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交易違法 歐盟向蘋果追稅130億歐元 華府警告損美歐經濟關係

歐盟周二 (30 日) 裁定，愛爾蘭政府與美國科技業巨擘 Apple(AAPL-US)(蘋果公司) 達成的極低稅率稅務協議 (「甜心交易」) 為違法，蘋果須向愛爾蘭補交 130 億歐元稅款再加利息，金額為歐洲同類案件的最高紀錄。華府對歐盟此舉表達強烈不滿，警告將嚴重損害美歐的經濟關係，指歐盟單邊行動行動威脅歐美就改善國際稅務系統的合作。愛爾蘭政府及蘋果否認指控，表明會上訴。

星島日報、香港明報、文匯報綜合外媒報導，歐盟執行委員會周二發布聲明說，愛爾蘭給予蘋果高達 130 億歐元的稅務利益，歐盟依據歐盟國家補助規則裁定這些補助並不合法，「因為蘋果得以比其他企業少繳很多稅。愛爾蘭如今必須收回蘋果由 2003 年至 2014 年沒有向愛爾蘭政府繳交的多達 130 億歐元款項連利息。」

蘋果市值高達 5700 億美元，130 億歐元只佔蘋果所擁現金的約 6%，但蘋果和愛爾蘭政府都表明會提出上訴。專家表示，若上訴後維持原判，蘋果這筆稅金連利息或高達 190 億歐元。

愛爾蘭政府一直以來都提供「甜心交易」，以極優惠的稅務條件吸引跨國企業到來投資。但歐盟競爭專員維斯塔格 (Margrethe Vestager) 表示，愛爾蘭向蘋果提供巨額補助，違反了歐盟國家補助規則。維斯塔格說，這項裁定發出清晰訊息：歐盟成員國「不能向特選企業提供不公平的稅務優惠，不管那是歐洲公司或外國公司，大公司或小公司」。她強調這並非罰款，而是繳交未付稅款。

蘋果自 1980 年已於愛爾蘭南部城市科克設有基地，目前在愛爾蘭聘用約 5500 人。蘋果長期以來繳稅額如此低，據報得助於把利潤調撥至愛爾蘭的子公司、以蘋果在愛爾蘭註冊成立的蘋果國際銷售公司 (Apple Sales International) 的「總辦公室」。

不過，維斯塔格指出，蘋果「所謂的愛爾蘭『總辦公室』只是名義上存在，那根本無職員，無物業，無真正活動。」

歐盟的調查認為，蘋果國際銷售公司的利潤中只有很小的百分率在愛爾蘭繳稅。維斯塔格並特別指出，蘋果國際銷售公司在 2011 年錄得 220 億美元利潤。

她進一步表示，2014 年蘋果歐洲利潤的實際企業稅率僅為 0.005%，遠低於其他公司。這相當於每百萬歐元僅須付 50 歐元稅款。

歐盟 3 年前針對愛爾蘭向蘋果公司給予稅務優惠的措施展開調查。而歐盟委員會 2014 年曾指控愛爾蘭政府不依國際稅務規則，容許蘋果數以百億計美元利潤逃避稅網，以換取大量工人可保職位。但蘋果和愛爾蘭政府都否認指控。

愛爾蘭財長努南 (Michael Noonan) 歐盟的裁決「非常不滿」，表示會向內閣尋求批准向歐洲法院上訴。他說，務必要維護國家稅務系統的誠信，亦要向商界提供稅務信心，他指歐盟強用「國家補貼」法例侵蝕主權成員國的稅務權限。

雖然有個別反對派政客促請愛爾蘭政府接受歐盟裁決，向蘋果追討款項，但主要反對派愛爾蘭共和黨表明會支持政府上訴。

美國財政部周二則批評，歐盟這次針對蘋果的裁定威脅到美國與歐盟雙邊的「經濟合作夥伴精神」，也可能「損害到歐洲的外國投資及商業氣候」。

蘋果行政總裁庫克 (Tim Cook) 昨發聲明，指歐盟決定缺乏事實和法理依據，強調蘋果已按法律繳足稅款，指歐盟委員會無視愛爾蘭的稅務法律。他稱歐盟此舉會打擊外國對歐洲的投資和創造職位，蘋果會如愛爾蘭般上訴，相信終會推翻歐盟決定。

歐盟這次裁決所定的金額，比過往同類案件高。去年 10 月，歐盟競爭專員亦裁定荷蘭及盧森堡分別向星巴克和快意佳士拿簽署非法稅務協議，要求荷蘭及盧森堡向相關公司追討逾 3000 萬歐元稅款。美國財政部上周已警告歐盟勿充當超級跨國稅局，外界擔心美國或向歐洲企業報復。

這次追討的款項對於人口只有 460 萬人的愛爾蘭，可說是非常龐大的金額，相當於每人 2825 歐元，並足夠填補愛爾蘭政府今年 50 億歐元的財政赤字。

歐盟此前已根據同一個調查行動的結果，勒令荷蘭及盧森堡，分別向星巴克及快意佳士拿討回 2000 萬至 3000 萬美元稅款，兩間公司已就裁決上訴。其他受查的跨國企業還有網購巨頭亞馬遜。

歐盟這次調查牽涉多間美國跨國企業，引起美方不滿，質疑歐盟借故打擊美企，令調查演變成歐美角力的磨心。歐盟委員會否認針對美企，稱歐盟法律禁止成員國向部分企業提供專屬的稅務優惠，所有在歐洲營運的企業均受此限制。 

外媒分析指出，跨國企業通過會計手段及轉移資產等方法避稅一直為人詬病，尤其金融海嘯後環球經濟元氣大傷，多國普羅大眾因為政府厲行緊縮要節衣縮食之際，卻見到家財萬貫的跨國企業不惜「走法律罅」避稅，自然催生不滿情緒。歐盟向蘋果公司及星巴克等企業追討欠稅，相信能得到不少成員國國民及中小企的掌聲，但同時將要承受來自各國政府及財雄勢大的跨國財團壓力。

擁有龐大律師團隊的蘋果公司已表明上訴，歐盟在法庭上可能陷入苦戰。愛爾蘭政府不熱衷於向蘋果追討，擔心此例一開，會令跨國企業從此卻步，最終得不償失。

美國是這次風波的主角之一，除了因為不少涉案公司是美企，華府本身也一直在向美企追討海外避稅的責任及欠款，擔心歐盟可能蠶食潛在屬於華府的款項。國際評級機構穆迪今年 2 月估算，美企存放在海外的現金達 1.1 兆美元，佔最多份額的包括蘋果、微軟、Google、思科及甲骨文等。有輿論認為，大企業課稅之爭，也是歐美之間的政治暗戰。

歐洲經濟多年來沉疴不起，社會怨氣日增。最近德國和法國官員相繼指出，美國與歐盟的「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夥伴關係協定」(TTIP) 談判已名存實亡。值得注意的是，TTIP 賦予跨國企業巨大權力，包括控告投資目的地政府並要求賠償，引起團體擔心勞工權益受威脅。蘋果作為大企業的佼佼者，歐盟拿它來「開刀」，對於有盡責交稅的公眾而言，可算是有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