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貪污受賄案開庭 庭審揭其與香港資本圈關聯

消失34個月之後，華潤集團前董事長宋林終於站在了法庭上。

2月27日，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公開開庭審理了華潤（集團）有限公司原黨委書記、董事長宋林貪汙、受賄一案。庭上的宋林看起來面色蒼白，也瘦了不少。

據庭審情況，宋林被控在2004到2013年間，利用擔任華潤創業有限公司總經理、華潤集團董事長等職務上的便利，以領取認股權名義和在下屬公司報銷個人費用等方式侵吞公共財物，共計折合人民幣974.075萬元。

同時在2005年至2012年，宋林利用擔任華潤集團總經理、董事長等職務上的便利，為金匯國際投資有限公司、王宏琨等單位和個人在項目合作、獎金審批、職務晉升等事項上提供幫助，索取、收受上述單位和個人給予的財物，共計折合人民幣2336.3489萬元。兩項涉案金額超過3300萬元。

對於以上指控，檢察機關出示了相關證據，被告人宋林及其辯護人進行了質證，控辯雙方在法庭的主持下充分發表了意見，宋林進行了最後陳述，並當庭表示認罪認罰。

在庭審中提到的涉案單位和個人中，王宏琨此前曾為華潤置地執行董事、董事會副主席及企業管治委員會成員。2014年4月宋林被帶走調查後，王宏琨以個人健康為由提出辭職。

2014年4月17日，因接到多次實名舉報，中央紀委監察部在其官網發布消息稱，華潤集團董事長、黨委書記宋林涉嫌嚴重違紀違法，並接受組織調查。

而在此消息發出一天前，宋林還曾在華潤集團官網刊發個人聲明稱，“舉報內容純屬捏造和惡意中傷”、“希望有關上級機構及相關部門盡快進行調查”。

隨後這位1985年就加入華潤集團的央企掌門人迅速滑落。中紀委宣布介入調查不到一周，宋林就被華潤集團免去職務。隨後到2015年9月，經中央批準，給予“雙開”處分，並對其嚴重違紀問題進行立案調查。

宋林執掌華潤的十年時光，是這家企業邁向多元化以及與海外資本接軌的重要十年。十年間，這家老牌央企多家下屬公司登陸香港資本市場，所涉及業務不斷擴大，囊括了消費品、房地產、電力、水泥、燃氣、醫藥、金融等眾多領域。

在華潤如今的組織架構中，依然可以看到宋林設計的濃郁“香港資本”烙印。而如果一家內地央企意欲在香港資本市場開疆拓土，這對一些嗅覺靈敏的商人來說便可能意味著無限商機。界面新聞暫時不清楚庭審中提及的另一家單位，金匯國際投資有限公司（下簡稱金匯國際），是否扮演著這樣的角色。

金匯國際投資有限公司，實際上是目前港股上市公司五龍動力（00378.HK）的前身。這間公司過往並不出名，最早主要從事金融投資類業務。在經歷兩次更名後，現在的五龍動力主事新能源領域，已看不到一點曾涉足金融投資的影子。

但這間公司曾經的一位管理者，一個名叫黃森捷的馬來西亞籍人士卻頗有能量，他曾是金匯國際的聯席行政主席、執行董事以及創始人之一。在宋林執掌華潤的那十年間，黃森捷又被人稱做香港“殼股紅娘”。據界面新聞記者統計，其自1999年開始先後曾在6家上市公司內任職，職務從獨立非執行董事到董事會主席不一。

黃森捷出生於1966年，自1992年起先後加入渣打亞洲、荷蘭銀行、野村證券等銀行金融機構，曾被封拿督，獲“世界傑出華人獎”。其於1999年10月創立金匯投資，任聯席主席、獨立董事，直到2008年該公司首次改名才徹底退出。

黃森捷擅長股票投資與抄殼賣殼，在香港資本市場最出名的案例，是引入孫正義旗下日本軟庫在香港尋殼，註入資產後以軟庫發展（後經歷兩次更名為中國華仁醫療00648.HK）登陸聯交所。黃本人在該公司歷任執行董事、副主席、聯席主席、主席等職務。在金匯早年的公司介紹中，孫正義的軟銀集團以及李澤楷設立的一家上市公司均為這位“殼王”的股東。

2001至2008年間是黃森捷的鼎盛階段，除了金匯國際和軟庫發展外，彼時他還先後在中華網（後更名為華泰瑞銀 08006.HK）、新確科技（01063.HK）、資本策略地產（00497.HK）、中國天化工（00362.HK）以及一家名為西敏旅行社的新加坡上市公司內任執董或獨立非執董。

這些公司多數為“仙股”，大都經過數次更名與股東進出。黃森捷彼時在資本市場“玩殼”的手段，可見一斑。

黃森捷在香港資本市場長袖善舞的那幾年，正是宋林治下華潤大舉進軍香港的鼎盛時期。據不完全統計，僅在2006年至2009年間，華潤系企業在香港資本市場就共籌集了近270億港元。其中，華潤置地在2006年、2007年、2009年順利配股集資約11億、40億和43億港元。而華潤電力在2007年、2009年也分別完成集資近48億及60億港元。

華潤水泥更是兩度在香港上市。2003年首次在上市後，到2006年，華潤集團作為大股東將華潤水泥私有化，並撤銷上市地位。然後在2009年，該企業再度上市籌資63億港元。從2000年開始到2009年底，華潤系香港上市公司的數量總計達到6家。

宋林為華潤設計的這條香港資本市場路線，彼時還得到了國資委的肯定。其在香港大舉開拓資本市場的行為曾在2010年登上了國資委官網的“國資要聞”。

即便對比其他央企，華潤過去十年中在香港資本市場的布局也很迅猛。而黃森捷旗下的金匯國際，早年就為企業提供投資銀行服務與經紀工作。時間步調與彼此掌握的資源恰好一拍即合。界面新聞記者發現，在黃森捷所參與的公司中，新確科技、中國天化工以及金匯國際（即五龍動力）登記的辦公地點，均為香港灣仔港灣道華潤大廈。該大廈於1983年落成，也是華潤集團總部所在地。

不過，界面新聞記者並未在公開信息中查詢到二者具體的相關合作事宜。庭審文件只披露宋林曾為金匯國際“在項目合作等事宜上提供幫助”。

在華潤工作了30年的宋林，最終因為違紀行為身陷囹圄。值得留意的是，在此次公開庭審披露的宋林案細節中，此前多位舉報人曾提到的“山西金業煤礦並購案”卻並未被提及。

2009年，身家曾一度高達104.7億元的山西煤礦富豪刑利斌通過旗下公司與華潤煤業共同出資設立資本金高達38億元的華潤聯盛，該公司董事長，由早年間因打擊煤炭盜采不力而被撤職，後又被宋林相中的原山西汾陽市長閆國平出任。

隨後到2011年，華潤聯盛與華潤電力聯手，以不高於79億元的金額收購一家陷入資金問題的煤礦企業——金業集團80%股權。按當時報價計算，金業集團的資產估值接近100億。

金業集團早在2008年金融危機時便遭遇資金鏈問題，其創始人張新明一度希望借殼上市來緩解，無奈公司的資產審計和財務均不符合證監會對借殼上市的要求，最後無果而終。而按照當時借殼時資產價格，截至2007年11月30日，其資產凈值僅為32.95億元。

前後兩年間近60億的資產價值差異，成了這樁收購後來被指“故意放水致使國有資產流失”的原因。但一個不容忽視的因素是，從2009年開始，中國煤炭價格再次起飛，到了2011年，煤礦企業估值有了大幅攀升。

2004年宋林剛出任總裁時，華潤總資產為1012億，經營利潤45億元。到2013年，這兩個數據的增福就均超過十倍。但隨著庭審結束，這位曾被譽為“國資委體系最年輕的副部級幹部”、並給華潤打上過鮮明烙印的前掌門人，正式燈火下樓台。

轉載自《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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