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震宇專欄】大陸經濟走下坡了嗎

最近與一些台商及青創界朋友聊天，大家經常討論到一個話題，那就是「大陸經濟成長是不是停滯了」，不少人從大陸民間消費放緩、股匯市重挫、海外上市的企業資本大縮水來評斷，每個人都不太看好，甚至對前景至感到悲觀。

從大國崛起論到現在內部出現不同聲音，外界與其探討大陸經濟成長幅度多少、是否達標，不如問說大家的信心到哪去了。

根據大陸國家統計局最新公布數據顯示，第三季 GDP 成長較上季下跌 0.2 個百分點至 6.5％，創 9 年半新低。大陸統計局示警，強調外部挑戰變數明顯增多，結構調整陣痛繼續顯現，未來經濟成長「穩中有變、穩中有緩」，下滑壓力大。

同樣是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2018 年 8 月的大陸消費者信心指數，則來到 118.6，比上期減少了 1.1；相較於今年 2 月的 124，信心指數已經掉了 5.4。

國際貨幣基金會 (IMF) 則推測大陸今年 GDP 為 6.6，明年則降到 6.2，這一路從去年的 6.9 降了 0.7。這幾項數據顯然加深了對大陸經濟未來悲觀的看法，尤其是面對中美貿易戰爭愈演愈烈的當下，市場上開始浮現悲觀的氣息。

無獨有偶的，美國總統川普更加深了這樣的氛圍，根據外電報導，川普「目前依然無意放鬆對中國加徵關稅的施壓力道，他還想透過加徵關稅，讓大陸領導人感受到更多苦痛，而且他認為，還需要更多時間才能讓他的施壓完全奏效 」。

這樣的經濟時局與讓大陸內部出現兩種不同聲音。一派是堅持經濟大好，大陸經濟會穩定持續增長，只是面對川普政府課徵關稅，刻意搭建貿易壁壘的做法，短時間內的衝擊難免，但大陸經濟體質穩健，政府金管單位也嚴加把關，民眾無須憂心，更絕不能向美帝低頭；另一派則是擔憂川普政府強硬態度，逼使大陸必須做出反制，加上不少企業為了避免高關稅選擇離開大陸，或將生產線拉到其他國家，大陸政府用管制手段介入股匯市，只是在延後衰退的事實，但遲早會發生。雖然這樣負面論調無法獲得官媒的青睞，卻也讓大陸高層不得不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如何讓民眾相信大陸經濟會變好」。

大陸「邏輯思維」主講人羅振宇曾說過，大陸經濟發展有三個獨特的線索，第一是產權逐步落實、第二是市場逐步自由、第三是國家逐步開放。他當時曾解釋，這三項「逐步」帶領著大陸經濟發展，從各方向來看都是正確的。

只是羅振宇沒想到就在大陸要開放自己的市場、落實自有產權的同時，卻又面臨到全球興起保護主義。作為製造業大國的大陸，在人力、土地優勢不再，生產成本上升同時，很難發揮規模優勢，市場也無法吃下所有的產品，生產鏈被迫斷鏈。

在改革開放 40 年的此刻，大陸正面臨著自由市場經濟及國家保護主義的拉扯，當習近平愈是要開放時，管制就必須鬆綁，但出現問題時，就又必須大力緊縮。

最明顯的一個例子是大陸嚴打網路借貸平台 P2P，就是因為一開始開放金融借貸，且無須擔保的前例，希望紓解微型企業募資的困難，沒想到卻導致金融業務一夕間大亂，資金到處流竄，最後造成借貸雙方互控詐欺，造成金融危機。

另一個狀況是，為嚴控債務和化解金融風險，大陸已有至少 10 家民營企業被國有企業「國有化」，這使得不少民間企業遭受挫折，也嚴重打擊市場經濟活力。

對大陸官方來說，此刻重點絕不是今年 GDP 多少，能否保 6 的問題？除了持續與美方斡旋外，應該是要設法維持民眾對政府的信心，提出實際的衡平作為或轉型方案，以穩定經濟發展。否則中美在國際輿論上一系列強硬的喊話及對抗動作後，大陸官方不僅得不到便宜，可能因此流失民眾及市場的信任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