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咨詢：中國擴大財政赤字率可能會分步走

高級研究員 賀軍

在中國2016年的宏觀政策中，擴大財政赤字率已是確定的方向。財政部最新發布的預算草案報告，證實了此前的政策吹風：中國2016年將繼續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並加大力度，計劃將2016年中國赤字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約3%，比上年提高0.6個百分點，計劃中的2016年全國財政赤字規模為2.18萬億元。在2015年，中國將赤字率從2014年的2.1%提高到了2.3%。

值得注意的，中國大幅提高2016年財政赤字率至3%，這是首次觸碰“3%國際警戒線”水平。擬安排的財政赤字規模也將創下1949年新中國成立以來的歷史新高。財政部還上調了地方財政赤字規模，計劃2016年赤字規模7800億元，比上年增加2800億元，增幅達56%。

李克強總理在做政府工作報告時解釋，我國財政赤字率和政府負債率在世界主要經濟體中相對較低，這樣的安排是必要的、可行的，也是安全的。李總理給出的基調是，中國積極的財政政策會更加有力，穩健的貨幣政策要松緊適度。

國家財政赤字率的3%紅線來自歐盟。歐盟依據《馬斯特里赫特條約》規定各成員國的赤字率不能超過3%，負債率不能超過60%。這兩條“紅線”也被包括中國在內的其他國家用以參考。中國從2008年實施積極財政政策以來，赤字率一直在3%以內。2008年至2014年，中國財政赤字率分別為0.6%、2.8%、2.5%、1.8%、1.5%、2.2%和2.1%，其中，全球金融危機之后的2009年達到最高，但一直保持在3%以內。

中國擴大財政赤字率的想法，此前財政部官員已經吹過風。在2015年11月初，財政部副部長朱光耀就對3%的赤字率和60%的負債率兩條“紅線”提出質疑，他表示，這兩條“紅線”並不一定科學，也不是一成不變。他表示，這些觀念的僵化並不利於改革，要在實踐中調整。這一表態立刻引發了市場的猜想——中國的財政政策將會繼續擴張。此后，國內學界的研究也在不斷推動擴大財政赤字。

為緩解經濟下行壓力，中國政府掌握的最有效的宏觀工具就是兩個：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但是，在全球和國內資本過剩、經濟普遍低迷的背景下，放松貨幣政策的效用越來越低。在此背景下，決策層和市場都自然把目光轉向擴張財政政策。根據安邦咨詢（anbound）對中國財政制度改革的研究，我們認為，在兼顧安全性的情況下，中國的財政赤字率上限可以達到4.5%（陳功，2015年）。事實上，在前不久結束的g20上海會議上，與會的絕大部分國家在強調結構性改革的同時，也都在積極提倡加大財政政策力度。

在國內債務水平不斷升高的情況下，擴大赤字率的做法也引起了一些擔心。最主要的原因是，國內債務水平正在迅速上升，如果擴大財政赤字率，有關部門擔心會引發債務風險，並轉化為金融風險。我們的跟蹤研究發現，對於國內似乎已有定論的擴張財政的政策，國內不同部門也開始出現“分歧”，有代表性的現象是，央行與財政官員對於貨幣與財政政策的作用似乎在相互“謙讓”，並分別對對方的財政擴張表示支援。

有央行官員曾撰文表示，未來一段時期，可將中國的財政赤字率提高到4%，甚至更高水平；這仍可以將2025年末中國政府的負債率控制在70%以內，不會帶來較高的償債風險。還有央行地方支行官員在今年“兩會”commit提案，稱多重因素制約了“結構性”貨幣政策效果的發揮，而財政政策比貨幣政策更有效，貨幣政策不宜過松，否則容易在金融體系、房地產等領域積累泡沫，形成系統性風險隱患。在解決結構性問題中，財政政策較貨幣政策更有效。財政部官員雖然沒有明確“推薦”貨幣政策，但近期也在不斷強調中國的債務風險問題，樓繼偉部長曾在g20會議上指出，中國的債務問題“離懸崖一公里”。

不過，從總的政策方向看，今年擴大財政赤字率已成為既定的政策。今年將赤字率提高至3%將成為中國政府將經濟增長穩定在6.5%至7%的重要手段。在我們看來，如果今明兩年國內外經濟形勢還不見好轉，中國經濟維穩的難度加大，不排除繼續擴大赤字率的可能。在高至4.5%安全上限之內，政府將會根據情況相機決策，視經濟形勢的發展來調整擴張赤字的步伐和節奏，很可能采取分步走的方式來擴張赤字。

穩經濟要求中國同時用好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中國提升赤字率還有空間，在實際執行中，中國可能以分步走的方式來擴大赤字規模，提升赤字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