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夢珍珠散落三》

撰文：陳鴻達

變調的中國普惠金融 被誤用的諾貝爾獎光環

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尤努斯為中國 P2P 的發展添加了巨大動能，結果卻是始料未及。現在 P2P 才清零沒多久，河南地方銀行又出現原因成謎的存款消失事件，中國金融怎麼了？

雖然中國的國有四大銀行其資產總值在全球名列前茅，但還是有相當大比例的人口缺少金融服務。因此從 1990 年代開始，普惠金融一直都是中國政府想推動的。這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因此直到 2010 年之前的成果也都有限。之後中國普惠金融有爆炸式的成長，應該是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尤努斯（Muhammad Yunus）多次訪問中國，為中國的互聯網金融提供巨大動能。

邀請尤努斯訪問中國的業者在新聞稿中表示，尤努斯獲得諾貝爾獎後，首次受邀出訪的國家就是中國，並受到中國國家領導人習近平、溫家寶和金融監管層領導吳曉靈、易綱等熱情會見，並邀請他來中國開展合作，也讓尤努斯感受到中國領導人試圖透過金融創新，實現普惠金融的決心。

普惠金融童話「來得快，去得更快」

尤努斯在 2006 年以微型貸款的事蹟獲得諾貝爾和平獎，2009 年就曾與馬雲合作成立小額信貸公司，但成效不彰。之後中國開始颳起 P2P（點對點借助互聯網）旋風，尤努斯親自出席在中國各地的互聯網金融論壇，所到之處皆被奉為上賓，這些 P2P 業者彷彿也獲得尤努斯的背書認可。在 2015 年的中國行，尤努斯除了在高峰論壇上做報告，並參觀 10 家互聯網金融企業，在杭州實地考察 1 家互聯網金融平台，近距離感受中國互聯網金融行業。在諾貝爾獎的光環加持下，P2P 在中國獲得巨大的成長動能，也快速發展。據估計 2015 年最高峰時超過 6,000 家，其中合法經營的有 3,500 家。

原本跟銀行求借無門的小老百姓或小商家，藉由 P2P 的普及，彷彿成為普惠金融的受益者。有借錢需求者很容易借到錢，有錢放款的人也獲得比銀行高的利息，真是皆大歡喜。但好景不長，由於缺乏適當的金融監理，P2P 平台的資金進出並不透明。資金被移作他用的情形時有所聞，也陸續出現倒帳爆雷，投資者血本無歸。之後網貸平台倒帳規模一次比一次大，甚至曾是中國互聯網金融的獨角獸「團貸網」，其 CEO 唐軍是東莞青創孵化器的創業導師，多次獲得官方表揚，也加入倒帳潮。這些 P2P 業者利用尤努斯公益的形象，闖了這麼大的禍，應該是當初始料未及的。

一個正常經營的 P2P 網貸平台應只是媒合放貸者與借貸者，然後從中收取服務費，不會有大規模惡性倒帳的情形。中國這些出問題的借貸平台，不甘只是賺取手續費，大量用人頭戶在平台借款移作他用，不斷地借新還舊。為了借到錢，只好拉高利息，然而泡沫總有破裂的時候。2019 年中國決定開始整頓，並在 2020 年 11 月將 P2P 清零，停止所有 P2P 業務。才清零沒多久，河南地方銀行又出現原因成謎的存款消失事件。

中國金融監理弱點暴露無遺

為了普惠金融，提供更普及的金融服務，中國政府廣設地方農村銀行。今年 5 月，河南的一些地方銀行以資訊系統維修為由，停止取款服務。接著竟傳出存款憑空消失，引爆民眾抗爭。事情爆發之初，原本以為是銀行誤導民眾購買理財商品，後來因為投資失利造成血本無歸。現在案情終於揭曉，原來這些銀行為了將這些資金移作他用，因此內部建立另一個系統來給銀監會進行金檢，這也是事發之初查不到這些存款的原因。

2021 年底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金融機構評級結果」顯示，營運狀況屬於綠燈的有 2,201 家、黃燈的有 1,881 家、紅燈的有 316 家。而這次河南出事的這幾家銀行，並不在被評紅燈之列。冰山之下，中國金融監理的弱點，暴露無遺。（本文作者為台灣金融研訓院資深研究員）

來源：《台灣銀行家》10 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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