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萬"入門費"豪華養老院養誰?

近期，以花園式裝修、24小時護理服務、居家式享受為主打的“五星級”養老院在北京日漸興起。這些高檔養老院在得到一些高端老年群體認可的同時，也由于其收費高、入住率低、占地面積大，并得到政府或明或暗的政府補貼等原因，引發公眾對其浪費資源、福利分配不公等抱怨。那么，“豪華”養老院生存狀況到底如何？這一號稱“銀發產業”的市場是否將成為投資領域一個新的熱點？《每日經濟新聞》對此展開了調查。

養老院調查“做好5年不賺錢的準備”

張吉文所在的暮馨國際敬老園，是近兩三年北京興起的高級養老院的代表之一。園內綠化率高達58%，老年醫院、營養餐廳、巨大的散步休閑花園和運動場地一應俱全，240套居家式套房多為精裝修，室內配備了衛生間、空調、電視、熱水器以及緊急呼叫按鈕，樓內通道均是無障礙設計，防止老人滑倒的扶手環繞四壁。

張吉文是這家養老院的院長，也是投資人之一。據他介紹，暮馨投資近2億元，占地15200平方米。實際上，類似的豪華老年公寓或養老院在北京并不算少，它們大多是民辦或中外合資，經營者不少都有房地產從業經驗，再聘請業內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士來進行管理。

星級賓館般的服務注定了這樣的養老院收費一定不菲。以暮馨為例，入住這里要繳納20萬~40萬元不等的會員費，不同標準享受不同檔次服務。而這還只是固定的入園費，每個月還要繳納4000~5000元的住園費，此外，護理費等其他費用另算。記者據此估算了一下，一個老人在這里每年的最低花費約為5萬~6萬元，以在此平均生活10年計算，加上會員費，支出將達到驚人的近百萬元。

張吉文表示，現在的關鍵是入住率不高，這也是位于京郊大部分星級養老院的普遍難題。不過，長期來看他仍看好養老產業，并表示暮馨為此做好了5年不掙錢的準備。

消費者分析教授退休干部等成住客主流

據透露，暮馨目前的入住率還不到五成。豪華養老院為何受冷落？費用高無疑是首要原因。目前北京便宜的養老院每月收費400~500元，中檔約為1500元，設施服務最好的與最差的養老院，價格相差十數倍。

“一個月5000元的費用對普通老百姓來說肯定承受不了，因此那些家庭條件好的老人及其子女才是我們公關的對象。一位大學教授因為青睞這里的環境和服務，已在這里住了好幾年。”張吉文表示，長期以來，一般只有患病或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才甘愿被送到醫院或養老院，這就和國外的情況很不一樣。在中國，典型的養老院往往帶有福利性質而不是純商業運作，以往的養老機構大部分是官辦，服務品質不是重點。

70多歲的李老先生是暮馨的第一批住客，他和老伴都是國家退休干部，退休金足夠他們支付在這所高級養老院的花費。由于愛好廣泛且喜歡接觸新事物，李老先生在該院已經交到不少朋友，平時還能上上網、寫寫字，他感覺十分自在。“硬件設施并不是我關注的重點，是子女們為了放心，才讓我住這么貴的。”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了解到，入住此地的老人多是離退休干部、大學教授、工程師等高收入人群，年輕的時候不少都受過高等教育，有自己的事業。此外，他們的子女大多也已事業有成，甚至成為企業家，這些條件能讓他們追求幸福自在的晚年生活。

公眾質疑有開發商借機搞土地開發？

雖然的高檔老年公寓迎合了“養生享受”的養老需求，不過公眾對此卻提出了尖銳的批評，指責這些豪華養老機構動輒投資上千萬甚至數億元，占用了大量土地資源，并或多或少地獲得了地方政府財政、土地上的支持，卻只解決少數有錢人的養老問題，是社會資源的極大浪費，還造成社會福利分配的不公。

記者了解到，這些星級養老院的確占地較大，少則一兩百畝，多則四五百畝，個別項目還或多或少獲得了國家財政、土地的支持。

北京民政部門的一位負責人告訴記者，社會資本如今對投資大型高檔老年公寓趨之若鶩，甚至有些開發商打著公益的旗號，搞綜合性土地開發，而養老院項目不過是他們的一個“擺設”。不過張吉文對此并不完全認同，他認為，確實有一些投資商打著建養老機構的旗號獲得政府的土地支持，卻只象征性地建了一點老年設施，但那根本不應算作養老產業，而是一個變了味的商品房項目。

談到政府補貼，張吉文認為，有的公立養老機構有政府支持，可不計地價、造價，僅按運營成本計費，有的甚至收不抵支，需政府每年補貼。但私立養老機構是純商業行為，盡管大家都預期有好的收益前景，但資金回籠周期長、回報慢，因此不是每個投資人都能承受的。

市場前景銀發產業萬億市場待開拓

在北京，近年來開辦養老院成了一個緊俏的行當。隨著老齡化時代漸行漸近，“銀發產業”正被越來越多的投資人視為“金礦”。

據民政部社會福利和慈善事業促進司司長王振耀說，目前我國老年人口已達1.69億，且以每年近千萬人的速度增加，已成為潛力巨大的消費群體。隨著我國人均GDP達到3000美元，居民消費能量逐漸釋放，老年產業市場潛力巨大。他預計到2010年，我國養老產業規模將超過1萬億元，這對于我國拉動內需、化解當前國際金融危機具有重要意義。

然而，先行試水的民辦養老院過得并不如意。一位民辦養老院的投資人將此歸結為民辦與公辦養老院的“起跑線”不同。“民辦養老院沒有政府補貼，若與公辦養老院展開正面競爭，肯定不是對手。”據他介紹，目前民間資本投資養老院有兩種登記方式：一是以“民辦非企業單位”方式登記，投資者在土地、稅收、水電煤氣等方面均享受一定優惠，但利潤只能用于福利事業；二是直接在工商部門登記，作為一個企業經營，享受不到優惠。而如果以“民辦非企業單位”登記，其性質就類似非營利機構，意味著養老院的盈利部分不能進行分紅，必須繼續運用于所辦機構，因此該方式無疑降低了民營資本投資的積極性。

據北京民政部門一位負責人表示，公辦養老機構由于是政府出資，又不以盈利為目的，因此可以保證較低的收費，不過目前的瓶頸是供不應求。而對于民營養老機構，國家也有種種政策和資金上的支持，“我們對出現高端的養老院總的來說還是鼓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