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川普如何憑藉「美元」大打國際制裁？

長期作為全球的霸主角色：美元，讓川普越來越積極地將美元與美國的經濟市場「武器化」，對付外交與貿易事務。然而世界各國也正積極地找到擺脫美元束縛的方法。

川普為何能用美元成為制裁狂熱者？

川普得以在全球對其他國家擴大制裁，很大的原因，不僅在於美國是最大經濟體，更因為「美元」的特殊霸主地位。

根據最新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IMF 的統計，2019 年第一季全球的外匯儲備上升至 11.4 兆美元，其中以美元計價的外匯儲備佔 61.8%，包括美元計價的公債、公司債等。

儘管從科技泡沫之後，美元在全球匯儲備的比重下降，2000 年前後這個數字在 70%，但目前超過 60% 的比重仍使所有競爭貨幣相形見拙。

在過去 20 年裡，曾發生過兩次貨幣儲備的重大變化：歐元與人民幣的崛起。歐元區的整合，曾經希望能將美元從其霸權高位中剔除。然而，歐洲各國的債務危機，使歐元的地位沒有提高多少。2019 年第一季全球的外匯儲備中，歐元比重仍停在 20.2%。而人民幣的比重則為 1.95%，這已是歷史最高的紀錄。

因此，美元這樣獨特的核心角色，給予美國巨大的力量。美國康乃爾大學經濟學教授 Eswar Prasad 認為，當你使用美元，意味著你將接觸一家美國金融機構，也就是說，你將受到美國政府與監管局的影響。

美國使用「二級制裁」（secondary sanctions）要求非美國人（包括企業與個人）遵守美國制裁法令。雖然美國使用這樣的制裁已經數十年，但是川普儼然成為一個「制裁狂熱者」。

根據 Gibson Dunn 數據統計，在 2018 年有高達 1474 個企業受到美國制裁，而這不僅是過去以來最高紀錄，更遠遠超過往年的 50% 以上。

美國對他國的制裁，往往造成對方大幅損失。去年 8 月美國針對土耳其國營人民銀行（Halkbank）副執行長阿提拉（Mehmet Hakan Atilla）判刑 2 年 8 個月，罪名是密謀協助伊朗逃避美國制裁，這也造成土耳其里拉大幅貶值。

川普積極地使用制裁，不僅使競爭對手不安，也有可能使盟友遭到激怒。不過這樣的作法會有負面效果嗎？

影響一 加速其他國家減少美元依賴

美國前政府制裁專家 Richard Nephew 表示，未來五年到十年，美元仍可能將成為全球的主要貨幣。但他也認為，美元不是唯一的重要貨幣，今天這樣的美國政策，將提高其他國家轉變的速度，新的系統將會更快生成。

去年夏天，俄羅斯鑽石礦商 Alrosa 嘗試了一種新的交易系統，將商品賣出時不用美元，而是採用盧布，客戶包括印度與中國等。Alrosa 的銷售總監 Evgeny Agureev 表示，從當時起，公司已經利用新系統進行了 50 多筆交易，並強調，交易時不用美元，反而讓交易更加快速。

「儘管交易量還不是非常多，但對於我們與客戶來說，多元化的選擇是更有價值的」。Evgeny Agureev 強調。他認為世界變化得很快，俄羅斯需要作出反應。

俄羅斯情報局局長謝爾蓋 · 納雷什金 (Sergey Naryshkin) 就曾說，美國不可預測的行為，讓美元可能正逐漸變成一種毒藥。他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持續持有美元作為儲備「很不正常」。

中國也正在想辦法脫離美元體系，包括設立人民幣與黃金計價的石油交易，同時也逐漸減持美債。今年 6 月，中國與俄羅斯也在峰會上協議，用各自的貨幣進行更多交易。根據 ING 的資料顯示，2018 年俄羅斯進口貨品中，以人民幣與盧布計價的商品佔 24%，較 2017 年的 17% 明顯成長。

影響二　世界動盪加深，但受益的可能仍是美元

儘管全球因川普的政策，出現更多的震盪，但美元的地位卻仍舊穩固。川普前經濟顧問 Kevin Hassett 表示，如果你認為川普的政策會導致美元的動盪與減弱，那麼美元應該在川普實行這些制裁期間大幅貶值。然而，事實可能剛好相反。

IMF 經濟學家 Gopinath 認為，短期上，其他貨幣可能有許多聲音，想成為全球的主要貨幣，但從數據上來看，事實上並沒有表現出更強大的力量。預期這樣的轉變，要比現在所看到的更久許多。更諷刺的是，如果川普擴大他的政策來引發全球不穩定，那麼投資者最終，還是會更加積極地搶進美元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