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耀：烏克蘭危機難擋中東歐經濟強勁復蘇

來源：《歐亞經濟》2015年第2期

【內容提要】由衝突演變成戰亂的烏克蘭事件把中東歐國家卷入西方和俄羅斯的制裁與反制裁中。中東歐國家經濟似乎剛走出國際金融危機和歐洲債務危機的陰影，又遭受突如其來的烏克蘭危機的沖擊，損失嚴重。中東歐各國為了國家利益，明里暗里進行不屈不撓的周旋和抗爭，取得顯著經濟成效。盡管受烏克蘭危機的影響，2014年中東歐國家經濟卻出現強勁的復甦，其中個別國家的經濟增長率達到國際金融危機以來的最好水平。雖然西方與俄羅斯之間的博弈不斷加劇，烏克蘭危機還在延續，變數和困難仍然很多，但中東歐國家經濟持續復甦的大勢已不可遏止，多數國家經濟將迅速恢復到國際金融危機前的水平。

【關鍵詞】中東歐;經濟增長;烏克蘭危機;

【作者簡介】周東耀，新華社世界問題研究中心研究員。

2014年是個多災多難的年份，天災人禍接連不斷。由衝突演變成戰亂的烏克蘭事件把中東歐國家卷入西方和俄羅斯的制裁與反制裁中。中東歐國家經濟似乎剛走出國際金融危機和歐洲債務危機的陰影，又遭受突如其來的烏克蘭危機的沖擊。中東歐國家為了自己的利益，明里暗里周旋與抗爭，2014年終於演出一臺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后從未有過的經濟復興好戲。不過，西方和俄羅斯的制裁與反制裁斗爭還在變換花樣，烏克蘭危機還在延續，變數和困難仍然很多。更何況，烏克蘭危機的影響和制裁“雙刃劍”效應已日益顯現。據報導，歐元區2014年第三季度經濟增長乏力，gdp同比增長0.6%；第四季度經濟形勢進一步惡化，增長率僅為0.1%；全年經濟可能只保持微弱的增幅[1]。比較而言，中東歐主要國家經濟都有明顯回升，大多增長2%～3%；整個中東歐地區經濟業已走出衰退和低迷狀態，處於復甦和上升階段。毫無疑問，若沒有烏克蘭危機，沒有西方和俄羅斯的制裁與反制裁，中東歐國家經濟可以“更上一層樓”。

一 中東歐國家經濟發展概述

（一）波蘭一馬當先，創20年不敗紀錄

波蘭是中東歐最大國家，面積和人口均占第一，經濟表現一直領先，“是歐洲唯一保持了20年不敗紀錄的國家”[2]，即沒有過負增長，在近7年國際金融危機和歐洲債務危機雙重壓力下更是難能可貴。這首先應歸功於政局穩定，政策得當。據波經濟部數據，波2014年前三個季度gdp的增速分別為3.3%、3.2%和3.4%，預計全年可達3.4%。波副總理兼經濟部部長皮耶豪欽斯基說，2014年上半年波各經濟特區總計引入投資項目438個（為2013年的近兩倍），吸引資金216億茲羅提（約合72億美元），新增就業崗位2.05萬個。他強調，波蘭須進一步挖掘工業發展潛能，將工業產值占gdp的比重由22%提升至25%以上[3]。波汽車年產量已突破50萬輛，已是歐洲最大出口國之一。波資訊和外國投資局局長馬伊曼說，外資正面看待波市場是因為波穩定的政治、經濟和財政環境以及高素質的人才，這是競爭的新優勢。聯合國貿發會調查報告認為，在這幾方面波名列歐洲第5位和全球第14位；知識型經濟已成為外國對波投資的新趨勢，2013年近60%的外資項目屬於知識型經濟領域，主要是商業服務和研發中心，其中商業服務就創造了13萬個就業崗位[4]。2014年，波蘭主要農作物又獲豐收，糧食產量達3190萬噸，同比增長12.3%；蔬菜和水果產量分別增長15.2%和3%。2014年，波通脹率預計為0.1%，失業率為9.5%。法國《費加羅報》說，波位於歐洲中心、龐大的銀行網絡、便利的融資、有吸引力的稅制、廉價的勞動力等都是向外資提供的“王牌”。近20多年來，波蘭一直保持較高的經濟增長率，並追趕歐盟經濟發展標準。因此，波經濟部預計“2022年波人均gdp將達到歐盟平均水平的80%，屆時波將成為全世界最富裕的20個國家之一”[5]。由於波前總理圖斯克已於2014年12月出任新一屆歐洲理事會主席，波蘭在中東歐乃至整個歐盟中的作用將進一步顯現。

（二）匈牙利創8年最高增長率，國際社會予以肯定

匈牙利經濟從2013年第四季度起明顯復甦和回升，2014年表現尤為突出。匈中央統計局稱，2014年上半年匈gdp“創8年來最高增長率”：第一季度同比增長3.5%,第二季度同比增長3.9%，第三季度增長3.2%，全年增長3.2%[6]。其主要原因是制造業、建筑業和農業表現突出，如建筑總產值上半年同比增長25%以上，其中房屋建設、民用工程和特殊建筑增長都在兩位數。據匈中央統計局數據，2014年第三季度匈國內投資總額較前一年同期增長16.3%，總額達1.3萬億福林（約合53億美元）。其中，制造業和設備生產領域投資增長22.2%，建筑領域投資增長12.2%。“奧迪汽車”上半年投資3億多歐元用於擴大生產線，建廠以來累計投資已達70.24億歐元；上半年營業收入達37.12億歐元，同比增長33%。該公司目前的主營業務是發動機及零部件生產，並從2013年開始增加整車生產，雇傭人數創紀錄多達1.0756萬人，增長約14.5%。2014年上半年，匈外貿總額達802.68億歐元，其中出口419.23億歐元；外貿順差35.77億歐元，同比增長7.4%[7]。由於生產形勢好轉，匈就業率也隨之提高，總人數超過410萬人，失業率降至7.1%。世界銀行發布的《全球經濟展望》報告對匈牙利經濟發展給予積極肯定，認為出口是拉動經濟增長的主要因素。

（三）捷克和斯洛伐克表現不俗，復甦遠超預期

捷克是中東歐國家中經濟發展水平最高、貧困率最低的國家。2014年，捷克經濟復甦遠超預期。據捷克國家統計局數據，第一季度gdp增長2.9%，是國際金融危機爆發6年來的最高增長率；第二季度同比增長2.5%，是近兩年來的最好水平;第三季度同比增長2.3%，增長主要來自制造業和化工。經合組織的專家也撰文看好捷經濟及其發展前景。同時，隨著目前國內外需求增長，捷中央銀行又采取克朗貶值政策，捷出口可望增加。捷制造業已成為拉動經濟增長的引擎，尤其是交通運輸設備、橡膠和塑料品等制造業，其中汽車工業產值的顯著增長對經濟復甦作出了不小貢獻。捷新車出口量在外貿出口總量中占比10%以上：2014年前10個月捷小轎車產量同比增長近12%，其中最大制造商斯柯達公司的轎車產量增長5%，達到60萬輛[8]。2014年，遊客達到18萬人次，增長率高達65%，也給捷克經濟帶來新的活力。捷克投資局在招商引資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如2013年投資局協調了108個項目，引資24億美元，創造萬余個就業機會，比前兩年顯著增長[9]。據捷克國家統計局數據，捷克目前失業率降至7.4%，是中東歐國家中失業率最低的國家之一。斯洛伐克2009年年初加入歐元區，gdp增速是中東歐最快的國家之一。據斯洛伐克國家統計局數據，斯洛伐克2014年第一季度經濟同比增長2.4%，在歐盟28國中名列第6位；第二季度增長2.5%，經季節性因素調整后，環比增長0.6%，環比增長率在歐盟成員國中排第4位（拉脫維亞為1%，匈牙利為0.8%，立陶宛為0.7%）；第三季度同比增長2.4%，環比增長0.6%，高於歐盟0.3%和歐元區0.2%的平均水平。在拉動經濟增長的主要指標中，國內消費增長3.4%；投資增長3.6%，其中工業領域投資增長1.4%；貿易出口增長9.6%，進口增長10.8%。這充分顯示經濟發展的良好勢頭[10]。據歐盟委員會於2014年11月5日發布的秋季經濟預測，斯洛伐克2014年經濟增速為2.4%，在歐元區排第5位、在歐盟排第8位（2015年和2016年經濟將加速發展，在歐元區和歐盟均名列前茅）。

（四）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起點雖低，但正在努力追趕

羅馬尼亞是僅次於波蘭的中東歐第二大國，與保加利亞一起於2007年加入歐盟。2013年，羅保人均gdp（按購買力平價）在歐盟28國中排第27位和第28位，分別為歐盟平均水平的54%和47%。雖然羅保起點低，但也不甘落后，正在努力追趕歐盟發達國家。

據羅國家統計局數據，羅2014年第一季度gdp同比增長達到創紀錄的3.9%，位居歐盟國家之首；第二季度只增長1.4%；第三季度增長3.3%。羅經濟快速增長的主要原因是工業增長和國內需求增長。工業中主要行業均保持增長，其中能源行業同比增長35.5%，耐用品行業增長12.4%，消費領域同比增長7.4%，制造業和采礦業等也有較大增幅。2014年前10個月，羅馬尼亞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總額近16億歐元。由於農產品(000061,股吧)、食品及服務業價格下降，羅馬尼亞通脹率有所降低，2014年6月通脹率僅為0.66%，創24年來的新低。年初最低工資的上漲帶動了更多的私人消費，國內需求增長。通過采取的措施，羅馬尼亞較好地平衡了經濟發展和社會公平的關係，如通過提高養老金、增加撥放最低生活保障金、增加教育和醫護行業人員的工資、削減面包增值稅和保持歷史最低通脹水平等措施，提升消費者購買力。2014年下半年，羅馬尼亞消費者可支配收入增加和消費信心增強又進一步刺激了消費，投資也逐步回暖。據羅國家統計局數據，2014年前三個季度零售業營業額同比增長7.4%，其中非食品類增長11.1%，反映出日益增長的需求刺激經濟的快速增長[11]。另據歐盟統計局統計，羅第三季度gdp同比增速僅次於波蘭（3.45%），居歐盟國家第2位；第三季度gdp環比增速則位居歐盟國家之首，隨后為波蘭（0.9%）、英國和希臘（均為0.7%）[12]。

據保加利亞國家統計局數據，2014年第一季度保加利亞gdp同比增長1.1%，出口仍是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第二季度經濟同比增長1.6%，顯示經濟增長逐步加速。農業夏糧豐收，小麥和燕麥產量均創紀錄，分別為500萬噸和80萬噸。gdp構成中，服務業比重最高，占61.2%；其次是工業比重，占34%；農業比重為4.8%[13]。歐洲的專家們認為，保經濟復甦總體來說仍然緩慢，主要原因是內需不足，勞動市場不穩定。保2013年的失業率達到13%。2014年農業豐收帶動了農業領域就業增長，為就業市場注入了活力，但工業和制造業領域仍在裁員。

（五）波羅的海三國速度放緩，人均gdp提升可加速

近年來，波羅的海三國即拉脫維亞、愛沙尼亞和立陶宛經濟快速發展。三國都已加入歐元區，但在歐元區屬經濟發展水平最低的國家。

拉脫維亞2014年第一季度經濟同比增長2.4%，第二季度增長2.3%，第三季度增長2.4%[14]。拉脫維亞於2014年年初加入歐元區，2013年經濟同比增長4.1%，增幅居歐盟首位。

愛沙尼亞於2011年加入歐元區。愛2014年第一季度經濟同比負增長1.4%，第二季度增長2.4%，第三季度增長2.2%。

立陶宛於2015年1月1日加入歐元區。據立國家統計局數據，立2014年第三季度gdp同比增長2.6%，在歐盟28國中以較高的經濟增長率名列第6位[15]；全年gdp可望增長2.7%。

三國政府都在為調整經濟結構、提高就業率、增加最低工資標準、減少社會不公等而努力。“船小好掉頭”。經濟學家們認為，這三個面積都不足7萬平方公里、人口均在350萬以下的小國，只要大環境合適，政策對頭，經濟較快增長是可能的，尤其是人均gdp水平。

（六）多數巴爾干國家落后，發展任重道遠

斯洛文尼亞是中東歐人均gdp超過2萬美元的唯一國家。但2012年和2013年，斯洛文尼亞經濟卻下降2.6%和1%。據斯通社報導，斯洛文尼亞宏觀經濟發展研究院預測，2014年斯洛文尼亞經濟增長2.5%，2015年和2016年將分別增長2%和1.7%，失業率將進一步下降，通脹率也將繼續走低。低油價和歐元走弱對斯洛文尼亞經濟產生了積極影響，出口仍然是經濟增長的主要引擎。

2003～2007年，克羅地亞經濟保持穩定增長，年均增長率超過4.8%。受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2008年經濟增速放緩；2009年經濟增長7.4%；2010年負增長1.7%，2012年負增長2.2%，2013年負增長0.9%。據克羅地亞媒體稱，歐盟委員會發表的歐盟28國經濟形勢內部分析報告認為，目前克羅地亞經濟形勢嚴峻，主要原因是缺乏正確的宏觀經濟調控手段、改革進程緩慢、預算收支不平衡等。該分析報告還指出，克羅地亞在勞動力市場改革方面雖取得進展，但發展不夠均衡。

塞爾維亞近20年來歷經磨難，經濟水平一落千丈：原先在中東歐國家中名列前茅，現在同先進的國家相差至少20多年，還背著“科索沃”這個沉重的包袱。2014年4月，塞爾維亞新一屆政府成立，歷時近兩年的權力斗爭告一段落，估計未來幾年政局將基本保持穩定，政府各項工作可望有序開展，並把重點放在經濟發展上。塞爾維亞前政府曾陸續出臺了一系列經濟政策，致力於完善商業環境、吸引外商投資、扶持中小企業發展，對經濟復甦起到了一定作用：2013年gdp增長2.6%，外貿總額增長15%。2014年，因政府改組等因素影響，第一季度gdp增速放緩，同比增長0.4%；工業產出同比只增長2.1%；外貿繼續保持增長勢頭；通脹率保持穩定，為2.3%；失業率未有明顯改善，仍高達20.8%[16]。

阿爾巴尼亞、波黑、馬其頓和黑山四國經濟也在恢復，但發展水平低下，人均gdp基本都在5 000美元左右。

二 烏克蘭危機對中東歐經濟的影響

（一）經濟損失嚴重，補貼杯水車薪

2014年3月18日，克里米亞與俄羅斯簽署加入俄羅斯的條約。對此，西方國家紛紛宣布制裁措施，加大對俄羅斯施壓力度。2014年8月底，歐盟就烏克蘭問題向俄羅斯發出“最後通牒”，實行新一輪制裁，包括禁止向俄出口部分高科技產品和石油勘探設備等。而俄羅斯則對美國和歐盟實行為期一年的一攬子制裁，禁止從這些國家進口海鮮、肉類、果蔬和乳制品等。西方和俄羅斯的制裁與反制裁造成兩敗俱傷，尤其使正在復甦中的中東歐國家經濟遭受巨大損失。

據歐盟農業網2014年8月18日的數據，俄羅斯是歐盟農產品第二大出口市場，2013年歐盟對俄農產品出口約120億歐元，約占歐盟農產品出口總額的10%。受俄進口禁令影響的產品有肉、蔬菜、水果、乳制品和魚，其中乳制品、肉類和水果是影響最大的產品。2013年，歐盟國家出口的水果和奶酪約1/3銷往俄羅斯，按此計算被禁產品金額約為52億歐元，占2013年歐盟對俄農產品出口總額的44%[17]。

大多數中東歐國家與俄烏兩國的經貿關係都十分密切，而配合歐盟對俄制裁表現積極、與俄關係早有糾結的波蘭經濟遭受損失最大。據波蘭經濟部預測，2014年波蘭對烏俄出口分別下降40%和20%；波蘭在烏俄約有150家大型企業，損失巨大。2013年，波蘭向俄羅斯出口果蔬4.32億美元，占波蘭果蔬出口總量的54%。按此估計，波蘭向俄羅斯果蔬損失可高達7億美元。而由於禁止和大幅減少對俄烏兩國的出口，2014年波蘭對外貿易總額大大減少，總損失可高達數十億美元。據波官方估計，烏克蘭危機使波2014年gdp增速減少0.4%～0.5%。在這種形勢下，波蘭被迫建立危機應對小組，努力尋找出口市場，包括向阿塞拜疆、印度、印尼、蒙古國和巴爾干等國家和地區出口農產品。

捷克也是俄羅斯的重要經貿伙伴，大型工程公司“ckd”集團自2014年6月起已陸續失去原本要與俄羅斯簽署的3個項目，總價值達1.1億歐元。捷克的一些主要食品出口商，甚至連農戶和小食品生產商也受到牽連。例如，捷克一家主要的乳制品公司在俄的市場業務近年剛剛有所突破，就遭遇困難；捷克另一家主要生產耐用品和冷凍食品的廠家營業額20%來自俄羅斯市場，進而損失近500萬美元。捷農戶和食品生產商還擔心，由此造成的歐盟內部食品供應過剩會使食品價格大幅下跌，從而使包括法、德、波等農業大國生產商獲得本國政府的特殊照顧。另據捷官方估計，歐盟因烏克蘭危機而對俄采取的制裁行動，使捷克企業至少造成1.1億美元的損失，並減少700個工作崗位[18]。

斯洛伐克財政研究分析報告認為，俄對歐盟采取的反制裁措施使2015年斯洛伐克經濟增速降低0.4個百分點，預計為2.6%，低於此前斯洛伐克財政部3%的增長預測。俄羅斯采取的反制裁措施對斯洛伐克經營和消費信心的間接影響也不容忽視。據歐洲經濟專家分析，就投資項目、創造就業、基礎設施、稅率、經營成本等因素來看，外商對中東歐國家投資順序應該是波蘭、斯洛伐克、捷克、匈牙利、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但因最大貿易伙伴德國經濟2014年第二季度環比下降，受其影響，下半年斯洛伐克經濟增速有所放慢。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發布的報告，未來斯洛伐克將成為歐洲經濟增速最快的國家之一：預計國內消費在低迷兩年之后將有較大增長，健康的銀行業也會對投資產生積極影響，公共財政整合工作定將取得成效。但報告同時認為，如果俄烏之間的地緣政治緊張局勢加劇，斯能源供應可能受到消極的影響。

與2013年相比，2014年投資下降及外部環境惡化都使波羅的海三國經濟增長放緩。因地緣政治因素，歐盟與俄羅斯之間的制裁與反制裁、歐元區復甦減緩影響了投資者信心，預計2015年三國經濟增長將保持中速。

保加利亞與俄烏經濟聯系密切：烏克蘭危機已對保加利亞外貿和旅遊業造成沖擊;“南溪”輸氣管道懸而不決，對保加利亞經濟復甦仍是一個不穩定因素。而對於斯洛文尼亞來說，地區政治緊張則是影響其經濟發展的風險因素。不過，自俄2014年8月初禁止從歐盟等國進口農畜產品以來，非歐盟成員國塞爾維亞成為少數未受此禁令影響的中東歐國家之一。據報導，歐盟已要求塞爾維亞不要增加對俄出口或借機取代歐盟有關國家在俄的市場地位，因為塞爾維亞計劃將對俄食品的出口由2013年的1.72億美元增至2014年的3億美元[19]。

烏克蘭危機、西方與俄羅斯之間的相互制裁不僅給中東歐國家帶來有形的經濟損失，而且給它們的國民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創傷。個別中東歐國家政府在短期內看不到明確的前景，難以作出復甦經濟的具體規劃。一些企業更是心中無數，在夾縫中艱難求生。中東歐和西歐經濟聯系非常密切，大部分中東歐國家2/3的貿易和主要投資都依賴西歐，尤其依賴德、法、意等國家。由於烏克蘭危機等原因，西歐經濟還在低谷徘徊。這一切給中東歐經濟帶來的損失更難以估量。

對於制裁與反制裁造成的損失，中東歐國家要求能從歐盟那里得到補償。歐盟決定給予受俄禁令影響蒙受損失的農戶撥款1.25億歐元，主要用於補貼原計劃出口俄的蔬菜和水果，防止歐盟市場價格下跌。歐盟還準備提供第二次援助，金額總計1.65億歐元。但波蘭目前能從中分到的數額並不多，僅有1.87萬噸蘋果和梨以及3 000噸其他產品被列入補償項目[20]。而對於歐盟廣大農民來說，這只是杯水車薪。

（二）歐俄爭斗繼續，前景撲朔迷離

到2014年10月初，匈天然氣儲量達40億立方米，比2013年最高值增加了38%。看來，匈天然氣進口尚未受俄烏衝突的嚴重影響，俄根據雙方合同還增加了對匈的供應。而隨著歐美與俄羅斯在烏克蘭等問題上的相互制裁和角斗的繼續，中東歐國家在能源問題上終將受到多方牽制和損失。歐洲天然氣總需求量約30%由俄提供。在歐盟的28個成員國中，對俄天然氣供應100%依賴的有5個國家，超過50%依賴的有11個國家。與西歐國家相比，中東歐國家盡管進口總量較小，但對俄天然氣依賴程度卻很高：匈、捷、波每年進口俄天然氣70億～80億立方米，占其年消費總量的2/3左右；斯洛伐克、克羅地亞和保加利亞的天然氣幾乎全部從俄進口。歐盟開始考慮增加從中亞等地進口石油等能源，力圖實現能源進口市場的多元化。但這都是計劃，遠水解不了近渴。

歐俄的相互爭斗還表現在“南溪”輸氣管道上。2014年12月1日，普京在土耳其訪問時說，由於歐盟的阻撓，俄將取消“南溪”輸氣管道項目。這一項目計劃經黑海至保加利亞，並進一步延伸至奧地利，預計天然氣年輸送量達630億立方米。由於該項目可使俄天然氣對歐輸出繞過烏克蘭，被廣泛認為是俄羅斯抵制烏克蘭戰略的一部分。歐盟迫使保加利亞及其他管道途經國停止該項目，而修建與土耳其連接的輸氣管道取而代之，通過土耳其向歐洲輸氣。《金融時報》2014年12月4日報導，俄取消“南溪”項目使塞爾維亞投入7年的心血付之東流，因為2008年塞俄兩國達成協議，同意投資500億美元的“南溪”輸氣管道經塞境內；保加利亞幾乎也將損失6億多美元，但保加利亞打算向“南溪”項目發放所有必要許可並將繼續籌備這個項目。原參與該項目的一些中東歐企業的股價一路暴跌。保加利亞、塞爾維亞、匈牙利等國對俄羅斯的這一決定表示強烈不滿，因為它們已投入了大量的金融和政治資本，而且事先未就這一決定相互磋商。可以說，該項目是俄羅斯與歐盟就烏克蘭問題僵持不下的最大犧牲品。

中東歐國家一方面對歐俄爭斗不滿，另一方面又想從中得到好處。加入歐盟的中東歐國家，盡管在主權、外交、財政和軍事等方面受到不少牽制和約束，但在經濟上也得到了不少好處。據羅馬尼亞“mediafax”通訊社援引英國《每日電訊報》稱，2013年羅馬尼亞獲得歐盟資金55.6億歐元，向歐盟預算繳納14.74億歐元，凈受益資金40.86億歐元，成為第五大凈受益國。最大的凈受益國為波蘭，凈受益資金119.7億歐元；其次是希臘，凈受益資金53.1億歐元；匈牙利和葡萄牙的凈受益資金分別為49億歐元和43.7億歐元。而作為歐盟最大經濟體的德國，向歐盟預算繳納資金居首位（163.2億歐元），其次為英國（107.6億歐元）、法國（90.5億歐元）、意大利（46.1億歐元）和荷蘭（42.9億歐元）[21]。從中也可以部分看出歐盟內部這些國家在政治、經濟、外交等方面的作用和說話分量。

從全球角度看，歐洲確實老了：從它步履蹣跚的經濟復甦，從應對烏克蘭危機的意見紛紜和優柔寡斷，到滿眼巴洛克式風格、但已多年失修的建筑，都無言地表現出它的老態龍鐘。在2014年年底的二十國集團峰會前，美國財政部部長雅各布甚至公開批評歐元區“幾個主要經濟體沒有解決好危機，沒有達到二十國集團關於可持續、平衡、強勁增長的目標”，“僅是歐洲中央銀行的寬鬆貨幣政策不足以支撐經濟復甦”。但作為“新歐洲”的中東歐，由於多年折騰而底子薄，現在增長快一點不僅理所當然，也符合經濟規律。中東歐國家目前雖然在歐盟中人微言輕，但要把經濟搞上去則是他們的共同愿望，至少恢復到國際金融危機前的水平。

三 小結

綜上所述，烏克蘭危機波及美歐與俄之間的關係。在西方國家制裁中，俄羅斯遭遇經濟動盪和盧布危機。然而，與烏克蘭西部毗鄰的中東歐國家卻並沒有受到特別嚴重影響，總體上仍然保持著后危機時代經濟復甦和增長勢頭，主要國家經濟基本面表現良好。這固然受益於歐盟近年來為應對國際金融危機和歐洲債務危機所推出的系列刺激措施，也反映中東歐國家在甚囂塵上的制裁與反制裁博弈中明顯暗里周旋與抗爭，獨善其身地實現經濟增長和轉型深化。在中東歐16個國家中，11個國家（波蘭、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羅馬尼亞、保加利亞、拉脫維亞、愛沙尼亞、立陶宛、斯洛文尼亞、克羅地亞）加入了歐盟，其中5個國家（拉脫維亞、愛沙尼亞、立陶宛、斯洛文尼亞和斯洛伐克）加入了歐元區。11個歐盟成員國面積和人口約占中東歐整體的84%，gdp總量的94%。這些國家經濟上去了，中東歐也就改變了模樣。再說，塞爾維亞、阿爾巴尼亞、波黑、馬其頓和黑山5國都在努力追趕，甚至想早日加入歐盟。可以相信，在歐盟的援助下，這5國經濟會加速發展。

注釋：

[1]《愛爾蘭獨立報》2015年1月6日，http://www.irisbexaminer.com

[2]波通社2014年12月16日，http://www.pap.pl

[3]波通社2014年7月16日，http://www.pap.pl

[4]波通社2014年6月3日，http://www.pap.pl

[5]同上。

[6]匈通社2015年1月6日，http://www.mti.hu

[7]http://china.huanqiu.com/news/mofcom/2014-08/5100644.html

[8]http://china.huanqiu.com/news/mofcom/2014-11/5211726.html

[9]http://cz.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405/20140500603155.shtml

[10]http://finance.ifeng.com/a/20140607/12497574_0.shtml

[11]http://china.huanqiu.com/news/mofcom/2014-11/5194124.html

[12]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m/201411/20141100799778.shtml

[13]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m/201408/20140800701853.shtml

[14]http://www.mofcom.gov.cn

[15]http://china.huanqiu.com/news/mofcom/2014-12/5230075.html

[16]http://finance.ifeng.com/a/20140508/12291171_0.shtml

[17]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m/201408/20140800704803.shtml

[18]http://china.huanqiu.com/news/mofcom/2014-08/5109554.html

[19]http://ro.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408/20140800707820.shtml

[20]http://pl.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410/20141000774673.shtml

[21]http://eu.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411/20141100802944.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