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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興亞洲在全球貿易治理中的作用

鉅亨網新聞中心 2016-03-10 18:35


賁聖林教授

浙江大學,中國


導讀:賁聖林教授指出,伴隨?WTO發展的緩慢和停滯不前,各個國家開始加速建立形式各異的自由貿易協定(FTA)以促進區域合作。而這種選擇在短期內可能確實更加簡便地加快了區域間的貿易合作,但卻不一定能帶領我們達成建立一個包容、開放的全球貿易體制的最終目標,甚至會削弱全球貿易的結構和治理機制,阻礙全球貿易的長久健康發展。世界需要的是更加包容而非分化、互補而非競爭的貿易機制;需要有遠見、有勇氣和負責任的領導力,更需要一個全球性的領導者。在全球化和數字化的背景下,作為亞洲乃至世界的重要新興力量,中國和印度應當更加緊密地合作,共同建設興起的亞洲以及廣大發展中國家和整個世界的美好未來。

由於時間原因,我就直奔主題,先說說我的觀點:長期以來,在全球貿易和投資方面都存在?嚴重的治理問題亟待解決;自由貿易協定(FTA)不斷增加,世界貿易組織(WTO)的影響逐步減小;而新興亞洲國家特別是中國和印度必須把局面掌控在我們自己的手里。

首先,我會探討一下今天我們所見到和正在討論的“競爭性全球化”是在什麼背景下產生和發展的;然後我將和大家分享一些觀點,即關於新興亞洲國家,尤其是中國和印度在全球貿易治理與體系的重構中所應承擔的角色。

從ITO到WTO的漫長歷程

國際貿易組織(ITO)是1944年協議達成的二戰後全球治理框架的一個最重要組成部分。同時期建立的布雷頓森林體系,促成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和世界銀行建立。然而,由於未能在包括美國在內的一些國家的國內獲得批准,ITO方案並未成功啟動,在這種情況下1946年關稅與貿易總協定(GATT)誕生。雖然我們無意低估關貿總協定的重要性極其對全球貿易的貢獻,但它時常被諷刺為“紳士們同意談判的協議”(Gentlemen’s Agreement to Talk and Talk),可見其有效性之缺乏。

歷經近五十年,關貿總協定才最終在1994年演變成世界貿易組織(WTO),有望成為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齊肩的重要力量。為了這樣一個負責監管全球貿易的組織,世界等了整整50年。

如今,WTO已擁有超過167個成員,包括近期加入的俄羅斯和哈薩克斯坦。中國在2001年加入WTO,隨之開啟了經濟增長的黃金十年。然而,由於WTO的治理模式以協商一致為基礎,隨?越來越多新成員的加入,達成協議越來越困難,更不用說任何行動和結果了。多哈回合談判在過去10年里停滯不前,沒有太多進展,前景暗淡。

WTO的衰弱與FTA的發展

這就不難理解為何各國對WTO的進展都深感失望。出於地緣政治的考慮,各國政府紛紛繞過WTO,加快速度建立自己區域和多邊貿易組織。這些努力形式各異,關注點和發起國各不相同,取得的成效也不等。

雖然作為世界貿易的監督部門,WTO的建立花費了50年。但遺憾的是,在不到15年的時間里,它所起到的作用就顯著減小了,隨之而起的是自由貿易協定的興起。

在亞洲,以東盟為核心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RCEP)於2011年問世,其後中國、日本、韓國、印度、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加入,2012年正式啟動談判。到目前為止,RCEP已經進行了14輪談判,而最後一輪(第15輪)計劃於2016年9月啟動。RCEP涵蓋的經濟體總GDP超過 20萬億美元,人口達30億,覆蓋全球超過40%的貿易活動。

與此並行的是TPP——“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成員國包含環太平洋地區的12個國家。TPP的起源可以追溯到2005年,當時只有四個成員(澳大利亞、新西蘭、新加坡和文萊),而美國在2008年的加入成為了TPP發展的轉折點。上個月TPP協定簽署,成員包括所有NAFTA[1](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國家、半數(即7名[2])當前RCEP國家以及南美一些國家。如果中國也加入的話,TPP[3]基本上就成了APEC(亞太經濟合作組織)的翻版。

2013年,中國首次提出了“一帶一路”(OBOR)的倡議,主要設想是將中國與亞洲其他國家、以及中東和歐洲緊密聯系在一起。為了支持“一帶一路”設想,中國已經推出並實施了各種計劃,包括建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金磚國家新開發銀行(NDB)和絲路基金。亞投行和金磚銀行被認為是亞洲開發銀行(ADB)和世界銀行的潛在競爭對手,而“一帶一路”有時也被解讀為中國對抗美國主導的全球治理體系而實施的戰略。相較而言,“一帶一路”更像是一種亞歐聯盟並有更多的發展中國家參與。

除了這些區域內和區域間的合作,各國政府也在尋求雙邊和次區域內的貿易合作。例如,孟加拉國,不丹,印度,尼泊爾(BBIN)四國建立了以印度為首的南亞次區域四邊協調組織。BBIN發起於1996年,采取聯合工作組的形式,重點關注水資源管理、電網聯通、多式聯運以及貿易運輸的基礎設施建設等領域的合作。

條條大路通羅馬?FTA會促進全球貿易發展嗎?

自貿協定(FTA)會使全球貿易更加開放嗎?對此各界並沒有一個清晰、一致的答案。考慮到自貿協定的數量和其涵蓋的領域,每一個協定本身規模的復雜和多樣,或許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貿易律師更富有了,政府官員更忙碌了。然而,簡化全球貿易流程的預定目標可以達成多少,卻不得而知。

由於某些自貿協定本身存在競爭和重復,它的繁榮[4]只能削弱WTO作為全球貿易總建構和監管人的作用。而WTO自身境遇的逆轉也反映出近年來對全球化態度和政策的轉變:各國政府也在民族主義抬頭的大背景下開始撤回先前支持全球化的立場。

然而,自貿協定之間本不該形成競爭,與WTO之間也不應是競爭關系。如果在開放和包容的基礎上構建標准、簡潔的貿易條款,那麼最終自貿協定將使貿易協談變得更簡單,有效補充目前的全球貿易體制。然而,目前自貿協定的分化或將我們引入另一條道路:相互沖突的貿易區塊就像不同的冷戰陣營,只會損害而不是促進全球貿易的發展。此外,這還將進一步削弱全球貿易建構及其治理結構的基礎,尤其是在我們迫切需要這兩者的時候。由此看來,並不是“條條大路通羅馬”。

對於各國政府和政要來說,選擇簽署自貿協定從短期來看的確更為簡便。但從長期看,這卻無助於我們達成一個包容、開放的全球貿易體制,而這恰恰是世界所需要的。

新興亞洲國家在國際新秩序中扮演的角色

值得注意的是,全球化浪潮正在伴隨?數字化席卷而來。這也是我們稱之為“新經濟”的兩個最重要的趨勢特征。我來自杭州,這里是阿里巴巴的創建的地方及目前的總部所在地。從技術上講,如果政府在不施行各種貿易或非貿易性的壁壘,數字化聯結能夠使跨境貿易像國內貿易一樣簡單。隨?數字化使得世界的聯系更緊密了,跨境貿易可以像國內交易一般簡單,而自貿協定和貿易機制的區域化卻可能為全球貿易建立起不必要的人為壁壘,阻礙了更廣泛的全球化和一體化進程。

面對自由貿易協定,我們該做些什麼?我們能做些什麼?而我們又需要些什麼?我們需要的是包容而不是分化的自貿協定;是相互補充的自貿協定,而不是相互競爭或沖突的貿易體制。我們更需要有遠見、有勇氣、負責任的領導,一個能超越國家利益的全球性領導,能將目光從狹隘的國家或地區的利益轉向全球共同利益。

新興的亞洲國家又可以做些什麼?如今,新興亞洲國家的GDP和其所占全球貿易的份額正在迅速上升,而現有的全球治理結構的發展卻未能及時反映這一現狀。如果世界銀行和IMF能及時適應這些變化,或許我們就不需要亞投行和金磚銀行了。如果WTO可以更有效率,或者其中某些關鍵人物盡可能地運用他們的協調能力謀求全球共同利益,或許我們也就不需要那麼多自貿協定了。

中國有句古話叫,遠親不如近鄰。這說明了良好鄰里關系的重要性。我很高興看到中國和印度能夠在亞投行、金磚銀行和其他許多領域取得合作。我也同樣樂見兩國雙邊貿易與投資額的上升。中國和印度作為兩個增長速度最快的經濟體、兩個人口最多的國家、兩個最渴望趕上新工業革命和新經濟浪潮的國家,是亞洲乃至世界的重要新興力量,我想象不出我們有什麼理由不緊密合作。為了崛起的亞洲,為了發展中國家和整個世界的未來,兩國的親密合作必將使世界變得更好。世界需要這樣的合作,對此我充滿信心。

謝謝!

[1] 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包括加拿大、墨西哥和美國在內的貿易區域。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於1992年簽署,並於1994年1月1日正式生效。

[2] 這七個國家是澳大利亞、文萊、日本、馬來西亞、新西蘭、新加坡和越南。其他一些國家也有加入的意願,包括印度尼西亞、老撾、菲律賓、韓國和泰國。台灣也曾表示有興趣加入。

[3] 與此同樣雄心勃勃的是“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關系”(TTIP),它相當於北約集團在貿易和投資領域的聯盟。

[4] 根據WTO的數據庫,現有大約460個已經備案或注冊的FTAs或PTAs(特惠貿易協定)。

(本文系2016年3月2日賁聖林教授在新德里舉行的Raisina Dialogue 的“競爭性全球化:管理亞洲的經濟與貿易制度”論壇上的演講整理翻譯而成。本文僅代表作者觀點。譯者:陳雪如王哲人 施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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