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薪困局未解 民進黨要勇於承擔責任

【文 / 納蘭泠】

為了解決台灣低薪問題，行政院端出短中長期因應對策，看在民眾眼中彷彿在玩數字遊戲，不僅讓人無感，解釋低薪原因的推託說法，反映出「千錯萬錯都不是自己錯」的「託付」心態。當初選民投給民進黨就是要它解決問題，若一味地以推託來掩飾錯誤，一切以選舉為優先考慮，違背「勇於承擔」的初心，勢必遭到民意反噬、加倍奉還，執政者因違背承諾而垮台的前車之鑑屢見不鮮，應當以此為戒。

近年來，低薪問題引發社會熱烈討論，甚至高居民怨之首，行政院長賴清德乃於 5 月 14 日率副院長施俊吉、國發會主委陳美伶等五名部會一級首長召開記者會。在長達 57 頁的《我國薪資現況、低薪研究及對策》簡報中，行政院提出薪資不成長的五大因素包括：全球化使然、過度教育讓學歷貶值、移工增加拉低平均薪資、雇主加薪但勞工無感及 2017 年薪資已經顯著成長。施俊吉強調，台灣今年第 1 季實質總薪資每月達新台幣 59,852 元，為 18 年來同期最高。而排除外籍勞工後，2017 年本勞的平均實質薪資為新台幣 58,931 元，約是勞工平均實質薪資新台幣 47,271 元 1.25 倍。

失言的背後：不知民間疾苦

此話一出，引來網路罵聲連連，施俊吉所指的「高薪」，是由經常性薪資（每月固定薪資）加上非經常性薪資的數字，再扣除物價因素的總額，意即裏面包含年終獎金、年節獎金、績效獎金及加班費等非按月發放的工資，才能算出如此高額的實際總薪資，與民間「薪情」大相逕庭，是完全不接地氣的說法，更是大玩數字遊戲。

賴清德為此出面緩頰，並且在臉書（Facebook）發文承認，「社會上必然有超過半數人的薪資，是在這個平均數字以下」，他接著強調，公佈這項資料是要讓資方知道，目前全體的平均薪資已經來到什麼程度，企業別再像過去都從最低薪資開始找人，進入職場的年輕人也能瞭解台灣目前的薪資情況，並能依據自己的條件、需求來提出希望的薪資水準。

這番話不僅沒讓民眾感到安慰，更引發強烈的反彈聲浪，許多人忍不住反問「既然平均數字如此高，還需要救什麼低薪？」網友甚至自嘲「原來我是外勞，拉低各位水平」。然而，深入檢視這些說法的背後都帶著「先射箭、再畫靶」的隱藏性前提。

從五大因素中的第一項「全球化使然」來看，簡報中特別加註「要素價格均等化」，指透過國際貿易，使各國的工資水準趨於一致，且依內部研究發現，台灣與中國大陸雙邊貿易與投資關係使雙方實質薪資差距縮小，2001 年起兩岸薪資逐漸趨同，而南韓與新加坡的薪資則維持成長，水準明顯高於台灣。

爭功諉過 對立不減反增

這段話的言下之意是，「因為兩岸雙邊貿易緊密，才使得薪資水準拉平」，但根據中國大陸人力資源業者「Boss 直聘」的《2018 旺季人才趨勢報告》指出，2018 年前兩個月，人才需求量最大的前 50 個城市，白領平均月薪為人民幣 8,730 元（約合新台幣 40,856 元），年增率 2.9%，而北京和上海的平均月薪分別為人民幣 10,712 元、10,128 元，深圳、杭州也有 9,000 多元。

反觀台灣，除了前述的 2018 年第一季數據外，直接看 2017 年全年實質經常性薪資平均為新台幣 37,781 元，雖然行政院宣稱薪資有顯著成長，但跟 2000 年的全年實質性經常性薪資平均 37,801 元相比，薪資倒退了 17 年是不爭的事實，再加上物價調漲的幅度等因素，中國大陸是否拉低台灣薪資？這些數字已間接給出答案。

再來看另一項低薪因素，「外勞人數增加，拉低平均薪資」，施俊吉直指外勞人數從 1991 年的不足 1 萬人增加至 2016 年的 62.5 萬人，因外勞薪資比較低，拉低全國平均薪資；引進外勞，是增加非技術性勞工的供給，也阻升同一類勞工如服務銷售工作人員、基層技術工等的薪資。

此話一出，引發輿論撻伐，這樣的說法不僅深具歧視意味，且打臉政府即將要推動的經濟移民政策。回顧外勞引進的背景，早期的用意是要紓解勞工不足，補充傳統產業的勞動力需求，當時僅針對特定產業進行限額引進，之後隨著產業外移情況日益嚴重，為了讓企業根留台灣，政府遂大開方便之門，鬆綁引進外勞的產業資格與人數限制。

外勞來台並未受到良好的對待，薪資低廉、勞動條件和人權待遇的條件極差，還成為企業主抵制在地勞工的武器之一，可以說是錯誤的政策。然而，執政者不思檢討，提出改善外勞政策與權益的方案，反倒以此作為低薪藉口，激起本勞與外勞更深的對立與心結。

至於「雇主有加薪，勞方卻無感」的說法，看在勞工眼中就是政府力挺「慣老闆」的最佳宣示。行政院解釋，自 2001 年開始，因陸續實施就業保險與勞退新制，且數度調升勞健保費，致使企業給付員工的「非薪資報酬」增加，是資方的付出。不過，誠如政治大學勞工研究所教授劉梅君接受「苦勞網」訪問時所言，這是把就業保險、勞工保險、勞退新制以及全民健保等雇主應負的法定勞動成本都當成薪資，「殊不知這些社會安全制度的投入，都不是勞工能夠直接運用的工資」。

千錯萬錯非己過 失民心者失天下

民進黨的所作所為，如同其當年在野的抗爭態度，「千錯萬錯都是政府的錯，所以執政黨要負責」，然而，現在民進黨自己當家做主，眼見棘手問題無法在短時間內解決，又要有立竿見影之效，既然把責任推給前朝的手法已不被民眾買單，乾脆就把責任都推給實實在在的對手—中國大陸。

至於移工，早已被台灣社會視為不受歡迎且被標籤化的一群，「罪加一等又何妨」？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民進黨已經陷入「託付心態」的困局，也就是一種自卑心態的折射，將所有不順遂的因素怪罪於他人，以外在限制為由，將自己不合理的作為或不作為「合理化」，實際上是無法為決定負責。這與蔡英文承諾的「勇於承擔」精神已背道而馳，畢竟改革才剛拉開序幕，後續的工程勢必愈來愈艱鉅，要承受的駡名恐怕不僅止於此。

回想美國前總統杜魯門（Harry S. Truman）曾說：「怕熱就不要進廚房（If you can"t stand the heat, get out of the kitchen.）」。民眾寄希望於蔡英文和民進黨，而有第三次政黨輪替，若政治人物心裏只有政治盤算，而未苦民所苦，凡事只想以拖待變，民怨勢必反撲。之前的政黨輪替皆因如此，殷鑒不遠，執政黨切勿僥倖。

來源：《多維 TW》月刊 03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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