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碑互動3高管有償刪帖受審 稱刪帖是潛規則

新京報訊 為“新華保險”、“碧桂園”等多家公司有償刪除負面信息，北京口碑互動營銷策劃有限公司(簡稱口碑互動)三名負責人因涉嫌非法經營罪，昨日在朝陽法院受審。

據介紹，他們是繼網絡大“立二拆四”、“秦火火”之后，在公安部打擊網絡專項行動中被控制的被告人。

收21萬“鏟”負面新聞

昨日，該案在朝陽法院二層最大法庭審理，公訴人四名，四名被告律師均統一律師袍出席。被告單位為口碑互動，被告人為楊飛、李金福、楊雪萍。李金福是口碑互動法定代表人，楊飛、楊雪萍分別為總經理和公關部總監。

公訴機關指控，口碑互動自2012年至2013年多次提供有償刪帖信息服務，經營數額共計21萬餘元。其中，先后於2012年4月、2013年7月與增城市碧桂園物業發展有限公司(簡稱碧桂園)簽訂合同，為該公司提供刪除互聯網負面信息服務，分別收費9.81萬、3.01萬元；於2013年5月與新華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簡稱新華保險)簽訂合同，提供有償刪帖服務，收費9萬元。

公訴機關認為，被告公司擾亂市場秩序；三被告人組織、策劃、實施、直接參與非法經營活動，觸犯了刑法，應被追究非法經營罪。

被告人稱刪帖是潛規則

庭審現場，三名被告人一致表示“認罪”。“刪帖業務是特殊環境下的行業潛規則，是不好的社會氛圍”，李金福，此前並不知道有償刪帖是犯罪，直到相關司法解釋出台后他們才知道。

公訴人建議對口碑互動判處金，對三名被告人判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金。

辯護人認為，公司所涉及的“刪帖”行為是應個別客戶的要求為其提供的額外服務，且均發生在2013年9月9日“兩高”出台的《關於辦理利用信息網絡實施誹謗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幹問題的解釋》之前，明被告公司在本案中沒有主觀故意犯罪。被告人積極配合公安機關調查，主動上繳退賠涉案款，希望法院從輕判處。

該案未當庭宣判。

鏈 接

2013年9月9日“兩高”出台《關於辦理利用信息網絡實施誹謗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幹問題的解釋》規定，違反國家規定，以營利為目的，通過信息網絡有償提供刪除信息服務，或者明知是虛假信息，通過信息網絡有償提供發布信息等服務，擾亂市場秩序，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屬於非法經營行為“情節嚴重”，依照刑法規定，以非法經營罪定罪處。

(一)個人非法經營數額在五萬元以上，或者違法所得數額在二萬元以上的；(二)單位非法經營數額在十五萬元以上，或者違法所得數額在五萬元以上的。

■ 揭秘

2013年，在全國公安機關集中打擊網絡有組織製造傳播言等專項行動中，網絡大“立二拆四”(真名楊秀宇)、秦火火(真名秦志暉)均被控制，一些與他們有關的傳媒公司、網絡編輯也難逃刑責。其中，口碑互動被指勾結部分中介和網站工作人員，從事有償提供刪除信息服務的非法經營犯罪活動。隨楊秀宇、秦志暉以及口碑互動等案件的審理，慢慢揭示出這些公司有償刪帖的內幕。

1 拉客戶

監測負面信息提醒客戶關注

口碑互動的法律顧問張某介紹，公司成立於2007年，2013年案發前發展至員工近200多人，主要服務於40多家大中型企業。該公司涉案期間營業收入為1.03億元，涉案的21萬餘元刪帖盈利僅占全部營業收入的0.2%。

是什麼導致該公司開始從事刪帖盈利？被告人楊飛稱，他擔任總經理，負責戰略規劃、客戶開發等工作，公司為客戶做品牌建設、內容影響等服務，會對網絡信息進行監測、掃描，將正面信息彙報客戶。負面信息則提醒客戶關注、解決。

服務中，客戶開始提出刪除負面新聞的要求。楊飛，2008年中國互聯網營銷服務剛開始，而這期間也是網上負面信息集中爆發的時期，有些客戶認為網絡不實報導影響名譽，希望公司替他們維權，處理這些問題。接受委託后，公司會致函、致電向網站反映問題，但有些網站反應不積極，達不到消除負面影響的效果，公司就會委託第三人把無法撤銷的帖子刪除。

隨市場需求，他們探索出了有償刪帖這一模式。

2 “公關”

刪帖多績效高用支付寶結賬

如果客戶提出了刪帖要求，這項活動就交由楊雪萍主責的公關部去“公關”。

根據口碑互動副總裁等其他員工證言，該公司2011年正式開始有償刪帖，費用公司有明確規定，一般刪網易等大的門戶網站的負面新聞要三千元，小網站則一千元左右。

確定刪帖后，楊雪萍及下屬員工找網站編輯或中介刪帖，再把連結、刪除時間等信息匯總表交由楊飛簽字支取費用。“公司一般跟客戶要錢比較多，給刪帖人費用比較少，公司主要賺差價”，一名員工，他上班以來一般一天刪20多個帖子，刪帖越多績效越高。如一次刪了3個帖子，他給中介或編輯一千元左右費用，大都通過支付寶結賬。

3 找中介

委託刪帖中介“公關群”裏找資源

楊雪萍除了直接找網站編輯給錢刪帖外，還跟“路子廣”的中介聯繫。

口碑互動案中一名負責刪帖的中介稱，他有一個“公關群”，如楊雪萍等人找他刪帖，他沒有刪帖的能力，便到群裏找能刪帖的人做，他賺取差價。

在楊秀宇一案中，北京同科創世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趙某曾在2010年10月至2013年8月間，以盈利為目的，為楊秀宇的兩公司提供有償刪帖服務。他刪稿也是仰仗人脈資源，比如刪一篇負面帖楊秀宇的公司給500元，他從中抽取100元差價，剩下的給具體刪帖人。

4 收錢

客戶定期付款每月花費數萬

負面信息刪除后，楊雪萍等人會把刪帖連結、時間以及花費匯總成表格，交給楊飛等負責人簽字支取費用。根據楊飛的證言，碧桂園、新華保險這些公司簽合同時都有刪帖要求，定期會向公司付款。

楊雪萍證言稱，公司每月支付中介、編輯等刪帖人的業務款便達十幾萬，向客戶收取的費用則更高。其中，碧桂園分別於2012年初至2013年底共花近13萬刪除200余條負面信息，新華保險每個月的刪帖費用為3萬元。

新京報記者了解到，在口碑互動一案中，為該公司幫忙刪帖的中介郅某因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收錢刪帖的某網站技術部員工趙某因犯非國家人員受賄罪，均已於2014年10月獲刑。朝陽法院判處郅某有期徒刑一年4個月，趙某有期徒刑一年半，二人均未上訴。

有償刪帖涉案人員

●李金福

口碑互動法定代表人

●楊飛

口碑互動總經理(負責戰略規劃、客戶開發等工作，遇到負面信息提醒客戶關注、解決)

●楊雪萍

口碑互動公關部總監(客戶提出刪帖要求后，楊雪萍及下屬員工找網站編輯或中介刪帖)

●網站

編輯

直接有償刪帖。

●中介

在“公關群”裏找能刪帖的人。

●費用

公司規定，幫客戶刪大門戶網站的負面新聞要三千元，小網站則一千元左右。公司給刪帖人費用比較少，主要賺差價。

本版采寫/新京報記者 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