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湖漁夫：通貨膨脹過程

通貨膨脹過程

內容提要：因為中央銀行的創立，信用摻水過程轉向國家信用領域。貨幣發行過程也是中央銀行的貨幣資本創造過程，貨幣發行分為主動式發行和被動式發行。通貨膨脹過程也就是貨幣資本參與市場分配的過程，這個過程是體系性的，涵括整個社會資本運動體系。物價上漲的根源在於產業資本擴張利潤的動機和市場行為。貨幣在價值尺度方面的變動（升值或的貶值）是因為市場價值體系本身的變遷，其動力則在於利潤與工資的矛盾衝突。通貨膨脹過程與物價上漲過程是社會資本運動體系中的兩個現象，二者都經常發生，但是沒有直接關係和因果關係。

正文：

在當今的人們的流行觀念中，通貨膨脹是等同於物價上漲的。這種觀念的存在和流行，源於我們在西方經濟價值觀的籠罩下而不自覺。在西方經濟學中，人格化資本在市場中的主體作用是被隱去的，作為資本占有者的人的主體地位，被貨幣或者商品等物質形態的客體所取代。不同的人或者由人組成的社會組織掌握不同數量的貨幣，如果他們將貨幣用於牟利或者增殖，那么就構成市場貨幣資本的不同個體形態，而且因為這些人或者組織與其他不同的市場主體發生交易關係或者信用關係，相應的貨幣資本在市場中因為不同的人的意志，依市場關係內容的不同而具有不同的各自市場背景與特征，其作用也就大相徑庭，而非整齊劃一。本文的任務，就是將“通貨膨脹”范疇與“物價上漲”范疇區分開來，正本清源。

國家信用摻水

政府行為一般而言是基於一個國家治下所有人的集體生存而發生的，本應具有公益特征。利用國家公權力為某個特殊人群（比如壟斷資本勢力集團）謀取利益，使得政府行為脫離了國家公益性質的本來方向，從而忽視甚至損害這個國家的所有人的整體利益，國家信用或相應的政府的信譽會因此下降。這種偏離純公益特征並且為某一部分人利益服務的政府行為，就是國家信用的濫用。在市場條件下，資本首先對社會財富的生產與消費進行控制，並且利用國家信用被濫用和執掌公權力的人們擴張國家消費的傾向，逐步對政府行為加強影響和控制，使得政府體系成為資本主導和控制的市場體系的一個環節，國家信用在公益的幌子下被塞進了壟斷資本勢力集團私利欲望的大量私貨，因此同樣被大量摻水。

政府首先是作為受信者進入信用市場的。由於資本對所有人的生存的控制和在社會分配中占據絕大部分份額，越來越多的人群加入無產者的行列，只能靠出賣勞動力維系生存。因為資本對全部產業的控制，是政府體系運行的資源的最主要的提供者，因此左右政府行為。通過國債發行，壟斷資本勢力集團控制政府體系本身，並且通過持續地國債膨脹過程發展這種控制。國家信用就成為了資本增值的新途徑和新方式，首先要滿足資本的增殖要求，國家要向對它授信的資本支付利息；其次，國家行為不僅要支付利息，而且要將體現資本價值觀的規則和體系在政府運行和社會管理的層面上全面貫徹，政府體系本身以及被市場覆蓋越來越深廣的社會和人群必須置於資本的控制之下，以利於資本獲取利潤。再三，資本操縱政府行為資本拓展市場服務，政府行為成為壟斷資本循環的必要要件或者市場環節，資本通過國債和稅收為國家提供財力支援，國家對外采取行動，比如發動戰爭，所獲得利益再由資本參與分配。這樣，國家消費的擴張不僅依賴於資本提供的信用，而且國家消費或者政府行為還必須順應資本增值的欲望而無止境地擴張，越來越大的國家債務使得政府行為越來越依賴於資本提供的信用，這也是壟斷資本主導市場的前提下國家或者政府債務越滾越大的根源。

其次，政府是作為授信者進入信用市場的。政府信用包括兩個方面，一個方面是政府財政部門提供自身的財政收入，為企業（資本）提供的各種授信，比如政府出資成立國有企業、政府優惠貸款、政府擔保或者政府保險（放心保），其實質就是壟斷資本勢力集團通過這些政府行為，將政府財政的公共利益向相關企業持續轉移，持續掏空一個國家治下所有人的集體生存基礎，國家財政因此持續私有化，並且推動政府債務持續膨脹。另一方面是壟斷資本勢力集團利用中央銀行的貨幣資本創造者的職能與地位，通過中央銀行這個社會組織與其他市場主體所形成的信用關係，發行貨幣。在資本控制政府體系以前，銀行體系的最後貸款者並不是國家或者中央銀行，而是私有的大銀行或者中央銀行。銀行券的發行集中在這些私有的大銀行或者中央銀行手中；這些私有大銀行又通過代理國庫，其銀行券的發行獲得國家認可並且通過政府法令強制流通。經由市場信用體系的貨幣在轉變為依賴國家信用的紙幣的同時，資本也就將貨幣經營業或者銀行業中的利用貨幣信用摻水獲取利潤的方式植入到以國家信用名義發行的銀行券之中，對國家信用開始摻水。資本由此獲得了濫用國家信用的自由，為紙幣開始大量發行開辟了道路，因此紙幣本位制又稱為“自由本位制”。新貨幣的發行數量增長，一般是出於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資本私利推動的市場信用膨脹過程擴張到極致，時刻面臨信用崩解的危險，中央銀行不得不充任最後貸款人的角色，提供新的貨幣為信用膨脹的肇事者善后，以此支撐市場信用體系的存續和運行；另一方面是主動的貨幣發行，也就是通過中央銀行的信用摻水被壟斷資本勢力集團所積極推動，為銀行信用膨脹機制提供更充分的現金準備，將既有的信用膨脹的氣球吹得更大。

作為貨幣資本創造者的中央銀行

在《從金銀本位制到紙幣本位制》一文中討論貨幣發行準備的時候，筆者就專門指出過鑄幣發行具有國家征收的性質，操縱政府體系的壟斷資本勢力集團通過中央銀行發行新貨幣為政府財政墊款的方式，使得代表一個國家治下的全體人民集體生存的社會組織——政府，又額外地欠下壟斷資本勢力集團一筆筆可觀的債務。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一般而言，操縱政府體系並且通過組建中央銀行實際控制貨幣發行的壟斷資本勢力集團，更傾向於通過金融過程或者信用體系，將自然形態的新貨幣社會化並且資本化，中央銀行不僅因此成為貨幣提供者的角色，而且因為它作為政府的一個特殊職能部門與其他市場主體發生信用關係，新發行的貨幣循著信用關係維度，在社會化的同時也被賦予了增殖的屬性而資本化，首先成為信用資本或者金融資本，這在中央銀行的所謂“基準利率”上被反映出來。基準利率的高低證實新發行貨幣的資本化，而基準利率為零卻不能否認新發行的貨幣依信用關係而資本化。

當然中央銀行新發行的貨幣循著信用關係進入市場只是一種傾向性，並不意味著問題的全部；在一般情況下，中央銀行被壟斷資本勢力集團所控制的原因在於信用摻水的特殊利益。在一些極端情況下，壟斷資本勢力集團如果已經失去從它所建立的中央銀行通過控制起來信用體系獲得利益的可能，對中央銀行體系的控制就會轉入另外的實際控制人手中，那么中央銀行的實際控制人就不再通過社會信用體系，而是通過直接發行貨幣作為財政收入來源，直接從商品市場中抽吸資源或者獲得利益。此時的新發行的貨幣，首先社會化並且作為市場的價值尺度和流通手段，然后循著產業資本循環的鏈條運動，同時資本化。

中央銀行作為最後貸款人、獨占貨幣發行權的意義在於，利用自然形態的貨幣材料，通過信用摻水機制，為實際控制和掌握中央銀行的人們或者集團牟取利益。因為利益歸屬於不同主體的占有差別，因為政府職能轉變而派生出來的貨幣發行的政治權力只能歸於中央銀行並且因此歸屬於掌控政治權力體系的壟斷資本勢力集團，所以其他市場中的主體或者資本向市場提供自然形態材料的紙幣或者鈔票的行為就被宣布為非法（比如偽造貨幣罪）。於是借助於政府的政治權力，壟斷資本勢力集團也就獨占了與貨幣發行有關的利益，並且竭力排斥其他利益集團染指這種利益。

被動式貨幣發行與資本循環和主動式貨幣發行

所謂被動式貨幣發行，是指中央銀行在資本推動的市場信用膨脹過程已經達到銀行出現支付危機的臨界點的情況下，被迫向商業銀行體系提供再貸款、再貼現以擴充商業銀行的存款準備金的貨幣發行；比如因為某些大型企業倒閉而無法償還銀行貸款而導致銀行信用資本回流阻滯，引起銀行無法應付存款人的提款的局面出現，中央銀行為了挽救銀行的補充貨幣發行。這種被動式貨幣發行，實際上是中央銀行為壟斷資本控制的銀行的冒險行為間接買單或者填窟窿，以維持銀行體系或者信用體系的存續。被動式貨幣發行是在市場信用膨脹過程之后產生的，資本不僅完成了相應的金融過程和建立起信用資本循環的體系，而且完成了相應的產業過程並且建立起產業資本循環體系；只是因為在產業資本循環或者信用資本循環的某個環節，資本的回流出現阻滯。在市場居於主導地位的壟斷資本或者主導資本，將社會資本循環體系擴張到新的規模和高度，而又因為資本循環本身的矛盾性；比如在產業鏈某個環節的產業資本循環的第二階段，因為商品賣不出去，導致產業資本的循環停止或者失敗，產業資本被迫退出市場渠道，又比如在信用鏈條的某個環節，信用資本的循環發生時間和空間上的阻滯；都會引起資本循環鏈條上的連鎖反應，可能導致市場信用體系崩解。被動式貨幣發行實質上是為了利潤而肇事的壟斷資本勢力集團要求代表政府的中央銀行對自身的行為后果進行認可和“救助”。

所謂主動式貨幣發行，是指中央銀行在資本推動的既有的市場信用膨脹規模和水平的的前提下，主動向向商業銀行體系提供授信，在既有的存款準備率水平上，商業銀行獲得新的貨幣資本來源並且擴張信用規模的貨幣發行。這種貨幣發行，是與控制中央銀行體系的壟斷資本勢力集團的自身利益相關的，企業因此獲得新的資本補充，在經濟擴張期、市場持續走向壟斷的情形下，壟斷資本勢力集團控制的企業因為獲得新的資本補充，在市場的地位得到強化，並且加速市場壟斷局面的出現；而在經濟收縮期、市場已經出現壟斷的情況下，壟斷資本勢力集團控制的企業的市場壟斷地位會得到進一步加強，同時增加了並購其他非壟斷企業的資本準備。

被動式貨幣發行與資本循環和主動式貨幣發行在中央銀行的日常活動中並沒有嚴格的區分界限，因為社會資本循環與運動的自身特征和統一性，兩種情形在經濟擴張或者收縮期都會出現並且交織進行。

貨幣資本運動與社會資本運動

社會資本的循環與運動是通過市場體系在兩個層面上進行的，第一個層面是金融或者信用層面，這個層面的資本資本循環也就是金融資本循環或者信用資本循環，不過是通過市場的信用關係及其鏈條實現資本的社會設定，從而屬於不同個人、家庭或者社會組織的資本私有關係通過市場體系得以完全展開；歸於個人或者家庭的資本私人占有是這種占有關係體系的起點或者最原始的細胞單元；這就是金融資本循環體系。第二個層面是產業層面，這個層面的資本循環也就是產業資本循環，通過產業鏈為經緯的產業網狀結構體系，資本在不同的產業環節上吸收或者雇傭勞動者，以市場交易關係為鏈條，以不同的產業環節的資本雇傭勞動為資本對勞動進行投機的起點，以資本將勞動者生產的產品作為消費品或者生存資料再賣給勞動者作為資本對勞動進行投機的終點，構成產業資本循環體系。一般而言，貨幣資本是金融資本循環與產業資本循環的聯結點，也是所有資本循環的起點或者終點。

所謂壟斷，是指市場中的交易關係、借貸關係等資本之間的關係維度像一個或者幾個企業集中，從而使得市場的資本關係維度以這一個或者幾個企業為中心形成輻射型關係結構。因為作為市場主體的資本（企業）在市場過程中相互殘酷淘汰，市場中的交易關係或者借貸關係持續走向壟斷或者在既有的壟斷程度上繼續強化提高，或者是因為利潤默契的聯合壟斷（卡特爾或者辛迪加），或者聯合壟斷的幾家企業因此合並，形成寡頭壟斷。因此市場中實現壟斷的企業也就成為市場主導資本。

市場壟斷局面的形成和利益的排他性和衝突性，導致中央銀行的貨幣發行和補充社會貨幣資本具有明顯的傾向性。我們知道，銀行信用過程是一種特有的信用資本循環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存在“雙重馬太效應”，使得經由銀行體系進行融通的貨幣資本會天然地流向壟斷資本掌控的企業。因為這些企業通過它們的市場壟斷地位，獲得利潤更豐厚，企業資本循環也就更順暢，從而引起銀行對它們進行追逐的社會現象。在金融業內部，銀行或者非銀行金融企業中被壟斷資本掌控的企業會優先獲得中央銀行的再貸款、貼現或者其他融資，獲得商業銀行的拆借或者其他融資；在產業領域，被壟斷資本掌控的企業會優先獲得銀行貸款或者票據貼現。中央銀行通過給政府財政墊款所發行的貨幣，因為政府財政過程的資本化，同樣具有向壟斷資本掌控的企業提供補助補貼、保險和政府其他融資的傾向性。這樣，壟斷資本也就獨占了通過新發行的貨幣經進行信用摻水的絕大部分利益，用於信用摻水的新發行的貨幣材料，經由信用過程或者金融過程，在市場中進行社會設定並且參與產業資本循環所獲得的利潤的分配。

就資本實現盡可能大的增殖而言，利潤來自於兩次資本交易關係或者借貸關係形成而導致的差額（利潤），為了提高這種差額，企業行為只能朝兩個方向努力，一方面，努力降低貨幣資本的預付；並促使其他非壟斷的賣方按照壟斷方的買方報價成交。另一方面，竭力提高貨幣資本的回流總量，在壟斷條件下為了保持市場交易關係維度的必要集中，壟斷資本一般而言就是竭力提高對商品的賣方報價，並促使其他非壟斷的買方按照壟斷方的賣方報價成交；或者在資本循環的起點上無法降低資本預付的總量，為保持必要的利潤，只好將賣方報價推向交易關係體系能夠維系的最高限度。壟斷程度越高，對市場份額的掌控越絕對，那么非壟斷方在市場中的交易行為就越具有被迫性質。資本對利潤的追逐，是市場價格升降的最根本的社會行為根源，只要資本在市場中存在和活動，因為追求利潤而導致的價格投機波動永遠不會停止。（待續）(本文作者清湖漁夫系和訊博客著名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