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16戰隼交機20周年 越洋飛行故事多

繼續請聽記者李人岳製作的新聞專題：「戰隼交機 20 周年。長途越洋飛行，空中加油、忍尿趣事多」。

民國 81 年，美國前總統老布希宣布出售 150 架 F-16 戰機給中華民國，民國 86 年 4 月 14 日，第一批 2 架 F-16 從美國本土跨越太平洋飛抵嘉義空軍基地，到今年剛好屆滿 20 周年。當年擔任飛送任務的前空軍中校郝光明，也就成了第一位駕駛戰鬥機飛越太平洋的中華民國空軍飛行員。郝光明回憶，當年由於我國的 F-16A/B Block20 戰機還沒交機，空軍的首批種子教官先在亞利桑那州土桑市，使用當地空中國民兵的 F-16C/D 戰機進行訓練，86 年 1 月才轉往鳳凰城路克基地啟用我方的 A/B 型機。當時他也接獲通知將擔任第一批回國戰機的飛送任務。他和美軍飛行員在那一年 4 月 2 日抵達飛機製造廠所在的德州沃斯堡，4 日一大早分別駕駛編號 6609 和 6810 兩架 F-16 啟程，第一段航程就跨越美國本土飛到夏威夷，全程長達 8 小時 45 分、歷經了 9 次空中加油。幾天後再飛往關島，最後回到台灣。全程飛行時間將近 22 小時，一共進行了 19 次空中加油。

郝光明說，航程中全程都跟隨美軍的 KC-10 空中加油機，由於美國空軍是「從嚴」計算油量，因此有時只間隔 15 分鐘就要再進行加油。郝光明：『因為要跟加油機，所以我們的速度飛得很慢。他的空中加油的計算，並不是把油燒得差不多了才要加油，是要計算在任何時間點要能飛到備降場的油量，所以可能 10 或 15 分鐘就要加油。我們從夏威夷飛到關島的中間會經過中途島、威克島，所以加油次數較少，可是美國本土到夏威夷中間沒有島嶼可以降落，必須要計算油量能飛回美國西岸落地。』郝光明記得，空中加油其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飛行員只要把飛機飛到定點，加油機上的加油員就會操作加油管來對接，不過如果因為氣流不好導致油管脫開，飛行員就要請所有人喝啤酒，代表你的技術不好。』

當機隊抵達關島時，國內就得到風聲，郝光明回憶當時可能時機仍舊敏感，美方也十分低調，為了避免走漏消息，因此國內下令 4 月 14 日就比預定行程提前 1 天返國，當天嘉義的天氣並不好，讓美軍領隊一度打算轉降到花蓮。郝光明：『我們回來的那天天氣沒有很好，他們美軍因為在美國的訓練環境幾乎都是萬里無雲，天氣非常好，所以他們隊長就有點緊張，因為覺得這個天氣沒有達到他們的落地標準，可是這種天氣對我們空軍的飛行員來說是司空見慣，因為我們在這海島型氣候飛行了那麼多年，我就說這個天氣是可以的沒有問題。落地之後，我就跟前座 Mike Hanson 說「We make the History，我們創造了歷史」，美軍隊長對這次降落經驗印象很深刻，他一直跟聯隊長他們講說非常感謝引導的 GCA 女士官，把他帶得很好、安全落地，他還臨時買了個紀念品，還跟那個女士官見了面。』

回想起這趟可說空前的戰機越洋飛送任務，郝光明笑說，當年國軍戰機飛行員缺乏長途飛行的經驗，在中途不落地的航程中，「解決生理問題」反而成了一大挑戰。郝光明：『(德州) 沃斯堡要飛到夏威夷的時候，跟我同架飛機的 Mike Hanson 少校就給我 2 個類似塑膠袋的東西，我問他這是什麼？他說「你等下會用到它的，因為我們今天要飛很久....」，起飛 2 小時後我就開始有尿意了，他就說「你把那袋子拿出來，我教你把座椅調到最低、身體向前、然後想辦法做你的動作....」我就覺得很困難，所以我就足足忍了 8 小時 45 分鐘沒有上廁所.... 一直到降落夏威夷希肯空軍基地。』

郝光明還笑說，我方對於這類飛送任務相當慎重，但美軍飛行員卻因一路要經過夏威夷和關島，彷彿當成了度假行程；不過由於 Block20 剛出廠時的電腦系統並不穩定，因此飛送途中，在沃斯堡有一個技術小組隨時待命，戰機一有問題就透過加油機上的衛星通訊回報處理，甚至美方可能還安排海空掩護，但這方面的任務提示內容，連他都不能參加。當時台美雙方對於首批 F-16 返台的態度其實異常低調，兩架戰機的青天白日國徽在出發前都被遮蓋，一直到抵達台灣完成點交作業，才讓國徽「重見天日」。郝光明：『在飛交的過程中，大家可能在書面上的協議很清楚，就是飛機還沒有落在台灣完成交機之前，飛機屬於美國；等落地之後，有個交接小組，做所有文件的交接，簽約之後飛機確實交給我們空軍了，他們才把上面的 logo 撕掉，中華民國的國徽才會出來。』另外，從德州沃斯堡出發前，雙方飛行員的胸章、臂章都全副齊全，抵達嘉義落地時再合照時，所有代表美國空軍的繡章全部拆下。甚至軍方為了避免守候在機場外的媒體拍攝，還調來消防車把停放飛機的機庫擋住，天黑後才連夜將飛機拖往棚廠中停放。相較同一時期法方對幻象戰機的各種高調做法，也曾引起媒體的比較與議論。

20 年前的飛送任務，正式開啟了空軍換裝 F-16 戰機的歷程，事實上，F-16 可說是民國 67 年中美斷交後雙方少見的大規模軍售和訓練計畫，留美種子教官除了學習操作新一代戰機，也帶回不同以往的新科技、新觀念，對空軍的管理造成新的刺激；如今空軍持續選派飛行員赴美進行國內難以實施的對空對地演訓，並且透過與美方飛行員的交流，吸收實際的飛行經驗與觀念，在 20 周年時回顧這段故事，不但彰顯一路走來的辛苦，也更值得深思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