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電影學投資〉當黃金夢破滅時

令人訝異的驚爆內幕事件總是最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人生比戲劇更誇張的發展也經常挑起編劇的興趣。1990 年代加拿大礦業公司 Bre-X 淘金夢大破滅事件不但曾被拍成電視紀錄片，整起事件的跌宕起伏，也成為電影《金爆內幕》改編的靈感來源。

故事主人翁固執於內心的黃金大夢，電影中由馬修麥康納 (Matthew McConaughey) 來演繹這個不願輕言放棄的人物，然而他的夢想卻是一起驚人詐騙案的起因。

■暴富的想像永遠誘人

當可能出現極大獲利時，我們或許都願意聽從內心的小惡魔去賭上一賭，不想錯過這班開往黃金鄉的列車。就像股市多頭循環時，看著指數不停攀高，總會有想要豪氣加碼、再賺一波的衝動。但貪婪本性有時反而讓人落入陷阱，即使理性告訴我們其中有疑點，也下意識不願深入探究。

1993 年，幾乎難以為繼的 Bre-X 礦業公司為搏翻身，前往印尼 Busang 礦場尋找黃金礦脈，公司創辦人 David Walsh 對此非常執著。好運的是同年 10 月，公司內部地質學家宣布找到礦脈蹤跡；不僅如此，它還可能是史上最大的黃金礦脈！

隨著岩芯樣本報告帶來的好消息，礦脈藏量從 1994 年底預估的 200 萬盎司，攀升到 1995 年底的上看 1000 萬盎司。此處礦藏潛力之巨大，不但讓同業和印尼政府都眼紅，也讓 Bre-X 股價從 1993 年的幾乎破底，一路噴湧至 1996 年 4 月的 268.5 加元，市值也超越 60 億加元。

在多方勢力都想分一杯羹的情況下，關注 Busang 礦脈的人愈來愈多。然而，1997 年 3 月有獨立探勘隊發現，當地的金礦含量根本相當稀少；巧合的是也在這個月，當初發現礦脈的地質學家 Michael de Guzman 從直升機上墜機身亡。

■知己更要知彼

這的確是一椿募股詐欺案，即使 Bre-X 礦業本身、意圖入股 Bre-X 的大型礦業公司、買入 Bre-X 股票的機構投資人，都不知道 (或宣稱不知道) 當初探勘時的岩芯樣本遭到造假。

發現黃金礦脈的新聞充斥在新聞頻道與投資市場，即使是小小散戶也覺得這家公司前景可期。在致富的想像中，人們可能忘了投資觀念中重要的準則之一：「不要投資你不了解的產業。」在本夢比的誘惑下貿然投入，反而可能掉入陷阱，最終血本無歸。

當初 Bre-X 宣布找到金礦的大發現，讓所有人都十分興奮。相信挹資 Bre-X 的各機構仍然有「做好功課」 ，去查閱相關的檢驗報告，但是大家卻沒去觀察那最細微的細節。

《金爆內幕》裡的一幕很適切地說明了問題的核心：「我們不是不知道，而是沒有去看。」如同在選擇理財產品之時，詳讀相關合約與公開說明書是絕對必要的，但捫心自問，偶爾你是否也只把心思放在過去亮眼的績效，卻對產品其他內含成本、未來產業趨勢都沒放在心上呢！

■盲從足以致命

Bre-X 帶來的淘金夢破滅後，各大投資人爆虧，公家退休基金受創尤其慘重，挹注 2 億多加元的資金就此蒸發。加拿大也整頓證券交易相關規定，保護投資人未來別不會再因未證實的礦脈消息蒙受損失。

眾人要追究這件事，眼光便集中在 3 個關鍵人物身上：宣稱發現黃金礦脈的地質學家 de Guzman、Bre-X 公司創辦人 Walsh，以及放話說礦藏極豐富的探勘部門副總 John Felderhof。

投資人提出民事集體訴訟，但 de Guzman 早已死於意外、堅稱自己無辜的 Walsh 在 1998 年死於腦動脈瘤，證交所則承認沒有證據可以證明 Felderhof 知情或涉事。

官司一路打下去，2007 年夏天，Felderhof 的內線交易、刻意誤導投資等罪名獲判無罪；2014 年初，投資人對 Bre-X 的集體訴訟被法院命令中止，350 萬加元賠償金則捐給慈善機構和渥太華大學。因為原告人數眾多，這筆賠償金額相對太少。

纏訟多年，投資人最終不得不認虧。市場群起追逐本夢比卻遭反噬的例子，歷史上不是沒有，遠有 2000 年美國網路股泡沫、近有生技股新藥解盲，貿然聽信他人天花亂墜的話術，或是僅憑美好的想像就買進，結果往往不是那麼美麗。

《金爆內幕》裡的主角被描寫成一個追夢人，為了實現夢想不惜犧牲一切，而且最後還給了他一個不算太壞的結局。反觀可憐小散戶，隨波逐流追著市場話題走，換來卻是一場空，不論戲劇還是現實，心酸又有誰人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