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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

轉基因的風險溝通:我們為什麼選擇信和不信

鉅亨網新聞中心 2014-10-27 13:46


新浪科技訊 北京時間27日消息,恐怖主義、自然災害、核電站、轉基因技術,當這些名詞出現的時候,人們往往會聯想到“風險”這個詞,生畏懼的心理,並且談之色變。但當把同樣的問題放到科學家面前時,又往往得到這些都不值得擔心的結論。實際上,其中一些的風險遠沒有人們感覺得那麼大,而另一些的風險可能又被人們低估了。事情的風險程度不僅僅與事實有關,還取決於人們對於事實的感受。

David Ropeit是一位風險交流方面的諮詢顧問與演講師,現任哈佛大學進修學院環境管理項目的教員,曾編著《到底有多大風險?為何我們的恐懼並不與事實一致》等書。日前,他接受了記者的採訪,以受人關注的轉基因作物為例,幫助我們來理解,我們為什麼會對一個問題感到過度的害怕,超出了應有的程度。他從心理學上探討了人們針對這一話題爭議不斷的來源,並對溝通策略提出了建議。


在採訪之初,David強調,他雖是應美國大使館要求而來,但並不代表美國大使館或美國政府的立場,甚至也不是以美國人的身份法。另外,對於具體的轉基因技術,David強調他或許有自己個人的觀點,但今天並不摻雜這些,只是談一談人們認識這件事背后的心理學解釋。

人們相信誰?美國公同樣不相信轉基因

有些人本身可能不是太懂轉基因是怎麼回事,但面對專業的轉基因科普的文章或報導,卻並不怎麼相信,而是表達“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Ropeit先生認為,這個現象在每個國家和地區都普遍存在,美國尤其如此。

Ropeit認為,大腦的一個重要作用,就是幫助確保生存。每天早上醒來,大腦就要發揮一系列作用,確保我們能安全地活到晚上睡覺。對於一切外在問題,每個人都沒經歷過足夠的培訓來形成足夠的專業背景,以支持我們能恰當地理解問題;人們也沒有時間查詢、學習。大腦的本能不會去做過度的思考,因為思考本身也是要消耗能量的,所以一個問題是否會對我們造成威脅,這個威脅有多嚴重——比如對於轉基因技術,人們更會依賴於自己的感覺和本能做出判斷。

其一,人們的一個趨向,就是對於人造風險的害怕程度,要高於對自然風險。特別是,當人們已經目睹了人類技術對環境造成了嚴重破壞,目睹了現在空氣、水的污染,人們對於人類自身開發出的技術就更為敏感,擔憂也更為明顯。

其二,最初信賴的是哪些人,會成為人類做出判斷的一個重要依據。技術公司都是要逐利的,比如孟山都、杜邦、先正達這樣的轉基因技術開發商,他們要靠品賺錢,人們就自然而然地不信任這個品。其實這與品本身可能沒什麼關係,而是源於對這家公司的不信任。人們也一般不相信政府,因為政府不尊重人們的感受,只是強制下達各種命令,人們覺得政府不站在自己一邊——美國就是如此,歐洲、巴西、日本,到處都一樣。人們會相信自己的朋友,願意相信環保組織,比如綠色和平,因為他們的宗旨是要拯救所有人。人們願意聽取他們的意見;而對於科學家和科技公司的意見就較少採信。但我們可能沒有意識到,朋友也好,環保組織也好,他們的意見也包含了他們自己的價值觀,同樣無法做到完全的客觀。但是我們就是相信,因為我們覺得他們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另外,一些心理學上的解釋認為,人們對於那些“看不見摸不”的技術,容易生較大的恐懼感,比如化學物品、農藥、核技術、用於食品的生物技術等等。

其三,如果一個風險是強加到我們頭上,而非我們主動去承擔的,我們也會對其生更多的擔憂。如果能夠自主地選擇,比如選擇是否食用轉基因食品,人們對這些品往往就不會有那麼高的恐懼感。如果對有沒有轉基因成分不知情,人們就會覺得這是生物公司把風險強加到我們頭上,從而對轉基因技術更為恐懼。

最后,就是人們會趨向於依從身邊旁人的做法。人類都是社會性動物,通過彼此依賴生安全感。和群體中的其他個體保持意見一致,是增強安全感的一個來源。如果一個科學家展示一個事實,但這一事實和群體的整體感受對立,那麼這種群體感覺會占上風。另外,每個人都為自己的國家感到自然,都希望自己的國家強盛,在這種心理的影響下,如果某種風險來自於其他國家或地區,就容易形成與“整個國人”保持一致的審視問題角度,這會讓我們生安全感。

對於恐懼的恐懼:為何有些人反對強制標識轉基因

現在有一種觀點,認為如果標識轉基因食品,會給人一種“之所以標識,是因為它有風險”的暗示,不利於轉基因業的發展,因而持這種觀點的人反對標識。

Ropeit認為標識的意義是給消費者一種選擇;這種選擇也是另一重保障。把成分都標出來是一種姿態,向消費者展示這裏面沒什麼可隱藏的,這不會影響品的銷售。另外,強制標識引起消費者的恐慌情緒,這一看法並沒有得到證據支持。在美國和瑞典,曾在消費者中做過調查——標識信息是否會影響你對商品的選擇,結果表明強制標識並不會造成或加劇消費者對商品的擔憂,也不會影響是否購買。

對於轉基因支持者而言,人們對轉基因技術的恐懼感,才是他們真正懼怕的,而這才是他們反對強制標識的真正心理來源。Ropeit把這種感覺,稱之為“對恐懼本身的恐懼”。的確有些人會害怕強制標識,但也會有人認為,正是因為給了消費者自主選擇的可能,才會讓消費者覺得“敢標識出來就明心裏沒鬼”。在美國,對強制標識問題有完全相同的爭論,其根本還是對恐懼本身的恐懼。

美國政府在轉基因食品標識方面沒有相關的法律有規定。其原因在於,科學實驗認為轉基因食品和普通食品並無安全性上的差異,故而沒有要求強制標識的理由。雖然有些公司會聲明其品100%沒有轉基因成分,但只是一種吸引消費者的手段。

在美國,標識的做法是寫明諸如“本品使用了轉基因技術種植的作物,詳細信息請掃描二維碼”等。標籤很小,只作為給消費者提供一個入口,欲知詳情可上網了解。擔心標注帶來的影響,其實只是問題的一個角度。在標識問題上,歐盟就犯了個錯誤,但當時公司擔心如果一下都所有品都標識,可能都賣不出去。所以他們一個一個地標,結果使得類似綠色和平等反對者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在了那一個品上,把它踢出市場。現在的結果就是,整個歐洲市場沒有轉基因品了。一個可能的策略,就是生物技術公司在標識時,在同一時刻標識所有品。美國政府現在就是這樣建議公司的。

記者舉例子,現在有些食品,本身根本不涉及轉基因技術。比如花生油,中國現在沒有轉基因花生,但廣告裏還是會抬出“不含轉基因”的旗號。對於這一問題,Ropeit在美國也一樣,法律對此也沒有規定。這其實很好地解釋了世界上每個政府都在面臨的問題——並非科學上的風險性問題,而是人們的一種心態、情緒和價值觀,是這些讓人們得出結論。但是,這種情緒和價值觀同樣是真實的,同樣需要得到政府的和技術公司的充分尊重。只是這種感覺,還是要和嚴謹客觀、開放的科學討論區分對待。正是這種情緒的摻雜,使得現在越來越難以進行一些真正客觀、開放的討論。

轉基因風險溝通:公的情緒必須得到充分尊重

如果實行轉基因食品強制標識,公將擁有知情和選擇的權利,這會在一定程度上減弱恐慌心理。但相關技術的接受度未必有所加強。這是一種可以想見的局面:強制標識以后,能夠接受的人選擇相信,而懷有疑慮的則仍然不信,各自選擇買與不買就好了。這表面上達到了相安無事,但轉基因技術事實上並未被更多地接受,而這種情況顯然是科學家和支持者們不願意看到的。

在Ropeit先生看來,這是個非常完美的假設問題。沒錯,還是會有人感到恐懼。消費者群體會由此分化。接受品的人,會影響他周圍的人,品的接受度也會慢慢上升;而公司和科學家關注的、最擔心的,就是那些依然對品持懷疑或不接受態度的人。就像前面的,他們真正恐懼的,依舊是恐懼感本身。

這其實也關係到具體涉及到哪一種品。比如,如果人們真的是很想吃薯片,他就不太會受到這種標識帶來的潛在風險影響,因為他就是想吃這個薯片(豁出去了)。但如果這個標誌的品是嬰兒用品,情況就不同了。如果涉及的是那些我們離不開的食物,比如大米、牛奶、豬肉,我們的心態又不一樣。所以品本身也是影響我們的一大因素。

但如果政府要求強制標誌,會向公釋放一種信號,即尊重公的知情權和選擇權。這種尊重感,能夠幫助政府更好地就轉基因技術和公進行溝通。只有尊重這種情緒,才能贏得公的信任和接受。Ropeit先生,這個觀點對美國政府也一直在提,但現在還沒什麼積極回應。但他們也再考慮相似的問題。美國政府覺得這技術對健康、環境、經濟等有好處,而且能提高農民收入,但也擔心消費者的情緒和反應。

Ropeit先生介紹到,美國人其實已食用轉基因食品有15年了,但他們不知道,沒標識嘛!大多數湯料和大豆都是轉基因的,沒有標識。美國沒有將新技術先在別國實驗看看是否安全,而是直接就給自己的消費者用了。美國消費者對此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因為他們根本沒這種意識,他們甚至沒聽過轉基因這件事兒,也不知道背后有這些爭論。他們要是想買薯片,自然還是會買。

風險和情感是很好的故事 但不是嚴肅的科學討論

美國的媒體和輿論在談及轉基因時,跟對待埃博拉、恐怖主義、飛機失事這類很嚇人的事兒的反應一樣。很多媒體的報導重點,也是在人的恐懼心態上,更注重人的感情,以及關於轉基因的那些意見衝突。但一些科學媒體和記者,會挑戰人的害怕情緒,表示這種害怕只是在忽略那些科學上的證據,這類媒體還是會從科學上進行闡釋。但人們獲取信息並不一定從媒體,還會從朋友那裏,朋友對個人信息的獲取有更大的影響。

Ropeit先生認為,媒體應該區分價值觀、感情,以及真正科學上的證據和討論。這兩方面都是很好的素材,但重要的是不要混為一談。比如有人擔心轉基因食品會致不孕不育,這種擔心是真實存在的,報導時要尊重這種真實的擔心;但另一方面,也要指出這種擔心沒有得到科學證據的支持。媒體要分別點出這兩方面因素,而政府要將它們放在一起考慮。

轉基因食品是一個好的例子,明世界上所有國家都面臨的一個問題——我們應該怎樣認識新出現的技術?鑒於如今人類已經對環境造成了巨大的破壞,所以當一個新技術出現時,人們的第一反應都非常反感。但新技術也有好的一面,中國能發展的現在,也是依賴很多新興的技術。新技術會帶來效益,也會帶來代價,二者的博弈其實是審視這一問題的一個更大視角。轉基因正好能讓大家看到,整個世界現在都權衡它帶來的效益和代價。

Ropeit先生建議,中國的媒體應該更關注中國自己在生物技術上的進展和成果。中國也有這方面的科學家,農民也有相應的需要。不要一直只關注國外如何如何,他們又比我們怎樣了,而是多關注一下自身有哪些新技術能用到農業生上。

沒人能擺脫情緒對判斷的影響 要調動積極情緒

情緒對判斷的控制是客觀存在的,所有人都沒有可能徹底擺脫。對於政府而言,如果想要推進新技術,考慮的並不是如何讓公變得更客觀,而是去迎合他們的情緒,盡量調動他們,讓他們能從更積極的角度去看待這項新技術。人們更多的還是會讓情緒主導自己,所以解決問題還是要以情緒為切入口,而非理性。

還以轉基因技術為例,政府要告訴公,這項技術有很多潛在效益;和專家或公司合作開發這一技術,目的是為了加快研發,更快地拿出成果,就如過去我們在高鐵、核能等技術上做的一樣,為了盡快造福於百姓。這種做法或者可以照顧人們對於民族的情感,同時也能夠呼應人們對於改善生活的願望;不要只是用冷冰冰的科學來話。對美國政府,Ropeit先生也提出了這項建議。在美國的切入點,是老百姓希望減少在農業生中對化肥和殺蟲劑的使用量,這也是照顧公的情緒。

不過Ropeit吐槽自己也只是個小角色。不管美國政府還是中國政府,都面臨巨大的壓力,包括國際上的競爭,大數額的貿易。他的意見只是個很小的聲音,但他認為還是提供了一種看待問題的方法。(李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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