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對人民幣匯率亟需「底線思維」

王勇

在人民幣國際化正向前推進的形勢下，人民幣對美元，兩強相遇，時而避其鋒芒，時而主動出擊，其技巧和策略都很講究，無論如何不能自由放任，更不能“順水推舟”。為更好地穩定人民幣匯率預期，治標之道，首先應放在跨境資本流動管理上，創新和豐富外匯管理政策工具，有效防范和應對跨境資本流動風險。治本之道，當然還在堅定不移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培育新經濟結構，強化新發展動能，確保經濟健康穩定可持續發展。

日前在成都閉幕的G20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公報指出，匯率的無序和劇烈波動將對財政的穩定產生逆向作用。G20重申將堅持先前的匯率政策，包括限制競爭性貨幣貶值措施。在G20杭州峰會日益臨近之際，人民幣匯率走勢及人民幣匯率政策越發受到世人的關注。此時此刻，人民幣匯率貶值一定要有“底線思維”。

今年5月以來，人民幣兌美元又經歷了持續貶值。不過，令人驚奇的是，上周人民幣與美元罕見“共舞”，縱然美元刷新4個月高位，但境內外市場人民幣匯率仍雙雙走高。再往前推，過去兩周，無論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中間價，還是境內外人民幣兌美元即期市場價格，均在跌至6.7元附近後轉為盤整，由此逐漸確立了6.7元在外匯市場參與者心中的地位。近一周人民幣匯率展現出的頑強姿態，再加上中間價主動上調的痕跡，無疑鞏固了6.7元作為今後一段時期人民幣兌美元匯率關鍵心理位置的地位，而人民幣近期將固守於6.7元附近的觀點也變得更加流行。

市場人士分析，人民幣經過5、6月的較大幅度波動後，貶值風險已得到階段性釋放；美元在刷新數月高位後，則將逐漸面臨升息行動停滯的約束；近期各主要匯率都出現了反向變化，歐元、英鎊等跌勢有所趨緩，日元亦收斂漲勢，這些都構成了短期人民幣對美元跌勢趨緩的市場條件。

央行行長周小川上周末在成都舉行的今年第三次G20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上表示，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適應期後，市場參與者對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理解已更為深入。目前，人民幣匯率對一籃子貨幣保持基本穩定，市場信心進一步穩固。中國外匯交易中心的數據顯示，7月22日CFETS人民幣匯率指數為95.2，按周漲0.82。

考慮到9月將召開G20杭州峰會、10月人民幣將正式納入SDR，此時，穩定市場預期、保持人民幣匯率基本穩定、給予投資者信心顯得尤為迫切。筆者認為，當前形勢下，對人民幣匯率既不能“放任”，更不能“順水推舟”。因為，當前人民幣國際化正在向前推進。

中國人民大學聯合交通銀行上周日發布的《人民幣國際化報告2016》指出，截至去年底，綜合反映人民幣國際使用程度的人民幣國際化指數(RII)達3.6，5年間增長逾10倍。人民幣有望在未來兩年內超越日元和英鎊，成為僅次於美元和歐元的全球第三大貨幣。在這樣的形勢下，我國理應努力創造條件引入強勢人民幣政策框架。因為，強勢人民幣符合中國經濟中長期發展趨勢，有助於進一步提升中國的地位和影響力。當然，美國絕對不允許人民幣國際化進程走得太快進而挑戰美元霸權地位，一定會使盡渾身解數，用強勢美元戰略來抑制強勢人民幣戰略。所以，強勢人民幣戰略並不意味着無論任何時候人民幣都應處於升值狀態，而應當是該升則升，該貶則貶，主動靈活，游刃有余，就如同打太極。人民幣對美元，兩強相遇，時而避其鋒芒，時而主動出擊，其技巧和策略都很講究，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自由放任。

為了更好地穩定人民幣匯率預期，治標之道首先應放在跨境資本流動管理上，在堅持穩中求進、強化“底線思維”的前提下，統籌防風險與促改革的關系，在有序推進資本項目可兌換的過程中，積極適應外匯收支新形勢，重點推進外匯管理方式改革，繼續健全宏觀審慎框架下的外債和跨境資本流動管理體系，增強統計監測預警能力，創新和豐富外匯管理政策工具，提高風險管理的有效性和針對性，有效防范和應對跨境資本流動風險。其次，可加大“國家隊”海外發債力度以對沖資本外流。日前，21家大型中資企業在發改委支持下逆勢出海，加速境外發債籌集外匯，分擔對沖資本外流的壓力。彭博匯總數據顯示，四大行、中石化等發改委選定的21家外債管理改革試點企業，二季度在境外市場發行美元債的規模猛增至187億美元，創歷史最大單季發行額，且比此前四個季度平均發行額高出近80%。近期外匯局也出台了一些支持跨境投融資的新政策，包括放松外債資金結匯的規定，實行意願結匯管理，企業可自由選擇外債資金結匯時機等。很多企業也在考慮增加境外融資，減少購匯。再次，為穩定市場預期，必要時(比如遇到國際投機力量利用人民幣匯率高波動性與境內外人民幣匯差交易大舉沽空人民幣)，央行就應出手平抑波動，為人民幣匯率托底。

當然，治本之道還在調結構、轉方式，確保經濟健康穩定可持續發展。所以，下一步，一定要堅持堅定信心、主動作為、穩中求進的總基調，適度擴大總需求，堅定不移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培育新的經濟結構，強化新的發展動能，促進國民經濟持續健康發展。同時，在政策選擇和協調上，面對“M1-M2剪刀差”繼續擴大等情況，盡量少用降准、降息貨幣政策工具，因為降准、降息所釋放的寬松信號會對匯率造成更大壓力，或會引發人民幣更大貶值預期，並從多方面加大國內經濟及金融運行風險。貨幣政策應更多運用公開市場操作和創新貨幣政策工具，比如通過逆回購+MLF+PSL為市場提供流動性，做好定向調控，實施“精准滴灌”，加強流動性管理。此外，還要進一步增強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的協調性，更多發揮積極財政政策的作用，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三去一降一補”提供政策支持，為人民幣匯率穩定奠定良好的貨幣金融經濟環境。

(作者系中國人民銀行鄭州培訓學院教授，聚金資本首席金融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