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另外一個不能說的秘密」(彭群弼報導)

明天溫度幾度？會不會下雨，颱風究竟會不會來？這些與民眾生活息息相關的資訊，仰賴的是天氣預報，但天氣預報的背後，卻是一連串複雜又困難的科學問題，雖然透過科技的進步，觀測方法的不斷推陳出新，人類「好像」已經越來越可以事前掌握到天氣的變化，也有人直接把「準」這個字，當作是天氣預報的口號，但實際上，在科學家的工作領域裡，卻得面對許許多多尚待解答的難題要克服。

換言之，在無法全盤掌握天氣變化的源頭：大氣環境變化背後的因素之前，某種程度上，對於複雜天氣現象的預報能力，用一句資深預報人員的說法：其實跟丟銅版的結果，差距不大。不過，近年來，全球暖化的議題「發燒」，突然之間，從政治人物到販夫走卒，人人都把暖化當作口頭禪，只要天氣不尋常，暖化就成為一切壞事的元凶，一時之間，暖化也就成為「共同嫌疑犯」：任何無法解釋的現象，如同以往不肖員警辦案的手法：找人頂包，一切概括承受即可。

「暖化」提醒人類要減碳節能，觀察全球溫度的變化，也的確出現持續增溫的現象，但是一切問題都是「暖化」造成，隨著聯合國氣候變遷小組定期發佈的報告，科學的語言轉化成各界人士積極投入參與的社會運動，暖化成為顯學，更成為不可忤逆的社會氛圍，少有人敢提出質疑，到底這樣的憂慮，有多少科學根據。真假科學的用語充斥在媒體的報導裡，更不用說，籌拍與暖化有關議題的影片，可以爭取，甚至享受社會動員的擁戴。最近因為離婚再度登上版面的美國前副總統高爾籌拍的《不願面對的真相》影片，更是將這一股暖化原罪，推上高峰，也讓高爾獲得諾貝爾和平獎。

但這些都是真的嗎？

答案恐怕是：「是：Yes」與「不是：No」。

如此形容的主要原因，關鍵在於看待資料的方法以及可以「被解釋」的範圍不同。簡單的說，大家都在討論暖化議題，但卻是同一棟大樓裡的不同樓層各自發聲，在同一個位置的說法，換到另外一個位置，恐怕就有失真或不正確的疑慮。

這樣的現象，以去年侵襲台灣，重創中南部，造成嚴重災情的的莫拉克颱風為例，剛好就是如此社會氛圍下的縮影。

風災所出現的單日破紀錄降雨，在即短時間內，立即被媒體以及部分學術界人士歸咎於暖化。劇烈降雨遠超過台灣現有防洪設計的上限，阿里山半山腰的奮起湖竟然淹大水，小林村的驚人慘劇，種種不可思議的災變場景，超越可以想像的理由的狀況下，「暖化」似乎是最恰當的解釋。

今年的颱風季即將開始，回顧去年的莫拉克，今年，或者往後，台灣要面對的颱風威脅究竟有多大？還會出現下一個莫拉克嗎？

對此，學術界有許多不同的見解，不過，台大教授張智北代表18位各個領域的學者共同提出的研究報告卻指出，莫拉克的威脅有其明確的原因，科學界目前可以掌握到的原因當中，並沒有與暖化有關。張智北說：過去學術界都不願意對外發言，因此許多說法也就無法獲得釐清。這一次學術界攜手找出莫拉克成災原因的探討，指出了三個方向，這些內容，目前的證據顯示，都無法與所謂的暖化掛勾西南季風，地形，最主要的原因是走得慢，如果要說破紀錄，就是走得慢。他特慢，降雨量破紀錄是高雄，因為它有一座山擋住，過去很少有西南季風對著它（高雄）吹。真正的原因是慢，它（莫拉克）特慢。

走得緩慢的莫拉克持續對台灣西南部帶來劇烈降水，至於提供莫拉克颱風源源不絕的水氣供應的，則是當時在台灣西南方海域出現的夏季季風：西南季風，也就是民眾比較熟悉的西南氣流。再加上遭遇到台灣特殊的地形，舉升降雨的效果特別強烈，出現了超過兩千七百毫米的降雨量。

張智北說：根據現有科學界對於暖化機制引發颱風變化的說法，是來自於暖化導致海面溫度上升，水氣增加，因此颱風的威力變強。事實上，莫拉克根本不是強烈颱風，只是中度颱風。台灣所處的西太平洋地區，與把颱風稱為颶風的大西洋相比，兩個都有颱風生成的海洋，大西洋的海溫上升幅度遠超過太平洋，因此，太西洋的颶風數量超過太平洋，強度也更強。至於下一個階段，科學界認為，太平洋的海溫尚生幅度會比大西洋更多，因此大平洋的強颱，可能變多。但這樣的現象，並不存在於莫拉克颱風，因為，莫拉克的水氣不是來自於海水增溫，而是西南氣流。

張智北表示：科學上講究彼此的關連性，需要有清楚，可被驗證的邏輯或理論，可惜現在很容易就出現快速的推論。就好像心情不好，也可以把它歸咎成暖化是一樣的。目前暖化認為海水溫度變化與雨量的關係，認為可能增加5%，用簡單的話來說，如果五十年前莫拉克來襲，可能比這一次，少下5%的雨量，對於受災地區，5%的差距恐怕對於災情的規模的多寡，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曾經有經濟學家，故意把基隆地區的降水與台灣的經濟成長率做關連性的研究，結果竟然發現正相關，如此一來，難道以後台灣經濟好壞，只要看基隆有沒有下雨就知道答案？

張智北說：全球暖化是大趨勢，因為溫度上升是可以觀測到的事實，但是研究氣象的學者，更關心時間尺度較短的年際間變化所產生的海溫變化可能產生的影響。畢竟這些是可以掌握，有關暖化的討論以及理論的發展都還在持續進行，許多科學問題並沒有簡單的答案。

有學者警告，將莫拉克風災與暖化做直接的「連結」，是方向錯誤(拜錯菩薩、燒錯香)。莫拉克不是強颱，也不是因為暖化效應導致風雨增強。從氣象的角度分析，年際間的變化遠比遙不可及的氣候變化來得影響更大。只不過，大家很容易就把大尺度的氣候變遷套進個案作解釋，這樣的做法既不科學，也沒有根據。但氣候暖化的確也是事實，只不過能否用來解釋單一個案，要非常小心。

換言之，氣候變遷的背後的原因，產生的機制，仍然有許多科學上的空白，有待學術界努力填補。對於有一分證據，說一分的話的科學家而言，一切問題都推給暖化，是很難被接受的說法。

但對於喜歡將暖化放在嘴邊朗朗上口，四處鼓吹的非科學界人士而言，這是不是另外一種「不願意面對的真相？」。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