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的"煤幫"
鉅亨網新聞中心 2010-09-16 10:42
“資金還得延遲一周才可能到位。”9月13日,內蒙古煤商李彬在電話里對客戶無奈地說。因為京藏公路大堵車,李彬價值300萬元的煤炭至今堵在路上,未能如期出港。由此造成了銀行的貸款延期,資金鏈開始繃緊。
“我們的這300萬煤款,早就半月前打給蒙古那邊的礦主了,現在卡在半道上,回籠不過來。”李彬急得團團轉。
自8月中旬以來的京藏公路大堵車,其引發的并發癥已經在那些走南闖北倒騰煤炭的“煤幫”身上顯現。這種焦慮的情緒正在不斷蔓延。
大堵車正在踩動煤炭市場的蹺蹺板。由于今年蒙古國煤價遠遠低于中國國內煤價,來自浙江等省份的“煤幫”紛紛轉戰中蒙邊境,從蒙古大量進煤到國內市場銷售。可是現在,京藏公路堵車使這一獲利鏈條發生梗阻,同時又反過來拉大境內境外的煤價差。
內蒙古滿都拉進出口公司的董事長杜永梅說,因為煤炭運不出去,蒙古那邊的貨源也進不來,蒙方價格開始下滑。而中間出不去,又導致了外埠煤價的上漲。
而像杜永梅這樣的煤幫,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商機流失。
煤價“倒掛”
“什么?加價10%?你要知道,就算你現在再給我提價50%,期限內貨也走不了,除非我的煤會飛。”
9月6日下午,內蒙古自治區錫林浩特機場。來自浙江的煤炭老板王南(化名)一邊辦行李托運,一邊對著手機焦躁地大聲說。
此時,一年一度的北方冬季儲煤已經啟動,但從8月中旬以來,內蒙煤炭外運的大動脈京藏公路長時間堵車,從蒙古國進口的煤遲遲無法運進華北市場。眼看著商機一步步從眼前流失,王老板心急如焚。
剛放下電話,又一個電話響了。王南在電話里下達指令:“你告訴蒙方,貨物推遲進境。”
邊境那邊的蒙古煤要擠進來,華北這邊煤又堵在京藏路上出不去,兩頭夾攻,讓王南內外交困。
“這如同一個人體,吃進去多了,卻排不出去,整個體系容易失衡。”杜永梅說。
李彬分析認為,由于中國政府近年為保護草原植被控制著煤炭的開采度,加上去年山西煤業重組導致煤炭減產,使得國內煤價去年以來長時間處于高位。而蒙古國煤炭礦藏豐富,經濟主要依靠煤礦開采拉動。近年煤產量快速增長,煤價低廉。這就導致了蒙古煤長途運輸加上檢驗檢疫費用、報關費進到國內后,煤價仍然低于國內煤的局面。
目前蒙古煤口岸交貨的價格在5000卡的在二聯口岸交貨每噸330元。而內蒙古烏海的一些3000卡的煤報價都報到了每噸500-600元。
“同等煤種,蒙古煤相對于國內煤要便宜10-30元/噸。”中蒙邊境二連浩特口岸的一位官員說,8月份以來,蒙古煤進口量起碼上升了20%以上。
立秋以來,這種市場需求信號更為強烈。5000大卡的每噸從蒙古進口只為270元,而國內每噸卻要300元。
煤價倒掛的格局,刺激了國內的“煤幫”大批涌向中蒙邊境,從那里進口蒙古煤販賣到國內。
王南的同鄉,來自浙江溫州的林云江是一家國有外貿公司進口部的經理。他之前原本做的是越南煤,“上半年公司已做了近50萬噸,計劃下半年進口的煤炭要比上半年約多出20萬噸。” 然而后來,越南煤價和蒙古煤價一升一降,林云江不得不緊急轉身,飛往二連浩特,倒騰起了蒙古煤。
可是,隨著8月中旬以來京藏公路發生大堵車,這盤好生意發生了梗阻。
林云江8月份在二連口岸的一個酒吧里,碰到了一名蒙古煤商,名叫巴特賽汗。他是中蒙邊境地區一家煤礦公司的主管。他表示,目前手頭積壓了有100多萬噸的煤,想出口到中國。難得等到過了立秋,進入了冬季取暖煤炭儲備時刻,卻遭遇了這場幾乎史無前例的大擁堵。
大堵車和煤老板的艱難轉身
煤幫們的焦慮背后,是山西煤改后民間煤老板們的一次轉身。
或許是草原上無遮無擋的陽光暴曬所致,身板健壯,膚色黝黑的王南看不出一點南方人的單薄,活脫脫像一個蒙古漢子。他是浙江蒼南人,原來在山西開煤礦,去年山西煤業并購重組,他抽身而退,轉戰到內蒙古,一邊在錫林郭勒盟、呼和浩特、二連浩特口岸之間做煤炭中轉商,一邊成為錫林郭勒盟一個中型煤礦的股東。
王南是山西煤改后涌進內蒙古的強大煤幫中的一員。
這些煤幫分成數個“派系”,有浙江系,山西系,河南系,本地系等等。“大幫派目前還是算浙江系了。”在烏海投資煤化工產業的溫州商人鄭文介紹說,為他們企業供貨的30多名煤炭鏈上的老板中,就有20多名是浙江人,這些老板都在內蒙古當地參股一些小煤礦。
與山西相比,內蒙古的開礦歷史比較短,煤炭政策長期穩定。不像山西,不斷提高進入門檻,使小煤礦不斷經歷洗牌的過程。這種區別主要在于兩個區域地理環境的不同導致。山西的煤礦開采需要深入地表,而內蒙古的煤礦開采屬于明挖,所以很少會引發礦難。
正是這樣的不確定性和安全感的缺失,讓林云江在2009年8月完全放棄了地產和煤炭經營,從著名的山西煤改風波中“斷臂抽身”。
“干慣了這個,對采煤技術也熟悉,開煤礦來錢太多太快了,不是特殊原因誰也不愿放棄這塊香餑餑,有機會還是要去開煤礦。”林云江認為,內蒙古、新疆的地質條件比山西好,發生礦難幾率小,將來還有可能“殺”到新疆去的。
而屬于內蒙古本地煤幫的杜永梅則涉足不同領域,不僅是一個煤礦礦主,在烏海擁有一個煤礦,口岸項目投資,還從事蒙古國煤炭進口業務。
但這種轉身并不順利,經歷了市場的一波三折。
先是山西煤業重組令煤炭突發性減產,2009年煤炭緊張,價格飆升。之后,在遭遇那場緊張后,南方一些城市大量儲煤,吃得飽飽的,使得新煤的銷路突減。而現在,北方的冬季供暖開始啟動,全國范圍內煤炭價格回暖,好容易等到機會賺一把了,沒想到又遇上京藏公路大堵車。
“內蒙古基礎設施的滯后狀態,使我們在兩年前就預感遲早會有這么一場大堵車。” 曾經有意在內蒙古珠恩嘎達布其投資口岸項目的浙江商人李超明,現在轉為了猶豫觀望。他認為,珠恩嘎達布其口岸的基礎設施不跟上,一旦未來經濟發展,口岸人氣聚攏,很可能令這種狀況加劇。
“就算資源再豐富,卻無法全面走向市場,只能就地消耗。我們的投資資金能挺得起這樣的局面嗎?”李超明像是在問自己,但又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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