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獸易小星:歡笑背后的彷徨
鉅亨網新聞中心 2014-07-14 08:24
新浪科技 王若涵
站在舞台的中央,籠罩在一團明晃晃的白光中,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只留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還有握沉甸甸獎杯的知覺,放佛時間永遠地停留在了這一刻,只剩下自己。
多年以前,站在烈日下的工地上,望將要攀爬的腳手架發呆的叫獸,萬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名導演。而現在的他,卻時常會想象自己有一天,置身於頒獎舞台,在那耀眼的光芒中。
他:“我總覺得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從普通的土木工程師到微電影製作人,再到現在擁有自己的影視公司,叫獸一步步走到今天,還在夢,努力。今年三十歲了,叫獸還在路上。盡管有人他江郎才盡,他我不管,我還想要掙扎一下。
他受過追捧也遭到質疑,帶給觀歡樂也引來爭議。微博上,叫獸經常稱自己為一朵“安靜的美男子”。那麼,叫獸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是如何成為了叫獸?現在又經歷怎樣的彷徨?
成為叫獸
7年前的某一天,23歲的叫獸第一天去工地上幹活。在一個橋墩上,面對高47米沒有防護的腳手架,叫獸第一次犯了難—“那時候我體質不好,看到這個當時我就瘋了”。但他沒有退縮,雖然這不是他想要的工作,但他還是在幾個月后,在工地上健步如飛。
有一天,叫獸背價值十多萬的儀器去工地上做測量。他開始爬一段山坡,因為背負貴重的儀器,他小心翼翼生怕有所閃失,但突然間,他腰間一扭,整個人連滾帶爬從坡上摔下來,摔得渾身滿是傷口,手也整個破了皮。
當時,他顧不滿身傷痛,索性一屁股坐在山坡上,開始想:“這是我想要的生活嗎?這到底是不是我所擅長的事情?但我如果不做這個,我又能去幹什麼呢?”
彼時的他,受地域文化的禁錮,在思想上,仍然認為一個人學什麼專業就得幹什麼。叫獸一做土木工程師,就是五年。不過,也是因工地的沉悶無聊,他發現了人生新的樂趣—做視頻。
那時候,叫獸喜歡玩單機游戲。有一天從福建的工地上下班回家沒事幹,他突發奇想,決定做一個游戲解視頻,然后他把視頻上傳到了土豆上,又放到了貓撲上。也是這一天,叫獸一下子在論壇上火了——一周內收穫30萬點擊量。
在那個年代,互聯網的觸角還沒有像現在一樣無處不在,當時很多國人還沒有觸網。對於這個點擊量,叫獸心滿意足,覺得這是“相當棒的成績了”。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叫獸發現了自己意想不到的潛能。
平時在工地上,工作雖然沉悶,但活躍的叫獸喜歡一切新鮮的東西,他開始用手機上網,但工地上的搬磚大叔們卻無法理解。有個工友看他不慣,道:“手機能打電話就行了,你就喜歡搞一些鬼怪的東西。”
叫獸聽了后,萌生一種無人理解的痛苦和孤獨感。而他在貓撲上成為知名網友后,在網友的歡呼雀躍中,叫獸感覺自己找到了共鳴,虛榮心也得到了極大滿足,也正是這股力量刺激他繼續創作。
那時,互聯網上一度颳起一股質疑所謂教授的風氣。叫獸便開始使用起“叫獸易小星”這個名號進行創作,到今天已經七年了。而他也險些由雩都教授的爆紅,而丟失這個積攢了七年人氣的名字。
長在互聯網上
今年2月,在都敏俊被國人追捧的日子裏,粉絲開始稱呼他為“獨角獸”,后來轉為“叫獸”。在微博上,女孩們瘋狂地留言,“叫獸我要給你生孩子”,“叫獸請你溫柔地抱我”。
令叫獸易小星傷心的是,連公司小姑娘也開始追都教授而屏蔽他了。而百度貼吧也一度將他積累了七年人氣的叫獸吧合併入“都敏俊吧”。
叫獸終於坐不住了,為了輓回少女們的心,他發布了長微博,賣萌般地訴苦道:“我度過了許多空虛冰冷的夜晚,默默地流淚,默默地吃啤酒和炸把自己默默地變胖。”
但叫獸並沒有止步於調侃自己,而是利用微博上的影響力,敏地把握住這個表達機會:在對比分析了中韓電影發展狀態后,他反思了國電影的不足之處,表明自己願意為國優質作品名揚海外而不斷戰鬥。
“我們的很多影視從業者過沒有尊嚴的生活。我們的很多劇情都停留在把日本鬼子撕來撕去的階段。”叫獸這麼說著,“我們落后太多了.。.今天起,我會更努力地致力於內容製作,讓更多有才華的年輕人展露自己,讓更多驚艷的想法得以展現。”
“我們願意成為前赴后繼的大軍中,沖在最前面的勇者!即使在外人看來,像是面對風車的堂吉訶德一般可笑。即使,這像是若幹年后讓人臉紅的吹牛逼。但如果你也想要戰鬥,歡迎加入我們。”
隨后,韓寒轉發微博:“叫獸,你別難過,那部劇我沒有追,根本不知道它的內容,所以完全不會影響你在我心中的名號。下次來上海請你吃炸和啤酒。”最終,該條微博轉發量超過16萬。粉絲們道:“我們永遠都堅持一個叫獸原則,棒子永遠無法動搖叫獸在我們心裏的地位。”
可以,沒有互聯網,就沒有今天的叫獸。
2007年到2011年,迎來了UGC(用戶原生內容)的黃金時代——大量的個人用戶製作視頻上傳到視頻網站上,以優酷和土豆為主。叫獸的名氣效應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應運而生。
2011年后,互聯網視頻網站開始洗牌整合,多數網站抱了大腿找了乾爹。大浪淘沙下,視頻行業逐漸成熟,但UGC已經無法滿足用戶對海量視頻內容的需求,因為做不到量化和規模化。此時,PGC興起,生許多視頻製作公司。
在這兩撥浪潮的沉浮中,叫獸緊緊跟隨時代變化而動,順利從個人視頻製作者轉身成為萬合天宜影視公司的合伙人。
而如今,在社交網站大行其道的今天,叫獸作為微博名人,也借助微博的傳播效應,推廣自己的微電影《萬萬沒想到》、《高科技少女喵》等。
生長在互聯網上的微電影,離不開網友們的哺育—點擊量和好評度明一切。所以,叫獸一直堅持讀自己作品下的評論,一直看到2000條左右,而他后續作品的靈感和笑料也都源自於網友的興趣和傾向。
現在,叫獸已經建立專門的團隊對評論進行數據化和量化的統計工作,包括視頻點擊量、頂踩比等,生成報表分析反饋,根據數據來判斷作品下一步的走向。
這是低俗文化?
叫獸從早期做短視頻開始,便極盡惡搞之能,以博得網友的歡笑。如今,告別過去個人自建的草台班子,現在的萬合天宜整個團隊加起來有120人。
在團隊整體運作下,據媒體報導,最新作品《萬萬沒想到》第二季第一集點擊量在上線后一周內便迅速達到3000萬,廣告收益也已突破2000萬。該劇主題是一個叫王大鎚的人,他可以在任何時代扮演任何角色,不斷地向上卻不斷受挫,最終失敗的故事,但王大鎚總是積極面對各種挑戰。
“這個劇的轉場形式是bref的,敘事節奏是日和的,吐槽方法是《銀魂》的,笑點模式是onion的,劇本內容是原創的,導演風格是叫獸的,所以出來的東西就是我的,有問題麼?”叫獸直面業界對他抄襲的指責,如此回應道。
“周星星喜劇微電影”的編劇鬼馬書生評價:“其實剛開始做微電影的人,都是以惡俗為起點的,整個行業就是這個風格。拍攝《青春期》的芭樂公司曾:明明創意就擺在那裏,但很多人都沒去拍,比如把日和變成真人版,這個時候叫獸他率先出來了。”
在韓寒推出的App ONE一個上,有人犀利質問叫獸:“不知道叫獸作為網絡’通俗文化’的代表,你怎麼看待網絡’低俗文化’?他們毒害了我這一代祖國的花朵,想到下一代花朵也會被毒害我就傷心不已。叫獸有辦法力輓狂瀾嗎?”
而觀看叫獸微電影的主要人群便是學生。叫獸:“簡單來,我認為俗文化並不能被硬性劃分優劣高低,因為這是非常主觀的事情。所以安心就好,誰還不是一路看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長大的呢?…有什麼內容是能完全被鎖閉的?”
雖然曾經以惡搞出位,但叫獸已經開始轉向製作正能量的視頻內容。鬼馬書生認為,微電影的道路是以惡俗抓噱頭,利用名聲開始出大量作品,而后為自己立牌坊進行轉型。畢竟爛俗的上不了大雅之堂,需要開拍正能量、陽光向上的喜劇,等到翻身后就可以進入電影院了。
這些年,網絡視頻的火爆捧紅了叫獸、筷子兄弟等。而現在,他們開始逐漸進入主流文化的視野。
曾經,叫獸有些粗製濫造的短視頻或許難以入眼,但也不能否認是網友們喜聞樂見的草根娛樂。現在,叫獸開始走精品路線,半只腳踏進了主流圈子:“以前我是非主流,但現在已經有主流的舞台邀請我過去,明部分主流開始認可你,其實亞文化也會變成主文化。”
不過,即便是國內影視圈的主流文化,也充斥許多打打殺殺、你情我愛的“爛片”—電影行業熱錢湧動,風氣浮躁。“因為現在大老闆意識到電影院很掙錢,於是把多余的錢都砸到電影界,希望快速獲得回報。他們要求效率和結果,造成了電影劇本出太快,於是缺乏精品。”鬼馬書生分析道。
在《老男孩猛龍過江》的首映禮上,崔永元作為嘉賓主持人出席了該活動。他在現場,不無痛心地道,別看現在國內電影行業火爆,但基本上錢都讓好萊塢大片賺走了。感慨過去國人對老一代國電影的買賬,他希望今后能再現昨日輝煌,呼籲業界出更多優質的原創電影。
而叫獸,也希望自己能夠在而立之年做出熒幕大電影。跨出這一步來容易,但做出能夠進入院的優質大電影,即賺錢又賺人氣,談何容易。
叫獸坦言,為了做出大電影,他壓力倍增,現在遭遇瓶頸期,陷入了彷徨之中。
生來彷徨
7年前在福建工地上,叫獸面對腳手架迷茫過,明知這工作非所願,卻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我是因為家裏窮,所以必須讀工科,其實我文科特別好,但在小地方文科找不到工作。因為視野小,大家都覺得一定要有正式工作,比如會計警察醫生老師。你要是教得好賺錢,人家還是舉得你沒正式工作,是個游民啊。”彼時的叫獸聽從家裏人建議,選了工科。
學了土木工程,做了項目總監,叫獸在工地的五年來,卻深感孤獨。
3年前在湖南老家,叫獸在母親的勸下猶豫過,想要去北京找尋電影夢,卻不確定自己能否立足。
“其實選擇來北京,是猶豫了很久的事情。老婆小孩都在家裏,五年來做到了一定成就,是公司裏最年輕的總監。而去北京意味把過去的一切拋掉,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叫獸自己那時已經27歲了,在老家已經不算年輕。
他的母親擔心他在外冒風險,是身邊人中最強力反對的:“你再有名有錢有什麼用呢,在小地方安安穩穩的也是一輩子,有出息沒出息都是一輩子,不可能活一萬年,反正人生就這麼長。”
叫獸徘徊過,擔憂過,但經過一番思考,他堅定了信念:“如果30歲之前再不拼一把,以后可能再也沒有機會,難道人生要在后悔中度過嗎?”於是叫獸決定來北京,與兩個合伙人創立了萬合天宜。
“人活是為什麼。人活是為了看更大的世界。”對於當初的決定,叫獸如此作結。
2年前在北京創業,叫獸在衝動中接了個燙手山芋,由於任務執行得太艱難,公司險些垮掉,叫獸和團隊對未來一度失去信心。
“完成一個項目是需要相當多的人才的,但我們當時卻用了一種比較草台的方式,這是對錯誤的。當時我們的人才還沒有那個能力。於是就不停地熬夜,我和合伙人連續熬夜五天,親自盯在一,去想辦法解決。”當時團隊人心渙散,公司幾欲毀於一旦,最終艱難地挺了過來。
今天,叫獸再一次跌入了彷徨中。他的大電影已經進入劇本創作階段,可他卻捲入壓力的漩渦中無法自拔—“已經連續兩個月失眠了,每天只睡不四個小時,清晨六點便再難入眠,身體虛弱得很”。
“如果大電影做不出來,我無法忍受,真的會瘋掉。”叫獸調侃,“要是明年,坐在你面前的不是個電影導演,那就太丟人了,我就去跳樓,我就去shi。”
叫獸給自己的限度只有一年,因為他認為自己“起點太低,起步太晚”—“我現在每天如履薄冰,擔心跟不上時代的步伐。現在的年輕人18歲學做導演,23歲就去國際電影節拿,而我那個年紀還在搬磚。”
如何突破這個瓶頸,他不知道;如何調試心態,他不知道。
三十而立,叫獸自己,將立未立。“做好大電影,衝破這個瓶頸,才算三十而立。”他對自己。
“人都,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說著說著,叫獸有點悲從中來,自己信命。頓了頓,他又:“但我還是想去爭取一把,不能當導演對我來不行,我就是想去掙扎一下。”
李宗盛在自己知天命的年紀,為自己作歌,抱吉他,唱《山丘》。最后一句,這樣吟道:給自己隨便找個理由/向情愛的挑逗/命運的左右/不自量力地還手/直至死方休。
叫獸也從未認命,他還要再搏一把。就像他在那個《叫獸和叫獸》的長微博中的那樣:我們終將獲得勝利。即使那時候,沒人記得我們是誰。
“有時我會想,自己有一天會站在頒獎舞台上。我總覺得,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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