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鬥法再起波瀾 SEC起訴五大所中國成員所

周佳 楊倩雯

顯然，中概股風波還遠沒有結束；而夾在中美兩國法律矛盾之間無法獨善其身的會計師事務所日子自然也不會好過。

近日，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起訴包括“四大”在內的五家會計師事務所中國成員所——普華永道中天、德勤華永、畢馬威華振、安永華明及全球第五大會計師事務所BDO國際(德豪國際)會計公司中國成員所大華會計師事務所。起訴理由依然是上述成員所拒出示審計底稿和其他與SEC對在美中概股公司會計欺詐進行調查的有關檔案，違反了美國《證券交易法》和《薩班斯—奧克斯利法案》。

SEC檔案顯示，SEC目前正在對9家在美國上市的中國公司潛在不當行為進行調查，過去幾個月來努力向這些會計師事務所獲取檔案，但是這些會計師事務所並未配合。

SEC執法部門主管羅伯特·庫扎米(Robert Khuzami)表示：“只有獲得外國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底稿，SEC才能檢查審計公司的質量，保護投資者免受會計欺詐的危害。這些會計師事務所知道，如果他們不按照法律的要求出示這些審計檔案，將面臨嚴厲的制裁。”

行政法法官將安排聆訊，在300日內對五家審計機構的制裁措施做出初步判決。此案形成的判例，將影響到目前在美國上市公司審計監管委員會(PCAOB)登記的所有約50家包括香港在內的中國會計師事務所的未來。

中美法律“矛盾”引尷尬

且不論會計師事務所在中概股財務問題上是否需要承擔責任，僅就向美國交出審計底稿這一調查的先決要素，已足夠讓會計師事務所尷尬不已。

美國2002年《薩班斯—奧克斯利法案》要求，承擔在美上市公司審計業務的會計師事務所，必須定期向PCAOB報送年審報告，接受日常檢查和特別調查。而《中華人民共和國注冊會計師法》第十九條規定，注冊會計師對在執行業務中知悉的商業秘密，負有保密義務。

從“五大”發送給《第一財經日報》的聲明就能看出各家的尷尬境地。

普華永道中天稱，SEC當前的行動是中美兩國法律衝突的結果。普華永道中國一直積極與SEC合作。然而，普華永道中國將會也必須遵守中國的法律規定。這個問題需要美國與中國的監管機構共同解決。[NT:PAGE=$]

安永華明則稱：“我們希望美國和中國監管機構能就安永符合所有相關法律法規事宜達成一致。”

德勤華永在聲明中表示，盡管對於中美兩國尚未能就提供審計底稿問題達成一致，我們感到遺憾，但我們仍然對達成一項外交協議保有希望，並且我們會盡最大努力，隨時提供相關協助。

顯然，“五大”普遍認為這個問題需要靠兩國的協調來解決。雙方的對話一直斷斷續續在進行。就在前不久，PCAOB被准許以觀察員身份來華觀察中方對在美注冊的境內會計師事務所質量控制的檢查。

知情人士對本報記者稱，目前PCAOB已結束這一階段的觀察工作，PCAOB也與中國監管部門進行了溝通。這一度被認為是雙方建立互信的一大進步。然而此時SEC將“五大”告上法庭則顯得十分尷尬。

紐約一家專門從事中概股法律事務的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告訴記者，PCAOB已經和中國相關監管機構協商近兩年，但效果甚微。“這次看來，SEC似乎動作大於以往，這也許是因為SEC內部的壓力。上星期，有提案建議SEC和其他相關部門合併。”該合伙人告訴記者。

以雙方更加開放收場？

資深業內人士表示：“如果會計師事務所敗訴，不僅會讓中國會計師事務所失去在美審計的資格，讓這些上市公司在美國資本市場上遇阻。同時，對於一些需要合併中國業務會計報表的美國企業來說，由於需要用到中國審計師的工作成果，也會受到影響。”

上述業內人士分析，事件的最終結果可能會以雙方更加開放來終結，而不是中國機構單方面的敗訴。

“畢竟中國的企業還是想要用美國的資本市場來融資，而且美國也並不想把他們拒在美國的資本市場以外。”美國達律師事務所合伙人Tim Cullen也對本報記者表達了相似觀點。

但Tim Cullen認為會計師事務所很難有什麼有效行動。“實際上會計師事務所手頭上暫時沒有什麼籌碼。因為這個問題發生的層面已經超過他們所能控制的層面。目前會計師事務所唯一能夠做的一件事，還是應該從SEC入手，利用程序證據，反復表明他們所採取的審計方法是完全合規的。”但是在審計底稿無法取得的情況下，要SEC相信這點無疑非常困難。

在中國會計師事務所反復成為被告之后，會計師事務所承接海外上市的中國企業如何避免面臨越來越多的訴訟可能？Tim Cullen稱：“我並不認為會計師事務所需要做特別的防範措施，因為會計師事務所有自身的行業標準。會計師事務所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努力恪守行業標準及職業道德，對簽發的審計報告負責。”[NT:PAGE=$]

中概股雪上加霜

這次SEC起訴“五大”的背后緣於中概股的調查。其實，SEC針對中國在美上市公司的調查早在去年就開始了。為此，SEC已經專門成立一個跨境工作小組，該機構目前已撤銷近50家包括中國公司在內的上市公司的證券登記資格，並對40多個外國公司及其高層主管提起詐騙訴訟。

一位專門投資中概股的基金經理告訴記者，這次SEC把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全部告上法庭，“讓美國投資者看到，原來‘四大’對中概股的審計也難以得到監管，中概股沒有辦法得到信任。這在一定程度上深化中概股的危機。可以說是雪上加霜。”

與此同時，這次SEC的起訴，也透露出一個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美國監管機構打擊中概股欺詐的力度在不斷加強。去年4月，SEC主席夏皮羅致信國會，要求嚴查通過反向併購上市的中國公司違法行為。SEC去年還發布投資者公報，公開說明為何SEC勒令包括中國企業在內的6家反向併購公司暫停交易，警告投資反向併購公司存在巨大風險。而今年以來，SEC已經起訴天一藥業、西藍天然氣 、開元汽車、普大煤業四家中概股公司和他們的高管犯有運營欺詐或其他不法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