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和人民幣兌美元匯率雙軌制

在新一輪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舉行之際，出席此次對話的央行副行長易綱，在6月7日中午的一場媒體吹風會上，對此前輿論高度關注的中美投資協定、人民幣兌美元匯率機制和在美設立人民幣清算機構等話題，進行說明。我們在這里就中美關於人民幣兌美元的匯率機制的新一輪博弈進行觀察分析。

眾所周知，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市場的運行，目前處於實際的雙軌制狀態，也就是存在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離岸市場和在岸市場。

我們首先說說離岸市場。人民幣兌美元的離岸市場，是以美國為首的跨國資本刻意創造的。人民幣兌美元離岸市場的匯率，則是由美國金融資本聯合其他跨國金融資本聯合控制的。其實跨國資本控制這個離岸市場的運行的手法並不復雜，也就是這些資本在期現貨市場創設的初期進駐。如何進駐，有一個簡單的辦法，就是同一個做市集團的不同實體，在其中開雙向倉（多倉和空倉），然後根據市場漲跌和市場對手的實際聚集情形，調整多倉和空倉的對應比例；在初期是這樣。待市場交投活躍之後，這些跨國金融資本就開始直接與他們之外的市場參與者交易，大多數市場參與者做多，他們做空；反之亦反是。於是一個以跨國資本做市的市場主導集團控制的市場就此形成了。跨國資本做市的市場主導集團根據自己的市場投機需要適時調整自己的多倉和空倉對比比例，匯率在漲跌同時形成，同時匯率（價格）高低卻又被跨國資本做市的市場主導集團所控制和調節。這既是市場定價權的實際歸屬，又是以美國金融資本為首的跨國資本操縱離岸金融市場並且試圖獲取人民幣匯率定價權的基本做法的一部分。

為了推動離岸市場的漲跌，在資本大規模進駐的同時，市場觀念和預期的嬗變的引導和完成，就是通過所謂的權威金融機構發布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看多看空報告，與市場中進駐資本相互配合，推動的市場匯率大規模漲跌。比如高盛的美國金融大公司的有關中美貨幣匯率市場研究報告、三大信用評級公司或者經合組織、世界銀行對中國國和美國經濟的分析預測等等；這些報告適時出籠，配合跨國資本的市場操縱行動，主導人民幣離岸市場匯率升降。

與此並存，我國人民幣匯率還有一個在岸市場。在岸市場的匯率，由中國資本配合政府進行控制，也就是政府管理的匯率。這個市場是由中國金融資本（主要是中國買賣外匯的銀行和其他金融公司）進駐的，這些資本在進駐在岸市場的同時，按照人民銀行的意圖在市場進行相關的交易活動，向市場的其他買方賣出現匯或者期貨合約，向市場賣方買進現匯和期貨合約。

匯率雙軌制，因此引發兩個市場的資本勢力的較量。人民銀行實行有管理的匯率浮動，並且自行調節升降人民幣匯率，也是對跨國資本操縱離岸市場匯率的企圖和行為的針對性反制，也就是在他們傾向性做空的時候，我們這里將在岸市場匯率調升，反之則反是。

這也是美國華爾街為代表的美國金融資本財團惱火的原因。它們企圖操縱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大規模投機的企圖被屢屢阻礙、甚至被迎頭痛擊。美國政府一方面在前幾年指責中國進行匯率操縱（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另一方面一直要求人民銀行放松外匯管制和人民幣匯率波動自由化，也就是要求中國金融資本放棄控制在岸市場，由美國金融資本為首的離岸市場資本勢力進一步接管，人民幣在岸市場匯率機制向離岸市場匯率機制並軌。這就是美國要求人民幣匯率市場化的實質，也就是企圖徹底掌握人民匯率的市場定價權。

美國財政部長雅各布·盧在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會議前的5日曾表示，中美在匯率問題上的討論取得了巨大進展，在匯率問題上，中國政府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不過中國央行在匯率問題上與公眾的溝通還不夠清晰。如果中國政府允許人民幣匯率自由波動，那麼美國方面不會批評和挑剔。

美國財政部長雅各布·盧的意圖不難理解。他還指出，中國的貨幣政策朝着美國敦促的方向前進，建議中國不要將匯市干預的門檻設得太低。這一點的矛頭卻直接指向了中國保持基本穩定的彈性匯率政策。針對美國財長此前的這一表態，易綱也在吹風會上作出了積極回應。易綱表示，人民幣匯率機制穩定且透明，人民幣匯率機制基於供需因素；市場已體現了人民幣匯率制度，最近匯率保持穩定，市場預期也越來越清晰。因為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基本穩定，也就導致了人民幣兌美元離岸市場的匯率波動被嚴重牽制和限制，美國金融資本也就失去了在這個市場推動匯率大起大落進行大規模投機的可能性。美國財政部長雅各布·盧還說，「而將匯市干預的門檻設得太低」。因為這中國人民銀行的適時頻繁干預，造成美國金融資本在人民幣兌美元離岸市場的投機操縱行為被屢屢阻擊和破壞。

在吹風會上，易綱還說，我們在中間價方面的做法類似於其他國家采用的最好方式，中國央行和美聯儲之間的溝通很好。言下之意是，（我們自行控制的人民幣匯率的運行機制），中間價方面的做法也是一種「最好的方式」，美國人挑剔的理由是不充分的和站不住腳的。

在新一輪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過程中，中美關於匯率問題又進行了一次交鋒。這種交鋒實際上也就是人民幣兌美元匯率雙軌制的並軌方向問題的原則分歧。是離岸市場匯率機制向中國金融資本主導的在岸市場匯率機制並軌？還是在岸市場匯率機制向美國華爾街主導的匯率離岸市場機制並軌？

中國的外匯管理和市場體制的變革同樣是中國金融體制改革的一部分，在金融市場運行過程中的重要意義為何，我們舉兩個例子就一目了然。一個就是美國操縱的盧布對美元市場匯率的非常規巨變——2014年底的「盧布崩潰」案。當時因為俄國對這個匯兌市場的管理監控不夠，這其中也有美俄經濟外來的比重本來非常小的緣故。於是美國資本在這個市場短期進駐之後，開始大規模做空盧布，並且配合炒作「盧布崩潰論」。也就是這個市場的做多盧布者，被短期內席卷一空，遭受巨大損失；從而迫使他們減少與俄國企業的經濟貿易往來。另一個就是最近的日元兌美元的升值案。很顯然，日元的升值進程同樣是美國資本操縱的，也是美國企圖對日本大規模剪羊毛的布局的一部分，直接推動的是日元兌美元匯率的大起大落，便於美國大金融公司和各種基金先行在這個市場反復投機獲利。

如果美國控制了人民幣匯率市場，其中的結果不僅意味着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大幅波動，以美國金融資本為首的跨國資本在這個市場反復頻繁地多空互換，大肆獲取投機利潤；而且還會將操縱匯率水平作為戰略武器之一，在中美戰略博弈的適當時機將「盧布崩潰」的類似伎倆復制到中國身上，對中國進行組合打擊。

要求中國繼續金融自由化，特別是匯率市場化，不過是美國金融資本通過美國政府爭奪人民幣匯率定價權、在金融制度和體制方面的一個組成部分。美國財長說「中國正在朝美國敦促的方向前進」，不過是在自說自話。在吹風會上，易綱表示，關於金融監管體制改革，中美只是簡單討論，共享了中美監管上的經驗，沒有做詳細的討論。這不過是敷衍，意味着問題核心的中美匯率定價權之爭，暫時不會有結果。

鑒於美國在南海和台海的攪風攪雨以迫使中國在經濟領域讓步，而中國又不想在此時對美戰略攤牌，中國表現出的不咸不淡的態度也就順乎時局的自然。中國的市場化改革，必然是中國自己主導的市場化進程，步驟和節拍只能按照我們的利益行事。至於美國希望的中國金融「自由化」和匯率市場化，且等着吧！

隨着中國對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定價形成的控制強化，對「強勢美元」的阻擊條件和環境已經具備。如果美聯儲繼續通過所謂加息來玩弄世界，力撐「強勢美元」，中國就可以在加大力度拋出美元外匯的同時，推動人民幣節奏性長期緩慢貶值。美元夜路走多了，同樣會栽跟斗。

參考文獻：

《論外匯市場機制》，清湖漁夫；

《「一帶一路」戰略和人民幣匯率下調的全球沖擊》，清湖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