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投拒納改革方案 希臘前途不明 是否脫歐 歐央行成關鍵

希臘總理齊普拉斯到票站投票。  圖片來源：香港文匯報

希臘昨(5)日舉行全民公投，決定是否接受國際債權人提出的「改革換援助」方案，投票於香港時間今(6)日凌晨零時結束，多個希臘傳媒進行的民意調查顯示，反對方案的一方得票率領先，意味希臘民眾拒絕接受改革方案。公投結果令希臘前途變得更不明朗，尤其是反對方案後，希臘未必能夠繼續取得歐洲央行的緊急援助，隨時可能因此退出歐元區，執政激進左翼聯盟則表示，民眾反對方案將有助希臘政府向前走，並與債權人達成協議。外界普遍認為，希臘銀行業能否維持以至希臘會否「脫歐」，十分視乎歐央行會否延續ELA。

香港《文匯報》綜合外電消息，官方公投結果最快於香港時間今日凌晨2時30分公布，傳媒公布的調查只是投票期間進行的抽樣民調，並非票站調查，可能存在誤差，但多項民調均顯示反對債權人方案的陣營優勢明顯，最大差距達9%。有傳媒分析民調數據，顯示不支持方案的選民中，以18至34歲年輕人佔多，相反55歲以上人士有63%都支持接受改革方案。

民調公布後，德國總理默克爾隨即宣布今晚會到巴黎與法國總統歐蘭德會面，商討希臘危機，意味歐盟領導人未必會於短時間內恢復與希臘談判。希臘財長則宣布在當地時間周日晚會與銀行業界會面，估計是商議一旦歐央行停止援助後的應對方案，但政府發言人強調無意發行平行貨幣應對危機，希臘央行據報會向歐洲央行要求增加緊急流動性援助(ELA)。

總理齊普拉斯在公投結束後返回官邸，至截稿前未有回應民調結果。他昨日投票時，強調希臘將自主決定命運，重申國際債權人一再要求緊縮是對希臘的侮辱，呼籲國民投下反對票。但在雅典中產區，35歲的萊瓦迪蒂斯表示，投票無法改善國家現狀，這是很多國民的想法，「就像要在狼和獅子之間，選擇讓哪一方來把你吞掉。」

美國耶魯大學政治科學教授卡利瓦斯認為，無論公投結果如何，齊普拉斯領導的左翼政府前景也是充滿挑戰。雖然齊普拉斯多次重申，否決公投可為希臘帶來更多談判籌碼，但實際上歐元區對齊普拉斯已信心盡失，不太可能放軟立場；相反若公投結果是「贊成」居多，則可預見民眾將要求左翼政府下台，另選代表與債權人展開新一輪談判。

同樣陷入兩難困境的還有德國總理默克爾，德國智庫「德國外交關係理事會」(DGAP)成員拉波爾德指出，若希臘最終「脫歐」，將意味默克爾過去幾年積極推動的歐洲危機管理宣告失敗，她也會被說成是把希臘逐出歐元區的人。即使公投獲通過，默克爾也要為如何說服自己的選民而苦惱，因德國社會對無止境救助希臘已深感不滿。

雖然傳媒大多把希臘「脫歐」描繪成大災難，但多位頂尖經濟學家近日卻相繼發表意見，支持希臘人說「不」，原因是退出歐元區的過程儘管痛苦，希臘卻可藉大幅貶值本幣提振出口及旅遊業，順勢整頓財政，穩定經濟。美國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明認為，「反對」救援方案給希臘一個「真正復甦」的機會。 

受希債危機影響，希臘的銀行存款不斷流失，估計業界目前手頭現金僅剩5億至10億歐元(約43億至86億港元)，依賴歐洲央行的緊急流動性援助(ELA)「吊命」。有分析認為，若公投最終反對債權人的救助方案，央行或被迫中斷援助，屆時希臘銀行業恐全面崩潰，最終迫使希臘退出歐元區。歐洲議會議長舒爾茨則在公投前軟硬兼施，強調歐盟不會離棄希臘人民，更稱不理公投結果如何，歐盟仍可能提供緊急貸款，協助希臘支付公務員薪酬及維持交通、醫療等公共服務。

希臘舉行公投之際，大批反對緊縮的西班牙民眾在馬德里集會，舉起標語支持希臘人向債權人方案說「不」。  圖片來源：香港明報

歐央行管理委員會預計今日開會，商討希臘公投結果。分析指，若希臘人對債權人方案投「贊成」，央行將有理由延續ELA；相反若公投以「反對」佔多，央行礙於本身規定，或被迫截斷緊急援助，改為集中精力減少希債危機對歐元區的影響，包括可能增加量化寬鬆(QE)買債規模。

外界普遍認為，希臘銀行業能否維持以至希臘會否「脫歐」，十分視乎歐央行會否延續ELA。評論指，希債危機發展至今已如同未知海域，使歐央行步步為營，以免成為希臘可能發生的經濟或人道災難的禍首。

希臘政府為了補充國庫，可謂無所不用其極，據瑞士《星期日新蘇黎世時報》報道，希臘政府私下向瑞士提出一項「稅務特赦」方案，容許透過瑞士銀行帳戶逃稅的希臘人，繳交相當於未申報資產21%的稅款，換取赦免稅務相關罪行。

瑞士財政部證實，希臘近日的確就如何處理逃稅賬戶提出新方案，但拒絕透露詳情。報道引述消息指，希臘到底有多少未課稅資產存放在瑞士銀行，不同估計相差巨大，由20億至2000億歐元不等，一旦瑞士接受提議，部分存戶向希臘當局支付21%稅款，即可為希臘帶來可觀收入。

希臘民眾擔心經濟崩潰，除了繼續排隊提取現金外，亦搶購食物及日用品，超市貨架被掃清光，最多人購搶的是糖、麵粉及意粉這3項必需品。

超市及商店擠滿搶購日用品的人群，他們無不推着滿載的購物車或袋子離開。在雅典較富裕的地區情況亦不遑多讓，當地居民憂心忡忡，從廁紙至扁豆，將貨架尚餘的存貨全部掃走。51歲從事金融業的庫特拉斯表示，大部分人搶購食品，因為擔心會出現最壞的情況。希臘出口業者協會(PEA)的阿洪迪斯表示，由於無法預測局勢變化，部分超市非常擔心，他預料肉類、芝士、蔬果存貨「或在未來數周出現短缺」。近日買藥人數亦明顯上升。(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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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無家可歸的男子在雅典一間關起大門的店舖外用紙皮箱露宿。  圖片來源：香港明報

香港《明報》綜合報導，5年前爆發債務危機後，歐元區多番出招救市，希臘這波危機令這一系列舉措受到考驗，外界一大焦點是曾與希臘同病相憐的幾個「歐豬」國是否再受波及。「歐豬」成員中，愛爾蘭和葡萄牙跟希臘一樣曾獲歐盟、歐洲央行與IMF這「三頭馬車」貸款紓困，它們與西班牙經歷痛苦的緊縮過程，雖已陸續擺脫援助，但經濟增長疲弱，仍未回正軌。

一旦有國家再受市場狙擊，歐元區可透過2012年設立的歐洲穩定機制(ESM)紓壓。ESM目前擁有5000億歐元貸款能力，其主要角色是以優惠利率借貸給陷入困境的國家或在透過買債行動維持歐元區金融穩定。

歐洲央行是另一重要防火牆，理論上有無限彈藥可用，該行行長德拉吉曾聲言會「不計代價」拯救歐元。除了自今年3月起實施的量寬措施外，歐央行還可有直接貨幣交易（OMTs）這招數。當某一歐元區借款成本太高時，歐央行承諾在次級市場收購該國債券，這項機制在2012年設立，旨在向市場傳遞捍衛歐元的訊息，至今尚未使用過。

歐盟近年積極推動的銀行聯盟，目標為預防銀行業危機蔓延，近年已助降低西班牙等國的借貸成本。它有兩大支柱，一是透過單一監管機制(SSM)密切注意銀行疲軟迹象，預防情况惡化，二是借助單一清算機制(SRM)援救陷困機構或處理善後工作。

今次公投固然是希臘總理齊普拉斯的政治豪賭，但對於過去10年權傾歐盟的德國總理默克爾亦關係重大。從不打領帶的齊普拉斯為公投頻頻上電視，呼籲國民否決方案，展示個人魅力。彭博社分析稱，齊普拉斯正挑戰歐洲「不能開罪默克爾」的潛規則。

德國總理默克爾  圖片來源：香港明報

意大利總理貝盧斯科尼及希臘前總理帕德潘里歐下台均跟失去默克爾支持有關，其中帕德潘里歐2011年將援助方案公投，惹默克爾大興問罪之師，帕德潘里歐結果取消公投，未幾下台。齊普拉斯這次卻初生之犢不畏虎，宣布公投之餘更呼籲國民否決，令默克爾對其徹底失去信任。

默克爾盟友富克斯（Michael Fuchs）向英國《每日電訊報》憶述，齊普拉斯致電默克爾時，只通知她準備公投，但沒有透露自己將呼籲國民否決債權人方案；另一名接近默克爾的政客亦稱，齊普拉斯宣布公投是轉捩點，令德國態度趨強硬。

默克爾上周六出席所屬政黨基民盟成立70周年紀念會，致辭時遭反緊縮示威者打斷，他們用希臘語高呼「不」，支持希臘人在公投否決債權人援助方案。默克爾回應道﹕「為了打平手，我想說『Nai』，那是希臘語的『是』。」她的快人快語贏得掌聲。不過，她對希臘的強硬態度引起國內外同情希臘的左翼勢力不滿，德國左翼黨一名議員上周在國會上便公開質疑她企圖迫使齊普拉斯政府倒台。

歐債危機擾攘了5年，雖然公投對歐元區經濟及金融未必即時造成大震盪，但長遠對德國國內外政治影響深遠。德國智庫 DIW Berlin主席弗拉切林（Marcel Fratzscher）便在《金融時報》撰文稱，德國一直是歐盟政治及經濟實力最強的一員，自歐債危機展開以來，外界一直期望默克爾帶領歐洲改革、鞏固歐元區，無論公投結果如何，希債危機卻令人質疑默克爾的領導能力﹕「為何歐元區5年仍未走出困境？」

默克爾在國內面臨的壓力亦愈來愈大。她對德國國民承諾更穩定的歐洲，又稱不會再接受撇債，但希債危機卻可能最終令她反口。默克爾曾宣稱﹕「歐元失敗，歐洲也隨之失敗。」弗拉切林指出，默克爾的政治遺產取決歐元成敗，她應運用今次機會，趁機推動落實歐元區的改革，鞏固歐元以及歐洲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