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泰隆尼亞要獨立 懷璧其罪

加泰隆尼亞要獨立 懷璧其罪（葉柏毅製作新聞專題）

位在西班牙東北部的「加泰隆尼亞」地區，今年十月一號舉行獨立公投，結果在去投票的登記公民中，有高達九成以上支持獨立。原本，在加泰隆尼亞議會九月提案之前，七月所進行的民調，支持獨立的民眾比例是 41%，想要留在西班牙的民眾比例是 49%，沒想到成案之後，大大激怒馬德里當局，多次出手阻擋。然而，越是打壓，反而越是推升加泰隆尼亞的獨立情緒；不過，馬德里當局顯然不知道問題所在，公投當天，甚至還指派國家警察動手，試圖撤除公投投票匭，並且與民眾發生衝突。在馬德里中央這麼一攪和之後，反而讓加泰隆尼亞支持獨立的公投票數比例，一舉突破九成，這一切，都只能說是馬德里當局自作自受。

其實，這並非加泰隆尼亞第一次想獨立。加泰隆尼亞從歷史淵源上來說，原本就不屬於西班牙，它有自己的語言文化，與說西班牙語的西班牙人，認知迥然不同。話要從西元第十世紀說起，歐洲西部，從西元 476 年，西羅馬帝國被滅後，整個地區就陷入一片混亂，再也沒能出現個一統江湖的大帝國。取而代之的，則是由大地主成為的領主，所管轄的各個地區，這就是歐洲封建時代的開始。而加泰隆尼亞地區，則是由巴塞隆納家族管理，領主被封為「巴塞隆納伯爵」，實際上就等於是個巴塞隆納伯爵國。西元十二世紀，巴塞隆納伯爵國與亞拉岡王國因為聯姻而合併，成為「亞拉岡聯合王國」；但亞拉岡聯合王國在西元十四、十五世紀爆發的黑死病中，喪失了大約四成人民，讓以農業為主的亞拉岡王國，國力大受影響。1469 年，亞拉岡聯合王國國王「斐迪南二世」，為了王國的存續，與控制伊比利半島中南部的「卡斯提亞王國」女王「伊莎貝拉一世」聯姻。透過這場婚姻，兩個王國等於實質合併；不過，還得等到 1512 年，「西班牙王國」成立，才算是正式把包含有加泰隆尼亞的亞拉岡王國，正式納入西班牙王國版圖中。

西班牙王國建立後，大舉向外擴張，開啟大航海時代，稱霸世界，甚至建立了所謂「無敵艦隊」，風光一時無兩。但要成為世界大國，也要付出不少代價，其中之一，就是極高的稅賦。而一向土地肥沃、物產富饒的加泰隆尼亞，就被要求，要無止盡地提供西班牙中央物資，以協助帝國擴張。而在經濟上被壓迫，政治上被邊緣的結果，加泰隆尼亞在 1640 年，爆發了反對西班牙王國的「收割者戰爭」，一度宣布獨立，但是被西班牙中央軍擊潰。1701 年，西班牙爆發王位繼承戰，加泰隆尼亞仍然選擇與西班牙王國對立，投靠當時顯赫一方的哈布斯堡家族。沒想到，哈布斯堡家族被當時支持西班牙中央的法蘭西王國波旁家族打敗。戰敗的結果，就是加泰隆尼亞地區完全失去獨立地位，整個被納入西班牙王國當中。至此，原本還能夠高度自治的加泰隆尼亞，也不得不奉西班牙語為官方語言，西班牙也更牢牢掌握住加泰隆尼亞。

時序進入二十世紀，西班牙一度改制共和，加泰隆尼亞又出現獨立呼聲；但西班牙當時，是由獨裁者佛朗哥將軍專政，他毫不留情地打擊任何獨立活動，有不少人都被處死。由於佛朗哥將軍無情蠻橫的壓制，不但再讓加泰隆尼亞再次失去獨立的機會；一直要到佛朗哥將軍去世，西班牙實施民主制度，加泰隆尼亞才逐漸爭取到更多的自治權。然而，也正是由於佛朗哥將軍對國內分裂勢力無情地打壓，導致西班牙在民主化後，不少分裂勢力，包括加泰隆尼亞在內，與馬德里當局的嫌隙，越來越深。

除了歷史上的恩怨情仇之外，加泰隆尼亞也一直覺得，他們在財政上優於西班牙，並且他們一直支撐著西班牙經濟。一個證據就是：西班牙只有加泰隆尼亞首府巴塞隆納辦過奧運，而且是早在 1998 年就舉辦的；並且，巴塞隆納奧運還賺錢，帶來了不少盈餘。反觀西班牙首都馬德里，想要申辦 2020 年夏季奧運，還輸給日本東京。由此可見，加泰隆尼亞的經濟條件，遠勝過西班牙其他地區。此外，金融風暴之後，西班牙負債嚴重，一度淪為歐豬國家，這讓被劃為西班牙一部份的加泰隆尼亞，忿忿不平，覺得自己是被西班牙給拖累的。再有，就是馬德里當局只要沒錢，首先腦筋就會動到加泰隆尼亞頭上，這都是導致加泰隆尼亞議會不滿，要提出獨立公投議案的諸多原因。即使如此，先前，加泰隆尼亞人民，支持與反對獨立的人數，相差並不大；甚至，支持留在西班牙的人數比例，還曾經超過想要獨立的人數比例。然而，卻因為馬德里深怕失去加泰隆尼亞這個金雞母，用盡各種方法，企圖緊握不放的結果，反而讓加泰隆尼亞人同仇敵愾，才會讓這次公投，在投票人數中，支持獨立的比例，一舉衝破九成，也讓馬德里當局愕然。

目前，擺在西班牙與加泰隆尼亞前面的，都是難題。對西班牙來說，他們萬萬沒想到，大力壓制的結果，卻是給自己難堪；而對加泰隆尼亞來說，歐盟其實不樂見西班牙政情動盪。因此，儘管加泰隆尼亞一直向歐盟釋出善意，但歐盟基本上不願意得罪馬德里，因此能不能接受加泰隆尼亞，也在未定之天。目前西班牙情勢，仍然懸在半空中。如何化解，除了要靠馬德里與巴塞隆納彼此的智慧之外，也要看歐盟方面如何調和雙方糾葛了。公投之後的挑戰，其實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