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拒付1億歐元贖金 或成記者催命符 海豹上月突襲營救 無功而還

 
福利2011年曾在利比亞被擄走，44天後獲釋，可惜今次逃不過厄運。
圖片來源：香港文匯報

極端組織「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ISIS)本周二(19日)公開處決美國記者福利的影片，令全球嘩然。恐怖分子雖然在片中聲稱是要報復美軍空襲行動，不過《紐約時報》和福利的僱主昨(21)日透露，ISIS原來曾經勒索1億歐元(約10億港元)，但被向來堅持「不與恐怖分子交涉」的美方拒絕，疑因此觸動殺機。

香港《文匯報》綜合外電消息，綁架歐洲人換取運作經費，已成為恐怖組織慣用伎倆，估計過去5年為「基地」等恐怖組織帶來至少1.25億美元(約9.7億港元)收入。然而美國處理綁架手法與歐洲截然不同，一般拒絕交贖金和妥協，以免恐怖分子食髓知味，但這就變相令人質獲釋的機會更渺茫。

福利前僱主、波士頓《環球郵報》行政總裁巴爾博尼表示，福利被處決前數周，報社仍與ISIS保持聯絡，對方有意談判，意味當時仍有轉機。但美軍空襲伊拉克後，ISIS態度轉趨強硬，一周前更發電郵給福利家人，揚言要處決他。

華府官員前日則披露，總統歐巴馬曾授權美軍特種部隊「海豹」和「三角洲」等上月初秘密前往敘利亞，於夜間駕駛黑鷹直升機突襲ISIS陣地，嘗試營救福利及其他美國人質，並與恐怖分子激烈交火，可惜最終無功而還。

《外交政策》網站引述五角大樓消息指，20多名特種部隊成員乘坐黑鷹空降敘國北部，趁夜突襲一間煉油廠。美軍一邊戰鬥一邊前往據信是匿藏人質的地點，卻發現人質不在，只好撤走。據悉行動歷時僅幾分鐘，其間一名特種部隊成員受輕傷，武裝分子則有幾人死傷。

該黑鷹直升機由「第160特種作戰航空團」提供，該團隊通常支援海豹和三角洲部隊，故推測這兩支精銳部隊有參加今次行動。

美方強調事前做足情報收集，並確定情報可信才行動，懷疑武裝分子在行動前數小時至一兩天才移走人質，導致營救行動失敗。然而《外交政策》指，美軍只是依靠線人提供情報，而非衛星照片或截取恐怖分子通訊。華府未有透露人質人數，媒體引述官員稱最少有4人，當中包括福利及另一美國記者索特洛夫。

這是美國首次承認在敘國內戰爆發後，曾派兵到當地執行地面作戰任務。然而華府公開營救行動的時機惹來批評，美媒引述國防部官員指，營救行動本已令武裝分子加強警戒，現在公開作戰細節，只會增加美軍將來採取行動時的難度。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海登解釋，當局原本無意公開細節，但近來注意到有傳媒打算報導此事，迫於無奈才這樣做。

正在麻省度假的歐巴馬前日發表講話，強烈譴責ISIS的殘酷行徑，稱世上沒有一種宗教會教唆濫殺無辜，形容ISIS是一種「癌症」，呼籲中東各國合力鏟除毒瘤。(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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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BI和MI5正嘗試核實「約翰」的身份。
圖片來源：香港文匯報

處決福利的劊子手操倫敦口音英語，懷疑是來自英國的聖戰分子。英國《衛報》引述一名曾被同一人挾持的前俘虜指，該人名叫「約翰」(John)，在倫敦出生，主要負責帶領另外兩名英國聖戰分子，在敘利亞為聖戰組織看守外國俘虜。由於3人均來自英國，因此被人質統呼為「披頭四」。

該名俘虜稱，「披頭四」主要駐守敘國北部城市拉卡，該處是ISIS的大本營。除了看管外國人質外，「約翰」還負責代表ISIS就釋放人質進行談判，例如今年較早前收到贖金後，向土耳其政府移送了11名人質。該名俘虜形容「約翰」很聰明，受過良好教育，而且是伊斯蘭激進教義的忠實信徒。

據報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和英國軍情五處(MI5)等情報機構正馬不停蹄，透過鑑證和語音專家等途徑，嘗試核實「約翰」的身份。英國約克大學語言學專家克斯威爾認為，「約翰」操的是「多元文化倫敦英語」，這種口音在倫敦東部很常見。

 
埃南稱原本被斬首的很可能是自己，因為福利「穿的鞋我也穿過」。圖為他獲釋後與家人重聚。
圖片來源：香港文匯報

據美國廣播公司報導，曾與福利一同被ISIS囚禁的獲釋法國自由記者埃南透露，在福利被斬首前，武裝分子曾因懷疑福利計劃逃跑，對他施以「殘酷懲罰」。

埃南去年在敘利亞被擄，今年4月獲釋，被ISIS挾持的10個月間，有7個月與福利一同被囚。他指要逃跑幾乎不可能，提到自己曾一度嘗試逃走，結果在敘利亞荒野走了幾小時後被抓回。

雖然美國政策訂明政府不會與恐怖分子談判，但埃南稱福利從未放棄獲釋的希望。他稱與多名其他國籍的俘虜被集體釋放，只留下美籍俘虜。

埃南形容福利被斬首的片段對他特別具衝擊性，因為片段中原本很可能是自己，「他穿著的那雙鞋我也穿過。我們只獲發幾對鞋子穿去上廁所，所以大家會共用鞋子。」

福利前年11月在敘利亞被擄走，當日他原定前往接壤土耳其邊境，與多次合作的香港戰地女攝影記者童纓瑩(Nicole Tung)會合。同樣是自由記者的童纓瑩憶述，當日遲遲未見福利，打電話又沒人接聽，已知道他出事，自此一直記掛著他的安危，希望他可平安歸來，可惜事與願違。

童纓瑩表示，她2011年在利比亞認識福利，由於兩人採訪題材相近，而且工作上合作得不錯，之後多次結伴到敘國採訪，用了近半年時間報導阿勒頗居民的苦況。二人其後分頭行事，原定感恩節會合，想不到最終無緣再會。

童纓瑩表示：「他很親切，很容易交到新朋友。每次進入新環境時，他總是主動破冰的一個，這非常重要。他很聰明，喜愛文學。」她又讚揚福利的熱情不只限於新聞，例如有一次二人到阿勒頗一家醫院採訪，福利見院內設備簡陋，連救護車也沒有，便拉她和其他記者一起想辦法籌錢，買一架救護車送給醫院，結果成功達到目標。

《每日鏡報》報導，來自歐美國家的聖戰分子日趨高調，一名跟隨丈夫到敘利亞、協助ISIS進行聖戰的英國女子戴爾，在斬首影片被發放上網後，前日在微博twitter發文稱：「是否有記者(福利)被處決的連結？英國必定害怕得顫抖，我希望成為首位英國女性殺死英國或美國恐怖分子。」

22歲的戴爾據報於年輕時改信伊斯蘭教，並定期前往倫敦路厄斯罕伊斯蘭中心，去年在倫敦街頭殺害英軍士兵利比的兩名兇徒，亦是該中心的常客。

戴爾2012年離開英國，跟隨瑞典籍土耳其裔丈夫赴敘居住。她曾於網上貼出多名被殺男子遭斬首的照片，相信死者都是遭ISIS毒手。她最近上載其兒子手持AK-47步槍的照片，引起輿論嘩然，其twitter帳戶名稱為Muhajirah fi Sham，意思為「在敘利亞的移民」。 (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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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明報》報導，福利曾任職於美國網絡新聞媒體「環球郵報」，其行政總裁巴爾博尼(Philip Balboni)周三說，武裝分子最近數星期曾與他們接觸，「一度有放人的希望」。不過，他指綁架者最後終止溝通，所以難以斷定對方真會放人。

巴爾博尼說，當美軍(8月7日)在伊戰結束後重新空襲伊拉克武裝分子，ISIS便警告福利的父母，將殺死其兒子。被問到是否認為空襲與福利之死有關，巴爾博尼婉轉說：「我們的政府有非常良好和充足的理由展開轟炸，可能就是這事決定了福利的命運。」他強調，福利的父母並沒把兒子之死歸咎於歐巴馬決定空襲。

巴爾博尼透露，福利的家人去年12月首次收到綁架者的電郵，對方「並不囉嗦」，直接要求贖金並證明福利仍在生，但不久便中斷聯絡。《紐約時報》周三引述福利家人的代表稱，ISIS要求1億美元(7.8億港元)贖金。《環球郵報》發言人則對CNN說，贖金為1億歐元(約10.3億港元)。

《明報》分析，ISIS殺死福利，又威脅殺死另一名美國記者索特洛夫，但美國總統歐巴馬可採取的應對手段有限。

福利的命運跟另外6名遭ISIS綁架的歐洲記者迥異。綁架一直是ISIS的一大財政來源。今年春，在法國及西班牙政府分別透過中間人向ISIS支付贖金後，遭ISIS綁架的4名法國記者及兩名西班牙記者獲釋。

美國堅拒跟恐怖分子談判，相比之下，歐洲國家雖然不承認，但向來願意支付贖金。這一做法被質疑縱容恐怖分子，鼓勵他們繼續綁架。《紐約時報》上月調查報導稱，蓋達自2008年以來單靠綁架至少獲得1.25億美元收入，當中差不多全部來自歐洲政府，該報說：「坦白說，歐洲已無意中成為蓋達的金主。」

5年前曾於阿富汗遭塔利班綁架的美國記者羅德(David Rohde)在路透社網站撰文質疑，福利是否正是因為歐美不一致的人質政策而賠上性命。他雖然承認美國不能容許恐怖分子左右其外交政策，但批評美國官員拒絕談判又拒絕跟歐洲政府協調合作，令福利及其他人質的家屬泄氣。他指出，歐美南轅北轍的人質政策無法阻嚇綁匪或保護受害人，「美國及歐洲的決策者應該要解釋」。

美國透露曾派遣特種報隊營救人質但失敗，顯示並非不重視國民安全，但營救人質並不容易。兩名匿名國防部官員向《紐約時報》表示，對白宮披露救人行動感憤怒，擔心它徒令武裝分子加強防範，大大增加將來行動難度。事實上，這類人質營救行動向來困難重重。曾在越南擔任情報工作的斯泰因(Jeff Stein) 在《新聞周刊》撰文指出，跟電影情節相反，大部人質營救行動通常都是失敗收場。

斯泰因認為，美國的情報工作近年忽略基本軍事情報蒐集，令救人行動難度更高。美國沒有招募當地販夫走卒這類基層間諜以在中東高風險地區建立基層人力情報網絡。在危險地區，駱駝商人、牧羊人、走私客往往最容易接觸到武裝分子，又能從各種途徑收風。美國忽視這些工作，一來是因為建立這些基層情報網絡需時甚久，而蒐集得來的情報往往較瑣碎，沒有即時價值。情報機關滿足於間諜衛星等科技，亦助長了漠視實地人力情報的風氣。但缺乏這些長年經營的情報網，美軍一旦要深入地區執行拯救人質任務便非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