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觀點〉川普真的退出WTO會怎樣？

美國總統川普 (Donald Trump) 對世界貿易組織 (WTO) 的不滿，早已是眾所周知，近期川普又再度抨擊 WTO，表示若 WTO 不再重新整頓，那麼美國將要退出這個涵蓋世界 98% 貿易量的貿易組織。

而本文即要重點探討：川普為何欲退出 WTO？美國若退出 WTO，關稅稅率可能暴衝至多高水平？川普是否可以不獲國會同意，片面宣布退出 WTO？

1. 世界貿易組織 (WTO) 究竟是誰？

世界貿易組織 (WTO) 成立於 1995 年，至 2018 年三月份止，WTO 共有 164 個會員國，涵蓋了世界 98% 的貿易量，而我國是在 2002 年一月以「台、澎、金、馬個別關稅領域」名義，正式加入 WTO 組織。

WTO 貿易規則涵蓋之貿易範圍包括：(1) 貨品關稅、(2) 服務關稅、(3) 智慧財產等三大面向，WTO 主旨為強調貿易自由化、公平化及透明化之經貿體制。

其中「最惠國待遇原則」更是 WTO 宗旨的最根本基石，「最惠國待遇原則」指的是不歧視、無差別待遇原則，任一會員對任何國家 (不限會員) 之貿易相關措施，必須立即且無條件適用於所有會員，不得對會員有較不利之歧視性待遇。

而事實上 WTO 的崛起，也是美國政府於二戰之後所扶植，在二次世界大戰之後，以美國為主導力量的西方體系，在政治端上建立了聯合國 (UN)、在金融制度與經貿體系上則建立了世界銀行 (World Bank)、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IMF)、WTO 的前身 GATT 關稅暨貿易總協定。

2.WTO 看起來很美，川普為何反對？

美國總統川普最初是在 2016 年的美國總統大選期間，多次公開表示「WTO 根本是場災難」，因川普認為，美國在 WTO 體系裡面並未獲得利益、WTO 制度對美國並不公平，川普長期批判 WTO 允許中國等成員國對美國課徵高關稅，即使中國經濟實力已增強，並且川普政府認為，WTO 的貿易爭端解決機制，已干涉到美國主權，如反傾銷案件即為一例。

上週三 (21 日) 川普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 Kevin Hassett 在接受英媒 BBC 專訪時更暗示，有可能把中國 WTO，因為中國作為 WTO 會員國之一，卻屢屢行為不當，同時 Hassett 亦再次強調，WTO 非常令美國感到失望。

3. 川普正在「架空」WTO 體系？

因美國政府在上述三大機構中，都擁有一票否決權，而在 WTO 貿易爭端解決機制下，基本常設七名法官，目前僅剩三位，而該貿易爭端解決機制由於川普政府的阻擋，新任法官一直是懸而未決。

三位法官雖然是 WTO 貿易爭端解決機制規定內的最低裁決人數，但若未來 WTO 在處理成員國的貿易爭端時，有法官選擇利益迴避，那麼貿易爭端解決機制即無法進行裁決，甚至 2019 年又有二位法官任期屆滿，若遲遲無法補足法官缺額，WTO 貿易爭端解決機制即形同虛設、進入了「名存實亡」的年代。

4. 若川普退出 WTO，將如何影響美國關稅？

若美國政府宣布退出 WTO，那麼美國即可以不對 WTO 成員國採行最惠國待遇原則，川普可以下達行政命令，對不同國家課以不同的關稅水準；當然相同地其他國家也可以對美國提高關稅，對美方施以報復性關稅。

據彼得森研究所 (PIIE) 研究，「在最極端的狀況之下」，川普政府可能撤銷 1934 年互惠貿易協定法 (RTAA) 以來的所有關稅減免，使得美國對貿易夥伴國的稅率恐大幅飆升，如錫條、棒材、型材、電線等稅率即可能自 3% 飆至 45%。

1930 年代美國經濟大蕭條時期，美國總統胡佛 (Herbert Hoover) 與國會當時通過了舉世聞名的《斯姆特霍利關稅法》(The Smoot-Hawley Tariff Act)，大行貿易保護主義，當時美國對 3000 餘項的進口商品課以 60% 的高額關稅，藉以保護美國市場。

隨後其他國家立時跟進對美國施行報復性關稅，美國與全世界形成嚴重的貿易壁壘，直接導致了全球貿易活動窒息，至 1934 年為止，全球貿易量僅剩 1929 年的三分之一，最終伴隨而來的就是全球經濟蕭條、各國政治緊張，隨後 1939 年即爆發二次世界大戰。

據 PIIE 揭露，按照目前 WTO 的最惠國待遇原則，如錫條、棒材、型材、電線等稅率是為 3%，但是 1930 年代的稅率卻高達 45%，意味著川普若脫離 WTO 並在「最極端狀況下」撤銷所有關稅減免，那麼全球貿易關稅恐將大舉狂飆。

而若按照美國「商品進口量」來加權平均，2017 年最惠國稅率平均是為 2.0%，但是若回歸 1930 年代稅率，那麼加權平均關稅即高達 28.1%，意味著若美國脫離 WTO 並重返 1930 年代稅率的話，多數出口至美國的商品稅率都將急遽上升。

而若以「簡易平均」關稅衡量，2017 年最惠國稅率平均則為 3.3%，而若美國至回歸 1930 年代稅率，那麼稅率即可望達到 32.3%。

可以想見地，若美國平均關稅來到 28%-32% 水平，那麼美國產品因原物料價格的走高，終端售價也勢必將大幅漲價，並帶動美國通膨急遽走揚，這也將使得美國很可能一步墜入「停滯性通膨」的漩渦之中。

5. 美國國會有權力阻止川普嗎？

美國國會 1994 年批准美國加入 WTO，故若白宮執意退出，恐怕也需要得到美國國會的首肯，過去 20 年間美國國會曾於 2000 年與 2005 年就「退出 WTO」一事進行投票兩次，「退 WTO 派」均以懸殊票數落敗。

市場分析師直言，本次川普退出 WTO 一事要在國會闖關，事實上並不容易，因考量到國會議員皆需要金主勢力與選民支持，川普想獲得國會授權退出 WTO，這將有非常高的難度。

但是川普似乎也正尋求以繞過國會授權之方式，達成實質上退出 WTO 之目的。

今年七月，美媒 Axio 即刊文揭露，川普已下令擬定「美國公平和互惠關稅法」(United States Fair and Reciprocal Tariff Act) 立法草案，該項草案可以允許白宮忽略 WTO 最惠國待遇原則，意即該草案可以讓白宮在未經國會同意下，對貿易夥伴國提高關稅。

「美國公平和互惠關稅法」目前在美國政界，並評為荒唐、絕不可能通過之法案之一，而 PIIE 分析，縱使川普真的能夠繞開國會退出 WTO，在商業利益的角力之下，尤其是美國農業與製造業，商界很可能將川普退出 WTO 之決定向美國聯邦法院提起訴訟，雖然無法斷定法院的裁決結果，但是可以想見地，WTO 絕非是一個川普想退出就可以退出的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