人因暴力衝突死於非命,包括 1975-1990 年的黎巴嫩內戰、1983-2005 年的蘇丹動亂和伊朗革命爆發不久後的兩伊戰爭。

這些暴力衝突留下的創傷瀰漫在中東的歷史中,型塑了他們革命的未來命運,帶來的影響力甚至遠超過對於統治者合法性的質疑。

而這些受壓迫者如何回應這些暴力?幾十年來,他們屈服於這些暴力,若非如此,獨裁者不會掌握權力如此之久。但是,最終總會有個爆發點,每場衝突都一樣,一旦恐懼換邊站,一旦暴力行為造成了反彈,征服行為就會引發反抗,1978 年的伊朗是如此,2011 年的突尼西亞是如此,現在的敘利亞也是如此。

然而,當權者往往無法認清這一點,總是相信他們要做的就是繼續施壓。但是恐懼和憤怒之間的平衡是關鍵因素,若由於暴力行為發生在幾代之前,那麼恐懼少一點,革命的火花就更容易點燃,但若是恐怖記憶仍深留在大眾記憶裡,那麼人們可能就有所遲疑,就像在阿爾及利亞和伊拉克發生的情況一樣。

■殷鑑不遠

有時候,一個人的命運會影響了另一個人的決心,今時今日,從卡薩布蘭卡到杜拜,數以百萬計的阿拉伯人都看著同樣的畫面,都關注著敘利亞局勢接下來會如何發展。

敘利亞的恐懼將如何影響鄰國未來命運的走向?

對雙方而言,這都是一場教訓,被壓迫者應該要體認到也許政府真的想要殺光所有人,而政府應該要知道,無論怎樣,人民是不會放棄的。

最終,敘利亞人民的苦難和阿薩德倒台後可預見的痛苦或許終可以帶來一些正面效應,或許促使其他地區進行適度調整,因為現在雙方面都瞭解利害攸關之處。(文:鄭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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