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資本與加密貨幣
金色財經
作者:Joel John 來源:Decentralised.co 翻譯:善歐巴,金色財經
一位朋友告訴我,有時候最激進的事情並不是寫下一份宣言,而是用最平實的語言去表達複雜的情感。所以今天,我會試着這樣做。聊一聊我心中關於如何讓加密行業再放大 100 倍的思考。
具體來說,我會解釋隨著加密從小眾技術走向全球金融基礎設施,行業文化將如何演變,以及這對最早進入行業的人意味著什麼。今天的故事涉及米開朗基羅、Hyperliquid,還有來自巴基斯坦的歌曲推薦。
簡而言之,加密面臨的風險是,它可能變成一個過度金融化的生態系統,無法真正擴展出早期階段。下一代能夠擴張的產品,交易功能將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要讓 Web3 應用實現規模化,我們必須打造讓人們願意一再使用的產品,而理由不能僅僅是交易。就像網路上只有 1% 的人會發帖一樣,未來可能也只有 1% 的用戶會在原生 Web3 應用里進行交易。加密既是一種文化,也是一種表達的媒介。若想推動行業規模化,創業者必須同時兼顧這兩者。以下是我的論證……
這可能是網路上唯一一個將 Mary Meeker、Jay Z 和 Gutenberg 放在同一張圖片中的地方。
我常常會想,米開朗基羅在繪製西斯廷教堂天頂畫時心裡在想什麼。那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藝術作品之一。起初,他完全不想做。米開朗基羅的藝術在於大理石雕塑。錘子、石頭、人體,這是他的遊樂場。
當時他因未能按期交付一位已故教皇墓上的雕塑而欠債,正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接到了一份任務——教皇朱利葉斯二世要求他繪製教堂的濕壁畫。米開朗基羅覺得這是競爭對手的陰謀,好讓他出醜,因為這個工程極其難以完成。他陷入了困境:一邊是已故教皇的委託,一邊是活着的教皇的新要求。
所有這些,都是由一位不認為自己是畫家的人創作的。
我猜在那個年代,你可不能隨便走到天主教會的最高領袖面前說「不」。於是他接受了這份委託,在 1508 至 1512 年的四年間,耗費心血完成了天頂畫。他討厭這份工作,以至於寫下詩句,把自己形容成一隻弓起背的貓。那首詩里有一句話總是讓我印象深刻:
「我的繪畫已經死去。替我辯護吧,喬瓦尼,守護我的榮譽。我來錯了地方——我不是畫家。」
對那些把一生獻給藝術的人來說,這並不陌生:延誤的交付、從事與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不同的工作,以及對自我價值的質疑。但別忘了,這位口口聲聲說「我不是畫家」的人,正在創造文化與歷史。
詩中提到的名字,喬瓦尼,指的是喬瓦尼·達·皮斯托亞。但對我們而言,還有另一位相關的喬瓦尼——喬瓦尼·美第奇。他是米開朗基羅的童年好友,兩人一起長大。少年時期的米開朗基羅曾在美第奇家族的里卡爾迪宮中生活,受到洛倫佐·美第奇的資助。
美第奇家族是中世紀歐洲最顯赫的銀行世家。可以把他們看作 15 世紀的摩根大通或軟銀,只不過他們是整個文藝復興的金融設計師,是那個時代的「教父」。
如今我能坐在這裡寫下米開朗基羅的故事,距離他的作品完成已過去 520 年,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當時最有影響力的銀行家們支持了他。歷史上,資本與藝術總是曖昧相擁,共同造就了我們稱之為文化的東西。許多被世人敬仰的藝術作品背後,都離不開資本的強力注入。米開朗基羅或許並不是他那個時代最頂尖的藝術家。
歷史上也許有無數藝術家更善於捕捉人類情感,但我們幾乎一無所知。部分原因是他們沒有進入資本掌控的核心圈層;另一部分原因是,有些藝術家把最好的作品永遠鎖在草稿里。
當代媒體讓這一切更有趣。我們這個時代的「西斯廷教堂」並不在歐洲,而在網路上。你每天都在登錄它們:X、Instagram、Substack。我們這個時代的米開朗基羅不需要等待美第奇的賞識,但他們卻依然希望算法能站在自己這邊。現代版的美第奇會收購教堂,然後把自己的頭像貼上去。比如馬斯克在收購 X 後,就提升了自己發帖的瀏覽量。新的「神祇」們正在建造他們的教堂。科技能加快文化變遷的速度。九秒鐘影音時代的 meme,就是搭建文化的樂高。要實現規模化,文化依舊需要資本。沒有數十億美元的資金注入,就不會有 Facebook 這樣的存在,也不會有讓其創始人免受法律追究的保護性監管。想象一下,如果你能因為你叔叔半夜發的種族主義 meme 起訴扎克伯格會怎樣。
今天,科技是改變文化的槓桿,因為它放大了人類表達自我的方式。每一種技術都會在文化上留下烙印,因為它改變了人們表達的媒介。
我一直在思考技術、文化與資本是如何隨著時間交融的。當一項技術實現規模化,它會吸引資本。在這一過程中,這項技術的表達方式會被弱化。比如,在加密行業里,我們不再高喊「激進的去中心化」,而更多談論更好的單位經濟學;我們不再說「銀行是邪惡的」,而開始讚揚他們如何分發數字資產。這種轉變令我着迷。它影響從創業者如何講述故事,到首席營銷官如何塑造敘事的一切。
不過,在我們深入之前,讓我們先簡單回顧一下媒體自身的演進歷程。
演化
人類是一部表達的機器。從我們最早學會用樹葉汁液在洞穴里留下痕跡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不斷在刻畫想說的話:關於動物,關於神祇,關於愛人,關於渴望與絕望。隨著表達媒介的互聯化,我們的表達變得愈發生動。
你可能沒注意過,我們的標誌是一台印刷機——手動的那種。這是對古登堡的致敬,也帶着資訊傳播的諷刺意味。古登堡在 15 世紀末印刷了《聖經》,他不可能預料到,這項發明會如何推動資訊的分發。
比如,到 17 世紀時,《年鑑》(或密集的科學著作)已經成為歐洲重要的閱讀文獻。正是印刷與傳播思想的能力,推動了科學革命。你可以討論「地球不是宇宙中心」,而不用擔心因此喪命。
從上面的詞頻圖可以看到,文學中對「信仰」的引用在減少,「愛情」逐漸取而代之。當然,這並不是說整個歐洲拋棄了宗教而去尋找更好的伴侶,而是媒介本身發生了變化。曾經傳播信仰的工具(印刷機),或許反而促成了它的式微。
印刷機象徵着資訊或技術一旦被釋放,就能預測它的用途與走向。
文字媒介的出現,讓閱讀從一種公共的社會行為,逐漸變成一種私人體驗。大約在 18 世紀,人們越來越習慣於獨自靜默地閱讀,而不是大聲朗讀。這其實很合理:在印刷媒體普及前,書籍與識字率都十分稀缺。那時,閱讀常常是集體活動:一人手持書籍,朗讀給大家聽。而隨著書籍逐漸變得負擔得起,上層階級擁有更多閒暇,獨自閱讀變得常見。
這種思想傳播的「失控」,曾引發過道德恐慌。家庭擔心青少年閒暇時沉迷於愛情小說,而不是去參與工業革命。媒介從公共事務轉向私人行為:從廟宇雕像與修道院的手稿,到私人手持的小冊子。思想的性質也隨之改變:從宗教,轉向科學、浪漫與政治。這些領域,在印刷術出現前幾乎沒有傳播的空間。
教會、君主與貴族沒理由去出版關於權力如何運作的論文。
這也可能促成了 18 世紀末的政治革命:法國與美國都認為是時候改變治理模式了。先不糾結細節,我們還有一整個世紀的媒體演進要追溯——廣播、電視,以及偉大的網路!
媒體的商業化方式,也在隨之改變。
廣播與電視依賴於儘可能多的人在同一時間收看。這意味著它無法聚焦於極小眾的核心群體。黃金時段的電視節目幾乎總是新聞簡報,而不是火辣的愛情故事,因為那是家庭共同觀看的內容。
因此,傳播的觀點往往與當時主流可接受的範圍保持一致。(電視劇《王冠》里有一幕很好地展現了電視如何被用作將女王與人民拉近的工具。)
網路的出現,創造了無限觸達。
Ben Thompson 在一篇文章里很好地捕捉到「無盡的利基市場」這一轉變。在 20 世紀 60 年代,我可能根本沒有渠道去寫有關新興科技(比如借記卡)的文章,並在全球範圍內找到受眾。作為創作者,我只能迎合本地化的觀眾。但網路改變了這一切。我能在全球範圍內找到對數字經濟感興趣的人群。我們的受眾如今來自 162 個國家。
這完全歸功於網路的力量。規模化也改變了文化的傳播方式。
哈利波特系列、Jay-Z 的《Blueprint》專輯、Dr. Dre 的耳機——它們都是出色的藝術作品,但正是資本讓它們不斷複利,成為文化與資金的中心。在飛輪效應中,資本幫助藝術傳播,而藝術又幫助資本增值。
在這一切背後,有一個共同的要素:技術。
YouTube、Kindle、Apple Music 等平台幫助這些作品觸及全球受眾。文化不再侷限於某個城市,而是由全球觀眾共同消費與認可。這極大地擴大了受眾群體,提升了單位經濟效益。而平台本身也因吸引到用戶而受益。
在拉新時,共享文化是最有效的「鈎子」。我曾寫過 SuperGaming 如何利用知名品牌的 IP 來擴大遊戲規模。截至目前,他們的遊戲下載量已經超過 2 億次。
進入 AI 與算法推薦時代後,文化出現了集中化趨勢。青少年無需再主動尋找新媒體,而是可能被捲入資訊漩渦,原有的世界觀被算法不斷強化。隨著大模型(LLM)的出現,這種風險進一步加劇:人們不再瀏覽人類生成的內容,而是直接與聊天機器人對話,並被現有觀念所強化。這可能導致嚴重後果。反過來說,這類工具也被越來越多地用於心理治療。
這正體現了網路的雙重性。一方面,它是來自印度小鎮的少年發現世界頂尖藝術家,並立志追隨的最佳場所;另一方面,它也是最容易讓人陷入糟糕思想、被有害內容強化的地方。這解釋了為什麼社會看起來越來越撕裂。我們失去了對話,取而代之的是算法的回聲室。
我們失去了「傳說」,換來了「內容」。我們為了細分領域的傳播性,犧牲了深度。如果能帶來點擊量,誰還在乎真相?
在這個人人只有 15 秒成名機會的時代,我們用洗腦旋律與華麗片段,取代了那些構成故事本質的細膩。曾經跨越時代的故事、情感與美德,如今被壓縮為會議間隙的一次多巴胺刺激。人類體驗變成一次又一次的滑屏,就像在現代的「內容賭場」里不停拉杆。祖母曾經講給孫輩的故事如今不復存在。Google Gemini 替代了它,因為沒有人再有時間與耐心。
我們用交友軟體里的諷刺式搭訕語,取代了曾經的手寫情書——有限且飽含心力的實物,被無限卻空洞的機器生成文本所替代。那麼,這一切如何映射到加密世界?要理解這一點,我們必須看看行業自身的演化。
轉型
從米開朗基羅到 Jay-Z,從美第奇家族到軟銀,一個結論幾乎不言自明:資本推動文化擴張。當一種文化背後有了貨幣穩定性,更多人才會接受它。而印刷機、廣播、網路這樣的技術,則幫助文化傳播。資本既需要用於創造藝術,也需要用於建立傳播渠道。
但如果表達的媒介本身就是「金錢」呢?這正是加密世界一直難以回答的兆美元級問題。
加密的初衷,是以密碼朋克的價值觀取代銀行。這並非偶然——要知道,許多收到中本聰郵件、第一時間看到比特幣白皮書的人,都因早期加密軟體的研究而與政府產生過摩擦。在 1990 年代早期,出口加密軟體甚至被視為等同於出口核武器。所以,早期的深度懷疑和對政府的敵意完全可以理解。
比特幣的早期使用者並不是金融科技愛好者,而是像絲綢之路這樣的毒品交易市場,以及像維基解密這樣被銀行體系驅逐的組織。2011 年,當維基解密因被 PayPal 封禁而擁抱比特幣時,中本聰就說過,他們「捅了馬蜂窩」。那時,比特幣還只是邊緣現象。整個行業真正吸引廣泛關注,是從 2014 年以太坊的 ICO 開始的。到 2017 年 3 月 Cosmos 的 ICO,則為區塊鏈熱潮鋪路——所有人都想把一切放到鏈上。
Uber?上鏈。Tinder?上鏈。你的地方政府?當然也得上鏈!
我們要把所有東西都放到鏈上,把生活徹底代幣化,因為世界需要更多的去中心化。——開個玩笑,但心裡帶點悲涼。
這裡有兩個關鍵因素:
以太坊上的智能合約使資產的發行、轉移和交易變得輕而易舉。
鏈上資本形成是一個全新的概念。創始人可以繞過「邪惡」的風投,直接從「社區」融資——當然,所謂的「社區」往往只是想買入代幣再賣掉套利的人。
ICO 給了風投新的退出方式,也讓散戶能夠參與。彼時的偉大承諾是:風險投資這種商業模式將被顛覆。當時的文化圍繞着這樣一種信念:資產的共同所有(通常是代幣)與分布式治理(通常是 DAO)會帶來更好的結果。
就像金融市場的許多篇章一樣,那是充滿樂觀的歲月——直到資產價格下跌。隨著市場演化,加密世界逐漸分裂成兩類用戶:量化交易者與農民。
量化派是精明的交易者,他們用資金池、資訊優勢和金融知識來積累財富。
農民則是典型的用戶,他們為協議貢獻「勞動力」。我也算是農民吧,我的大部分加密資產都來自為協議提供的勞動(比如知識產權)。農民的長尾用戶,則是那些為了空投不遺餘力的人。
你甚至不必真的發幣。只要叫它「積分」,再賣一個夢想就行。我們從最初想要顛覆政府,逐漸退化到在殘酷的熊市里寄希望於空投補貼。
突然之間,重點不再是去中心化,而是:哪個代幣看起來最值錢?這與媒體的演化如出一轍:從私人消費的媒介,變成社會聲望的象徵。2019 年 ICO 熱潮退去,再沒人能僅憑發行代幣就輕鬆融資。
不過,市場的信號機制進化了。代幣的定價開始取決於:有哪些 VC 投了?會在哪些交易所上線?
就像所有新興行業一樣,我們一路跌跌撞撞地尋找自己的聲音。我該叫所有人「ser」嗎?我真的要參加這個 DAO 電話會議嗎?——無所謂。我們看到創始人用 DAO 代幣買豪宅;Snoop Dogg 在元宇宙里買地;或許我該去他那片地看看,Dr Dre 還是不是 Dr D.R.E。
我們把一個擁擠的 Discord 聊天室誤認為是「社區」。我們爭論代幣是不是「產品」,並把價格當成產品市場契合度的證明。我們忽視了那些估值數十億美元的協議每天收入還不到 100 美元。我們把創始人討論問題的能力當成執行力。最糟糕的是,我們把技術黑話當作新穎與能力的標誌。
直到 ETF 熱潮後,比特幣上漲,但大部分山寨幣沒跟上,我們才痛苦地意識到:皇帝根本沒穿衣服。
2024 年的 Meme 幣復興,正象徵着市場終於認清:波動本身就是產品。只要價格上漲,只要資產分配有一種公平感,人們就會進場交易。無論是 WIF、Fartcoin,還是一堆毫無意義的資產,我們逐漸明白:投機資產有時也是一種表達的媒介。它們背後的共同情緒,只有一個:對利潤的渴望。
加密文化從最初的意識形態或技術驅動,轉向了它所解鎖的行為模式。焦點轉向了交易。這也有其邏輯:如果區塊鏈是金融軌道,那麼它的核心用途理應是高效、快速的資金流轉。其他一切,都是干擾。然而,在這個過程中,新的替代品悄然出現,顯露出一種平行文化的雛形。
大多數能夠擴展的產品,都抓住了那些在外人眼裡古怪的行為。比如,Layer3 看起來就像一個空投農民的樂園。但如果你深入研究他們的業務,就會發現他們已經構建了一個面向千萬用戶的 Web3 全棧解決方案:提供鏈上聲譽工具、錢包、兌換功能,並支持最多的區塊鏈。一個看似「做任務領積分」的平台,如今成了早期產品增長的核心基礎設施。(我這麼說,是因為我們自己的投資組合公司就經常用它們。)
同樣地,NFT 曾一度被視為「過時的技術」。但 Pudgy Penguins 證明了事實並非如此。它與沃爾瑪合作,創造了超過 1000 萬美元的收入。這一品牌的資產在全球範圍內獲得了接近 1200 億次觀看量,其中每天約有 3 億次來自其 IP。Pudgy 將一個典型的加密原生原語,轉化為一種完全不同的路徑——通過與零售渠道合作、利用 Web2 社交網路來獲取關注。
這類產品共同提出了一個問題:到底什麼才是加密文化?是無意義的表情包投機?是每天在永續合約市場裡被強平?還是說——把全部身家押在昨晚剛上線的某個代幣上,因為「人工智慧將顛覆工作崗位,我們必須在兩年內逃離『永久中產階級』」?
市場已經給出了答案。加密既是一種表達媒介,也是交易文化。用戶已經接受它作為一種穩定的價值傳遞方式,這就是為什麼穩定幣成為全球資金流轉的主導機制。但與此同時,市場也拒絕了一些概念。比如 play-to-earn(邊玩邊賺)以慘烈的方式收場。再比如內容幣,雖然我希望它們能成真,但到目前為止幾乎沒有進展。
每天我都會刷朋友在 Instagram 上分享的內容。但我卻不知道自己在 Zora 上發布的內容究竟值多少錢。(這很讓人沮喪。)
就像「言論自由」無法在沒有幾句冒犯性言論的情況下存在一樣,全球範圍的資源協調也不可能在沒有壞人利用市場的情況下實現。在這兩種情境下,行為都會帶來後果。如果你長期做得很糟糕,最終就沒有人會願意聽你說話,或者購買你發行的資產。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加密推特可能正在同時面對這兩種後果。
我們必須承認,加密的演化軌跡與大多數媒介的演化過程是相似的。成千上萬無人問津的書籍早已消失。網路布滿了數以百萬計無人閱讀或在乎的部落格。社交媒體之所以能運轉,是因為人們發布的內容往往一天之內就消亡。加密資產也將如此。如今已有超過四千萬個代幣,其中大多數的合理價值是零。某一天,內容幣或許會被懷念,就像人們如今懷念 2021 年的 NFT 或 2017 年的 ICO 代幣一樣。
對大多數事物來說,湮沒無聞才是常態。除非,它們與文化綁定。
文化往往由交流方式所界定。語言決定了我們如何感受和理解周遭世界。直到 2021 年,人們還可以用術語行話來交流。然而,當我們不斷試圖突破核心小圈子,面向更廣泛的人群時,我們就必須少說術語,而多用能夠觸動人心的表達方式——這正是我們在 Decentralised.co 一直努力打磨的藝術。
例如,你的約會應用不能只強調它是基於 zk-proof 的。人們要的只是「約會」。穩定幣之間的競爭,也不是看它們支持多少條鏈,而是用戶選擇最便宜、最快捷的全球資金轉移機制。消費者在意的是今天能用到什麼,而不是未來可能存在的假設層。
當加密行業越來越靠近消費級產品,我們就必須更高效地用普通人能理解的語言去溝通。由於語言往往與群體歸屬感和互動頻率緊密相關,我們必須改變用戶的引導和留存方式。
新時代的「美第奇家族」,將是注意力的商人。而新時代的「米開朗琪羅」,諷刺地,將是那些定義資本流向的藝術家。
救贖
理解加密的一種方式,是把它放在賭場與社區咖啡館的對比視角下。賭場確實是一個資金高速流動的環境,人們頻繁地在其中下注,但最終大多數時候是莊家獲利。你很少看到人們長期駐紮在賭場裡,至少大多數人不會。相比之下,你家附近的咖啡館卻能日復一日地吸引熟客。
比如班加羅爾的 Champaca 咖啡館,就成為人們圍繞咖啡和書籍聚會的場所。本文的許多初稿,都是在那裡的椅子上完成的,望着窗外的芒果樹思考。通常是同一群人不斷回到這裡,咖啡只是他們聚會的藉口。他們在這裡交流故事,傾訴困擾,真正讓人流連的是空間帶來的寧靜與愉悅。在更宗教化的社會裡,寺廟或教堂也承擔着類似的功能。咖啡,或者信仰,只是將人們聚集起來的載體,而他們留下來的原因,遠超越產品本身。
文化,其實就是人們彼此分享的集體故事。如今,我們分享的故事太多都是價格走勢圖。當價格變紅時,人們自然缺乏再回來的動力。那麼,如何才能讓人們願意一再回來?我們又能抓住哪些槓桿,讓這項技術真正跨越鴻溝?
要理解這一點,也許得回到網路本身去看。網路正受兩股力量塑造。一是生成式 AI 與大語言模型帶來的內容爆炸。在人人皆創作者的時代,沒有人再是真正的創作者。人們需要新的機制去擁有、變現並分發他們的內容。
另一股力量是可驗證性。無盡的 AI 內容在注意力經濟(比如 X 或 Instagram)中行得通,因為它能讓人們停留更久。更多眼球,更多點擊,更多收入。
歸根到底,加密能為網路帶來的價值可以濃縮為兩個功能:可驗證性與所有權。這並不是新鮮觀點,我們早在 2023 年就討論過。但今天之所以時機成熟,是因為監管環境的變化,以及資本分配者態度的轉變。
網路一直是自由表達的工具。加密則賦予人們對表達途徑和網路的所有權,它讓資產可以自由發行、交易與持有。迷因幣狂潮,本質上就是當每個人都能以金錢的形式表達自我時的現象。
當網路出現時,大多數人驚嘆於它將如何改變就業模式。但零售用戶真正被吸引的,並非就業機會,而是娛樂和社交的可能性。迷因資產就像加密時代的娛樂,但由於伴隨虧損,它們缺乏「林迪效應」。或許,並非一切都應被貨幣化。
網路上只有約 1% 的人會真正發布內容。如果將這一點類比到加密,或許在未來的某種場景下,用戶在應用中 99% 的時間都不會發生交易。如何在非交易為核心價值的前提下,把用戶聚在一起,才是下一代消費級應用的魔力所在。
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諷刺。一方面,我強調區塊鏈是貨幣軌道,一切皆市場;另一方面,我也承認如果讓用戶頻繁交易,最終只會導致用戶流失。注意力,正如人們所說,或許才是最稀缺的資源。
那會是什麼樣子呢?
一些早期在社交網路和娛樂領域的觀察:
1. 基於預測市場的社交網路。
如今,預測市場已經在嘗試與大創作者合作,將預測市場嵌入內容中,並把一部分交易費用分給創作者。Twitter 甚至即將把 Polymarket 集成到其資訊流里。這種注意力與交易經濟的融合,正是由加密軌道驅動的。
說到底,加密是唯一能讓你對「耶穌是否歸來」進行對沖的地方,儘管不確定能否做到大規模。
2. 具備更好單次經濟效益的音樂流媒體平台。
Spotify 每次播放支付約 0.03 到 0.005 美元,這部分是因為它必須維持較低的訂閱價格。如果讓創作者發行數字藏品,並從中獲取費用,或許能讓收益提高。比如,我就很想擁有一張 Fort Minor《Rising Tied》專輯的簽名黑膠。
或許未來可以有這樣的模式:黑膠在鏈上發行,但在鏈下兌換。這類商業模式其實已經在一些孤立場景中發生,比如你可以在 Courtyard 購買遊戲卡包,但它們與社交或流媒體要素還沒有結合。
當然,這並不是說金融原語就不重要。我們討論 Hyperliquid、Jupiter 等能帶來收入的應用,正是因為它們是現代版的美第奇銀行。資本的集中化使得人們有條件去嘗試新的吸引注意力的工具。
但要維繫這一切,必須靠能讓人們反覆回來的產品,而不是只靠下注。交易必須進化,不能停留在單純的投機上。
這一切讓我開始思考——文化究竟是什麼?
文化是我們珍視的共同故事。比如,下班回家路上與出租車司機交換巴基斯坦歌曲;在 Instagram 收藏 Kheer 甜品的食譜,只因為我愛的人告訴我,她生病時母親總用它哄她開心;有人問我推薦寶萊塢電影時,我會提《遇見你》《愛無國界》或《迷失的女士們》,因為我覺得它們能很好地展現文化。
或者,是在親人被診斷痊癒時,我想到去家族三代人祈禱過的教堂。
這些場景中,沒有金錢流轉。但通過共享的故事與情感,某種底層的連接將我們聚在一起。那是一種歸屬感,讓一切變得無價。它們都是瞬間的表達,卻賦予生活意義。它們是我身份的核心,以點滴的方式,增加了人生的厚度。而這種情感,也會反映在產品上。
長時間注視一款蘋果產品,你會發現其中隱約可見喬布斯在迪士尼時的烙印。拿起一部 iPhone,你能感受到他想做點美好事物的渴望。正是這些細節,讓人們年復一年繼續購買 iOS 產品,即便它的升級已經微乎其微。
Web3 的產品很少能在規模上複製這種底層文化。Web2 時代,這些都是有意為之的。比如 Facebook,並不是靠積分計劃啟動的,而是以常春藤盟校畢業生為核心,形成最初的文化土壤。Quora 曾經是開發者獲取矽谷見解的最佳地方。Substack 至今仍是網路上最好的文學平台。Web3 產品同樣有其文化基底。
看看 PumpFun 的動態,或者 Polymarket 上的討論,你會看到一種新生的文化正在形成。但正如所有早期領域一樣,它還很難真正沉澱下來。
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網路讓情書變成了不費心思的短信嗎?網路同樣顛覆了人們找尋愛情的方式。到 2023 年,40% 的情侶都是在線上認識的。諷刺的是,這恰好展現了科技的特性:一方面,它改變了我們表達自我的媒介;另一方面,它擴大了隨機性的空間,讓更多美好的事物得以發生。
如果我們固守「加密只是投機性應用」的認知,就等於放棄了這些隨機性可能帶來的機會。
或許,現在是時候把加密視為一種表達媒介。或許,是時候為這個我們投入大量生命的行業,構想一種替代性的文化了。—— 醞釀一場文藝復興,
來源:金色財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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