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唐湘龍／那些為綠色恐怖幫腔的人

有句話，現在被當成罐頭語言在用，那是我說的。

研究官方政治宣傳，我的結論是：宣傳就是和事實相反的東西。宣傳的內容，就是當下匱乏的東西，否則就不必宣傳了。

沒想到，司法也適用。

我不是要談「捕獲野生馬英九夫婦在吃牛肉麵」。這兩個人一直都很野生。吃個牛肉麵也要拍？少見多怪。如果看到這對夫婦錦衣玉食再拍吧。

我只是想到馬英九日前親自到台北地檢署，控告北檢長邢泰釗洩密，要求轉移管轄權。馬英九強調兩點：一、「三中案」偵辦過程洩密太多。二、外洩內容片斷、非事實。

從問訊到放話，馬英九痛罵這個司法「追殺成什麼樣子」。氣歸氣，馬英九控告的理由是重點：洩密。違反「偵查不公開」。這是刑事訴訟法裡經常被引用的觀念。但這個原則到底拘束了誰？如果一、檢察官就是洩密來源，怎麼辦？二、如果檢察官從媒體上看見一波又一波自己正在偵辦的重大案件案情外流，檢察官該採取什麼動作？

沒有。檢察體系毫無反應。繼續放任這種「放話」，一直到馬英九控告之後，才開口自清。但「偵查」這件事，檢察是主體，主體只澄清「不是我」，卻不用偵查手段追究「是誰」，這是台灣司法體系最灰的地帶。偵查總是會公開，政治操作的輿論公審總是比法庭更早開始，更早宣判。這是台灣對政治體系信任崩解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專業認知上，邢泰釗不過爾爾。不過，這也不是我要談的重點。

地檢署、調查局以證人身分同步約談「新黨四君子」，王炳忠、林明正、侯漢廷，還有連我都不認識的陳斯俊。說這四個人牽涉陸生周泓旭的共諜案，涉嫌違反國安法，然後兵分多路，拂曉攻擊，臉書直播，事態擴大，不了了之，無保請回。這種訊問、搜索同步，這種證人、被告不分，這種雷大雨小的結果，很難不做政治聯想。聯想這一切只是為了製造輿論的寒蟬效應，阻絕統派活動；嚇阻兩岸青年交流。

我對這四個人非常不滿。我太低估他們。照檢調單位的約談、搜索標準，我當然有違反「國家安全法」的實力，但竟然沒有。而這個四個「政治菜鳥」這麼容易就違反了，還弄這麼大的事兒，不是他們「隱藏實力」對不起我，就是檢調東廠附身，對不起這個社會。

我知道社會高度關注這個案子。這個案子的政治效應極強，不只可能改變明年選舉國民黨、新黨在藍軍選票的配盤比例，更使得外界認識除了「太陽花」、「反課綱」之外，台灣還有一支對歷史抱持正確理解態度的年輕人。借力使力，這件事或許有機會真的把台灣二十年來扭曲的政治風向重新洗一洗。讓年輕人自省，把國家從危機狀態拉回來。

不過，這也不是我要談的重點。我要談的真正重點是周泓旭。這個共諜。你只要再關注一下周泓旭，就不必再跟著那些司法酸民用「白色恐怖」來開脫「綠色恐怖」。好像只要提起「白色恐怖」，「綠色」就不恐怖了。「恐怖」變成一種比較，而且是異次元穿越式的比較。

完完全全誤導了一件事：一、白色恐怖很恐怖。二、綠色恐怖也很恐怖。三、白色恐怖已經過去了，但綠色恐怖正在進行。四、對白色恐怖的處理大家都有共識，但對綠色恐怖的姑息和縱容，就是綠色越來越恐怖的原因。

馬英九談「偵查不公開」。大家都會談。但偵查其實常常很公開。大家都知道審判要公開，但你知道周泓旭的審判到現在仍然祕密嗎？起訴書沒人看到，判決書沒人看到。李明哲的案子被大陸用「超公開」的規格宣判後，周泓旭的案子被台灣用超不公開的方式跟著宣判。這種該公開的不公開，不該公開的全公開，是台灣司法政治化的肥沃土壤。

台灣的「人權鬥士」們都必須高度關注李明哲，刷刷存在。但還沒有一個人出來關注過周泓旭。一個都沒有。這個年輕人比「新黨四君子」更厲害，他二月來台，三月初被抓，短短一個多月，竟然就發展了王炳忠這些外圍組織，還打聽到了「危害國家安全」的祕密。到現在，司法都祕密進行。台灣人權組織之所以是笑話，不只因為政治立場鮮明到刷不乾淨，而且，口中的人權是「屬人主義」，不是「屬地主義」，雖然在台灣，只要是「426」，人權就轉彎。

可是周泓旭才判了一年兩個月。比很多胡說八道的名嘴還要輕。他到底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這種立刻就羈押，一押到現在，然後輕判一年兩個月的雷大雨小，這跟「新黨四君子」無保請回有什麼不一樣？

更令人不懂的是：如果馬英九牽涉三中案可以洩密洩到一蹋糊塗，看著深綠媒體的報導，馬英九幾乎就快收押了。但周泓旭這種「一年二」的案子竟然保密到滴水不漏。這是同一個司法機構嗎？

陸生周泓旭不是人。沒有人權。不適用程序正義。但竟然判決後三個月還可以「開花」燒到「新黨四君子」？整個案子只有一個「A 男」，一張名片，竟然就牽連了一拖拉庫的人。

「三中案」還在初步調查，偵查不公開，但一直洩密。審判要公開，但間諜案都判決了，竟然沒有一點祕密洩出來。台灣哪有什麼真正的人權鬥「士」？只有人權鬥「土」！綠色恐怖恐怖在這些人心裡，他們的心裡都有「小警總」了。

●作者：唐湘龍／資深新聞工作者、政論節目資深評論員、電台節目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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