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風險可控的利率市場化路徑

人民銀行上海總部調查統計研究部主任 王振營

利率市場化改革是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的重要舉措。從各國利率市場化改革的經驗來看，利率市場化改革既意義重大，又充滿風險。按照黨中央、國務院的統一部署，人民銀行設計了縝密的推進路線圖，確定了“先貸款後存款，先外幣後本幣”的四步走戰略。在上海自貿區推進外幣利率市場化改革試點工作，是四步走戰略的關鍵一步。積累可復制、可推廣的經驗，是黨中央、國務院賦予上海自貿區的一項重要使命，通過在上海自貿區有限范圍內先行先試、積累經驗、測試市場，為下一步深入推進利率市場化改革打好堅實基礎。

2013年12月，中國人民銀行發布《關於金融支持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建設的意見》，提出從體系建設、定價監測、存單發行和小額外幣四方面穩步推進利率市場化。人民銀行上海總部在總行的密切指導下，堅持服務實體經濟的宗旨，以外幣利率市場化和跨境同業存單為主要突破口，科學設計改革路徑，有序組織推進試點。2014年3月1日，放開上海自貿區小額外幣存款利率上限，上海自貿區在全國率先實現外幣存款利率的完全市場化；2015年9月25日，發布上海自貿區跨境同業存單操作指引，首批有8家銀行獲批發行總額度為250億元的人民幣跨境同業存單。總的來看，自貿區利率市場化改革試點實現了預期效果，為在全國進一步推進利率市場化積累了寶貴經驗。

自貿區利率市場化改革試點取得了良好成效

一是實現“利率不上升、存款不搬家”的平穩過渡。試點後自貿區外幣利率水平保持穩定，與試點實施前基本持平。自貿區外幣存款規模穩中有升，市場體量保持穩定。主要銀行的自貿區外匯存款市場占比基本不變，市場結構保持穩定。自貿區在市場定價機制增強的同時，沒有出現利率大幅上升、外幣存款跨區跨行搬家現象，在當前復雜的經濟形勢下實現了平穩過渡。

二是取得“議價門檻降、一攬子定價”的實在收益。試點以來，自貿區主要銀行的外幣業務議價門檻從300萬美元下調至50萬美元，部分銀行議價門檻降至10萬美元甚至5萬美元。同時，小額外幣存款上限的放開，也為金融機構探索存貸款一攬子報價、提高金融服務水平提供了更大空間。

三是收到“定價能力提升、價格走勢靈敏”的效果。自貿區已有46家金融機構和60家營業網點，形成較大規模的金融機構集群，且許多機構都是一級分行。面對外幣利率完全市場化的挑戰，金融機構沒有照搬區外利率定價模式，而是從業務授權、定價基准、報價機制、調價頻度、期限創新方面進行探索，自貿區外幣利率走勢比區外更加靈敏，與國際市場走勢聯系更為密切。

四是自貿區同業存單的發行進一步提升了利率市場化水平。自貿區同業存單以境內同業存單為藍本，以自由貿易賬戶為依托，面向金融機構投資者發行的記賬式定期存款憑證，是一種貨幣市場工具。自貿區同業存單的推出，完善了自由貿易賬戶體系的利率定價機制和貨幣市場功能，有利於拓展區內銀行業存款類金融機構的融資渠道；有利於吸引全球金融機構參與自貿區金融活動，推進自貿區金融改革開放，提高市場活躍度；對實施“一帶一路”戰略、降低社會融資成本具有積極意義。

探索出一條風險可控的利率市場化路徑

一是抓好政策試點的壓力測試。在啟動試點前，組織主要金融機構對潛在的金融風險開展了全面的壓力測試。對放開上限後外幣資金在區內外的流動情況、外幣存貸款結構、利率走勢和定價影響因素等進行了測試，確保在極端情況下壓力可控。壓力測試的有效開展，為制定詳細的實施方案、合理確定試點的時間窗口提供了保障。

二是建立市場秩序的自律機制。在上海金融學會框架下，專門成立金融機構市場秩序自律委員會，發揮了較顯著的作用。

三是完善利率風險的防控機制。建立了包括利率監測、調整備案、臨時管制措施在內的風險管理與防控機制。

四是注重從制度上進行規范。為確保跨境同業存單發行交易規范運行，操作指引要求發行人對自貿區同業存單業務單獨設立會計科目進行核算；應當在中國貨幣網和銀行間市場清算所股份有限公司官方網站上披露相關信息；應當於每年首只自貿區同業存單發行前披露年度發行計劃，若遇調整應及時更新；應當於每期自貿區同業存單發行前和發行後分別披露該期存單的發行要素公告和發行情況公告；存續期間，發生任何影響履行債務的重大事件，發行人應當及時披露。

五是堅持服務實體經濟的政策導向。市場化改革必然涉及多元主體，需要審慎平衡各方利益。在此過程中，上海總部積極發揮統籌協調作用，抓好主要矛盾，堅持服務實體經濟的宗旨，把“平穩過渡、讓利共贏”作為根本出發點，克服“一放了事、不聞不問”思維誤區，主動作為，在實踐中不斷提高利率政策的宏、微觀管理水平。

繼續為全國的改革積累經驗

自貿區是全國的試驗窗口，人民銀行上海總部將繼續探索在自貿區推進利率市場化改革的先行先試，為全國的改革積累經驗。

當前，我國已經放開存款利率上限，利率市場化邁出關鍵一步。利率管制的基本取消，意味着利率市場化改革進入新階段，根據人民銀行總行部署，新階段的工作重點將轉向建立健全與市場相適應的利率形成和調控機制。為了保證利率市場化改革目標實現，人民銀行上海總部將采取綜合措施，引導金融機構科學合理定價，維護公平定價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