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碚：家族企業傳承是家族和企業壽命配合問題

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中國經營報》社長金碚

由《家族企業》主辦的2014中國家族企業傳承主題論壇11月30日在北京舉行，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中國經營報》社長金碚在論壇致辭。

以下為金碚發言實錄：

首先，我代表今天論壇的主辦方，衷心的感謝各位領導、各位嘉賓參加今天這樣一個論壇。今天論壇的題目是“家族企業傳承”這個主題，圍繞這個主題我們邀請了各方面的朋友共同探討這個話題。

“家族”“企業”這兩個概念剛剛曾瀞漪說了，改革開放三十多年到現在，大家來討論這個問題正當其時。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了，發展非國有經濟主要是在改革開放以后三十多年，三十多年對一個企業來說也進入了它的成熟期。對於民營企業、對於以家族為背景的企業，從人生的壽命來講也經過了這么一代，到了一個很多企業在考慮家族企業傳承的問題。

其實把“家族”和“企業”這兩個概念放在一起是近代才有的現象，人類幾千年的文明史，過去是只有家族，沒有企業。經濟學的“經濟”是什么意思？據考證，古希臘的提出這個經濟學的概念本身是有家庭管理的意思，經濟學最早的含義是指家庭管理，近代以后才有經濟學研究國家的問題，那時候把經濟學的名字改成叫“政治經濟學”，當時寫給國王和王后的經濟學叫“政治經濟學”。

也就是說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經濟活動主要是依托於家庭和家族，只是到了近現代以后，準確的說，在工業革命的前后，從英國開始，在法律上才形成了一個叫做“有限責任制度”，有限責任制度是說投資人對於企業的投資只是以它投資額來負有限的責任，從此以后可以說從概念上才會有“企業”，也就是說企業獲得了一個法人的地位，從此之后就有一個家族和企業之間的關係。那么在有限責任的制度下，即使是家族它投資了企業，家族的財產和企業的財產在法律上也是分割的。但是這只是一個法律形式，它的本質上家庭或者是家族、或者自然人它仍然是企業的真實的利益主體，企業本身實質上是一個虛擬的利益主體，因為法人企業本身沒有什么真實的意義，它既不吃又不喝，但是法律上它賦予這樣一個有限責任制度。

從此以后有兩個問題產生，第一個是家庭的綿延，第二個是企業的壽命，這兩個東西壽命長短各不一樣。企業的平均壽命來講，大多數企業的平均壽命比人的平均壽命是要短的，或者比人從事經濟活動的壽命，如果說是30年是一代可以從事經濟活動的壽命，現在大多數企業它的壽命是不到三十年的。但是有一些很優秀的企業它的壽命可以很長，可以超過30年，甚至可以百年老店。所以當企業的壽命超過了人生的壽命之后，那么作為以家庭為利益實體的這么樣一個組織，它就要考慮怎么樣和企業的壽命能夠相配合。這就是我們要討論的所謂的家族企業傳承的問題。

但是畢竟家庭是家族的延伸或者是擴大，它和企業作為一個法人，延續不斷的發展的法人，在融合上或者說它們兩個在現實中間形成了一個密切關係的時候，就出現了很多復雜的問題。從現代經濟來講，似乎企業都應該是一個法人實體，它是一個在法律上的人，但是家庭和家族它真正的主體是自然人形成的這么樣一個主體。一代一代的自然人如果以家族為傳承企業承載組織的話這就涉及到一個問題，家庭的成員主要是依靠血緣和婚姻的關係所形成的這么樣一個人的組織形態，那么企業它在用人力資源的時候，特別是它不斷作為一個長壽的企業或者是一個百年老店的話，它應該吸收更多社會上的人力的資源。所以這里面就有一個家庭成員或者家族成員是不是適應於或者能夠有能力來承接作為法人實體的這個企業，這是對所有的家族企業一個重大的挑戰。

當然，什么是家族企業？這本身就是一個難以定義的概念，因為這個情況變得非常復雜，企業的法人實體它在法律的形態上可以不斷的演變，家族它也是不斷的在繁衍，把這兩個東西結合在一起會產生很多復雜的問題。特別應該注意到，這個問題在目前已經成為世界性的一個問題，比如美國現在主導要形成TPP這樣一個國際貿易戰略上的自由貿易區，它提出一個概念。企業以法人的方式不斷改變組織形態的時候，但是萬變不離其宗的一個問題是到底它的實際控制人是誰。我們在研究一個企業的時候，也許一個企業到一個島國比如開曼群島注冊一個公司，這個企業再到別的地方注冊，不斷的注冊以后它的實際控制人是誰？理論上說所有的企業除了國有企業之外，它最終的實際控制人肯定是自然人，但是由於復雜法律演變的過程中間，使得很多企業它實際控制人或者實際受益者變得模糊不清，這樣就產生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叫競爭中立的問題，也就是說企業競爭是不是中利的。第二個跟反腐有關，到底企業的利益、法人的利益最終的受益者是誰，最後的利益者可能是家族。

所以今天我們來討論家族的企業問題，是既古老又非常現實的問題，到底家族企業它演變的形態什么樣？它怎么樣傳承？它的利益結構什么樣？當它和法人的企業組織形態融合在一起或者是耦合在一塊的時候到底會變成什么樣一種企業活動的形態非常值得研究和討論。

今天我們邀請朋友，共同深刻討論和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希望我們論壇在今天能夠獲得一個圓滿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