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磊：比特幣為什么依然比黃金貴

近兩個月以來，以人民幣和美元計價的比特幣價格上漲幅度均超過30%，目前一個比特幣的價格（1900元）依然可以換8克黃金（237元/克）、590克白銀（3.2元/克）。在比特幣價格泡沫破滅之后的這一年多時間里，比特幣似乎找到了“公允價值”，開始維持一個被市場逐步接受，且依然很高的價格。到底是什么支撐著比特幣？

經過了四年的發展，比特幣對於整個市場來說，已變得不再陌生，更主要的是，基於比特幣網絡方面的衍生概念——區塊鏈技術，已成為未來全球市場發展共用經濟、共用金融的趨勢性方向。它所顛覆的，已經不是簡單的技術和認知問題，而是在區塊鏈主導的虛擬經濟的助推下，人類可能開啟一個真正的“共用”時代。

對區塊鏈技術的關注，直接導致了全球金融市場對比特幣的再次追逐，但區塊鏈技術如果離開了比特幣，如何展現其應有的價值，如何與當下主流的“中心化”交易市場融合，似乎還需要更長時間的探索。值得期待的是，如今對區塊鏈技術的認知，正如同幾年前市場對“比特幣”一詞的好奇一樣，正處在巨大的爭議以及迅速的傳播期。我的預測是，區塊鏈技術的爆發和應用，僅僅是時間問題。

在諸多比特幣粉絲看來，離開了比特幣，區塊鏈技術什么都不是。實際上比特幣與區塊鏈技術，就如同蘋果手機跟ios操作系統，兩者可能暫時還無法分開來看，但終究要分開來看。前期可以說是比特幣“成就”了區塊鏈技術，到了后期，區塊鏈技術的存在才是比特幣擁有更多價值的保證。

在傳統的市場模式下，最有效的市場架構無非是“監管的有效”和“市場的自由”，但無論什么樣的經濟學，都很難將監管與市場完全融為一體，無法自我監管，因此在人們固有的市場邏輯當中，監管就是監管，市場就是市場。隨著金融交易的復雜、隨機、高頻化，要達到監管的有效性，讓資訊和數據的透明度更高，往往需要更強的技術和更巨大的成本投入。

問題是，就算納稅人愿意掏錢去建立更加龐大的監管機構，也無法改變監管技術和監管方法越來越滯后、有效性越來越低等特點。假設區塊鏈技術一旦成熟且開始全面應用，整個市場對監管的需求會大幅下降，用於監管的成本會迅速降低，資訊和數據的公開會更徹底，大幅度降低了市場的資訊不對稱和交易不安全問題，從技術的角度來說，世界經濟才可能會真正進入去“壁壘”化的共用時代。

年初，it巨頭ibm就已經開始介入比特幣技術--“區塊鏈”(blockchain)，開始考慮為主要貨幣創建數字現金和支付體系，ibm就區塊鏈現金系統已經跟美聯儲等多家央行進行過非正式商談。上個月，巴克萊銀行、西班牙畢爾巴鄂比斯開銀行（bbva）、澳洲聯邦銀行（commonwealth bank of australia）、瑞士信貸集團、摩根大通、道富銀行（state street）、高盛、蘇格蘭皇家銀行集團和瑞士銀行已經達成了一項合作，將為區塊鏈技術在銀行業中的使用制定行業標準和協議。這些銀行自身在區塊鏈技術方面的投入已逐步擴大，可惜的是，這里面沒有一家中資銀行。

簡單的來說，區塊鏈技術提供了一整套交易、支付解決方案，使用這種軟件進行的交易活動將讓整個交易和支付變得更快、成本更低、更安全，且更容易操作。之前這一技術主要是指比特幣市場，它給比特幣安全且高效的全球性傳播奠定了基礎。發達國家銀行等金融機構目前正迫切地試圖利用區塊鏈技術，將其使用在傳統貨幣市場進行的交易當中。

今年年中的時候，高盛集團就聯合idg資本（idg capital partners），對circle internet financial領投5000萬美元，circle internet financial是一家以利用技術支援下的比特幣來改良消費者支付方式的創業公司。值得期待的是，中國萬向控股有限公司在剛剛結束不久的全球首屆區塊鏈技術峰會上表示，將設立專門的區塊鏈技術投資基金，用於在全球范圍內投資區塊鏈商業應用相關的各類項目，該基金可能高達5000萬美元。

如果僅僅從金融的角度看，目前在全球運行比較成功的，環球同業銀行金融電訊協會（swift）系統，主要還是采取“中心化”管理模式，美國擁有絕對的主導權，在近兩年制裁俄羅斯等的過程中swift就發揮了重要作用。中國為了自身金融安全的考慮，以及人民幣國際化的需要，剛剛推出了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如果說全球市場和各個國家對這種系統的需求是長期的，那區塊鏈技術的的發展可能將會成為這種需求最終的呈現形式。因為世界在競爭中趨於封閉只是暫時的，市場化競爭最終的目的，是讓大家找到一個對彼此都具有信服力的規則或系統，主權性質的主導因素，最終會被技術和市場規則所取代，人們最終會選擇相信技術和市場規則，而不是主權信用。

人類跟動物的最大區別，是人能夠將組織形式虛擬化。股票交易最早的時候得有紙質的憑證，后來則集中到了交易現場報價交易，再后來就直接是電子化的了。沒有人質疑這種無法面對面的交易是否值得信任，人們早就習慣了更高一級的信用和組織方式。區塊鏈技術的使用，已經從比特幣市場逐步升級，納斯達克集團（ ndaq ）是首批對其私營股票系統試用區塊鏈技術的機構之一，通常納斯達克在處理此類股份交易時，需要經過大量的非正式系統，包括需要律師手動驗證電子表格，納斯達克目前以比特幣為基礎的區塊鏈技術將取代其紙質憑證系統，實現更快執行，更透明交易。

拋去專業的解釋，我給區塊鏈技術的平價是，一個化身“超級操作系統”的“共用經濟”軟件應用技術，比特幣僅僅是打開了這扇大門，並證明了它存在的意義。從目前的情況看，如果不從比特幣的邏輯入手 ，對區塊鏈技術的研究，可能會隨時被“停滯”，因為不承認比特幣的價值，就很證明區塊鏈技術的“前途”。這也正是比特幣在經歷了“全球監管”和暴跌打擊之后，依然能夠將價格維持在目前280美元/個上方的原因。這個價格真的並不低，在中國諸多二三線城市，很多人一個月的工資可能還買不了一個比特幣（當前比特幣人民幣報價1900元/個），目前1克黃金的價格不到240元。

在傳統市場，品牌的積累是非常緩慢的，拿黃金來說，作為一種流傳了幾千年的商品，積累下了難以磨滅的信用價值，才使得黃金能夠在幾千年后的今天，依然保持著強大的吸引力。比特幣所積累的品牌價值，實際上跟黃金有點類似，比特幣的信用價值來自於技術方面的自我限制，這跟黃金市場存在的天然“供給”限制是同樣的道理。獲取比特幣需要成本，持有比特幣不需要任何機構的信用背書。在區塊鏈技術的支撐下，比特幣雖然無實體形態，但“產權清晰”，證據充分，永不磨滅。

人類除了對衣食住行的需求是有形的之外，實際上其諸多來自精神和心理的需求都是無形的，恰恰正是因為這種無形，使得人類的創造性空前強大，對事物的需求和價值判斷“千姿百態”。比特幣價格從不到0.1美元/個，漲到1000美元/個，只花了三年時間，你可以說這是歷史以來最大的投機泡沫，但事實是目前比特幣價格依然高出三年前近一千倍，全球市場比特幣日交易量接近10億美元，而更不可想象的是，中國市場占全球比特幣交易市場的份額已超50%，“火幣網”、“比特幣中國”等多家交易平臺的交易量依然維持在高位。

區塊鏈技術助推比特幣價格這一邏輯的存在，是為了解釋一個最簡單道理，就是全球交易、支付等市場“去中心”化的趨勢是成立的。但在全球沒有完成“去國家”化的歷史演變之前，比特幣的邏輯依然是很敏感的，因此區塊鏈技術才是最好的落腳點。各國基於比特幣來關注和研究區塊鏈技術，首先是從“為我所用”的角度，而不是真的接受比特幣的貨幣屬性。如果從推動人類進步的市場經濟發展史看，比特幣和區塊鏈技術的誕生有其歷史的必然性，擁有強大的生命力。

由區塊鏈技術推動的“共用經濟”、“共用金融”，不是讓產權變得模糊，也不是讓財產“公有”，而是讓產權更清晰、私人權利更容易受到保護、政府監管成本更低、經濟運行的效率更高、人類創造財富的總量更大/速度更快。市場和科技的力量，往往是不可想象的，如果按照上周四的盤后交易價計算，美國五大科技巨頭蘋果、facebook、alphabet、微軟和亞馬遜的總市值已突破2萬億美元，其總市值已經超過俄羅斯的gdp，與印度gdp持平。除了核大戰，我目前看不到俄羅斯如果跟美國長期競爭，其籌碼在哪？

共用經濟和共用金融已經成為中國央行、社科院等重點推廣研究的課題，但如果僅僅從字面理解，共用經濟和共用金融概念過於寬泛，無論從研究方面還是實踐方面，只是拋出了“是什么樣”的問題，如果沒有一個明確的工具性支撐，無法解決“是什么”、“怎么干”的問題。區塊鏈技術是一種能夠應用於貿易、金融和契約市場，且可以滿足未來更多“共用”需求的軟件技術，是“共用經濟”、“共用金融”最好的實現工具。直到開始深層次關注“共用經濟”和“共用金融”的問題，我才恍然大悟，區塊鏈技術不就是為“共用經濟”、“共用金融”而生的嗎？

區塊鏈技術能夠給幾乎所有的金融和各類商業企業帶來線上業務升級，並在各類交易進行的同時，公開和共用所有過程和細節，交易雙方的信任度會飆升，保證了交易的可控和安全，讓“共用”一詞不再那么看似“高尚”而又“敷衍”，“共用”實際上成了一種源動力，因為“共用”本身成了一種目的和成功的標志。

然而，任何新生事物，都會遇到另一個問題，區塊鏈技術的推進，會改變現有的監管和資訊傳播方式，甚至會改變整個市場的利益格局，這是發展和應用這一技術，尤其是達到規模性應用級別之前可預見的最大“障礙”。在諸多國家央行眼里，比特幣和區塊鏈技術，可能依然是一種“威脅”或“小兒科”的東西。就像黃金的發展歷史一樣，完全擺脫各類管制和被正確的認知，用了非常長的時間。不過實踐已經證明，誰先讓一個市場爆發潛能，誰將最早獲得這一市場帶來的收獲。

財經專欄作者，黃金錢包首席研究員 肖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