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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

能源走廊:富之惑

鉅亨網新聞中心 (來源:財匯資訊,摘自:經濟觀察報) 2009-10-09 15:12


鄂爾多斯在三十年間經歷了灰姑娘式的蛻變。

30年前的鄂爾多斯,人口4萬左右,這個漢語意為「眾多宮殿」的城市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棟樓房。因為貧瘠,它被稱為內蒙古的「西部」。

今日的鄂爾多斯已經躍為大陸最富裕的城市,它2008年的人均GDP超過了北京和上海,位居全國之冠。

造就鄂爾多斯經濟奇跡的是這片土地下沉睡的煤炭。


伴隨著2003年中國經濟朝重型化方向發展,上帝賜予的「黑金」被源源不斷地開發,富足的煤炭資源讓鄂爾多斯成為資本的神往之地。

奇跡不僅僅發生在鄂爾多斯,共富的是一條近600多公里長的「能源走廊」。這條走廊從陝西的榆林市出發一路向北,經神木縣、大柳塔鎮,最後到內蒙古的鄂爾多斯,煤炭儲量佔全國的40%。縱橫的溝壑裡每一個腳印踩著的都是「烏金」,能源走廊的起點榆林被稱為「中國的科威特」。

前世

鄂爾多斯位於內蒙古自治區西南部,西、北、東三面黃河環繞,南部以長城為界,歷史上曾以農牧業為經濟支撐。

羊絨為這個地區帶來第一波財富浪潮。被稱為「白金」的羊絨,是內蒙古的三張名片之一,另外兩個支柱產業是羊肉和乳製品。羊絨、羊肉和乳品加工佔到內蒙古GDP的60%左右。

和鄂爾多斯一樣,羊絨也曾是榆林的傳統優勢產業,幾家老牌羊絨加工企業是榆林經濟的台柱。

羊絨熱之後,這裡的人們再次回歸平靜和封閉的生活。改革在中國東部和南部的省份如火如荼,十幾年間幸運之神未曾再眷顧這片土地。

在榆林的大柳塔鎮,隨便在岩石上掏個洞就有煤炭,當地老百姓甚至用煤炭砌院牆,這種地下資源當時遠未被重視。在那個年代,花上幾千塊錢就能承包一座煤礦,但應者寥寥。那時的煤炭依然處於供過於求的狀態,挖煤並不是有利可圖的生意,很多礦主提著禮金求人買自己的煤炭,為了拉來生意,甚至允許買家先拉煤後付款,最後大量貨款得不到回收。

最好的時光

直到2003年,這時中國的經濟進入由輕型工業向重化工業發展的階段。

從2002年開始,「煤荒」作為一個新興的詞彙頻繁出現,隨之而來的是「電荒」,發電廠頻頻告急,很多城市大面積拉閘限電。

這時內蒙古自治區黨委書記是以抓經濟見長的儲波,他敏銳地意識到「煤電」是一篇可做的文章。

閉塞的交通和羸弱的財政是內蒙古在機遇面前的難題。2001年內蒙古全區的財政收入不到170億元,GDP總值不到1600億元,排名均為全國倒數。連接呼和浩特和包頭之間的公路是唯一一條高速公路,開通後數年還處於單項通車的狀態。

借助央企之力是儲波的選擇,大型國企神華的「入主」解決了交通運輸瓶頸等許多問題。對於雙方來說,這是共贏的合作,央企借助內蒙古的煤海成為全球能源巨頭,而內蒙古也借助央企之力實現了「漂亮的轉身」,其煤炭產量、能源運輸能力均獲得長足的提升,交通瓶頸也取得了重大突破,西起巴彥浩特東至海拉爾的東西大通道在這一時期貫通。

鄂爾多斯和榆林地下富庶的煤炭資源讓資本神往。在鄂爾多斯,2003年之前各級政府對於任何一個願意前來投資的小企業都奉若上賓,2003年下半年之後風向轉變:11億元以下的小項目進不了門。

鄂爾多斯集團這時開始了第二次多元化經營的嘗試,2003年上半年它在西部鄂托克旗棋盤井鎮打造了一個以煤炭、電力、冶金、化工為產業鏈的工業園。資源被瓜分的速度是如此之快,等鄂爾多斯集團反應過來,想在東部地區再找一塊地時,已經只剩下伊金霍洛旗南部的一塊邊角余料。

一夜暴富的奇跡在這裡真實發生著,陝北首富高乃則的故事是最廣為傳頌的版本,上個世紀80年代就開始購入礦井的他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在煤炭行業井噴之際坐擁50億財富。

富裕起來的還有那些被征地的農民。鄂爾多斯集團在棋盤井的那塊地,15平方公里4戶牧民,每戶分到的補償款有200多萬。

對於能源走廊上的城市來說,這是一段最好的時光。從2002年開始,榆林連續7年GDP每年保持20%以上的增幅,從一個發工資都困難的貧困城市,發展到GDP居陝西第二,僅次於省會西安。鄂爾多斯亦創造了驚人的奇跡,2008年它的人均GDP超過了京滬,下一步雄偉的目標則是爭取人均GDP趕超香港。

資源的詛咒

如同海灣國家陷入 「石油的詛咒」,一夜富貴的欣喜過後,這些因煤而榮的城市開始擔心陷入「煤炭的詛咒」。阜新、銅川礦竭城衰的命運如同一面鏡子照到了榆林、鄂爾多斯的未來。

在鄂爾多斯和榆林,礦區的生態危機逐漸顯露。

在榆林煤電項目最密集的神木縣店塔鎮,混雜了大量污染物的天空總是陰沉沉的。從該鎮的南山頂上向城北望去,山坳中黑煙滾滾。

更致命的危險來自煤炭采空區。神木縣的礦區多次發生采空區塌陷;位於大柳塔煤礦活雞兔井區的中雞鎮高家畔村,地面像剛經歷過地震一樣四分五裂,佈滿了寬寬窄窄、長長短短的裂縫。據統計,榆林市因煤炭開採形成的采空區面積以每年10平方公里以上的速度在增長。

大規模開採對礦區附近的水資源也造成了毀滅性的破壞。目前,神木縣境內已有10餘條河流斷流,境內主要的窟野河全年2/3時間斷流,整個榆林市的湖泊由開發前的869個減少到現在不到80個。煤礦采空區形成地質沉陷後,附近被污染的地表水隨著地面裂縫下滲,進一步污染埋藏較淺的地下水。

除了生態環境,還面臨資源衰竭的問題,這些不可再生的煤炭被開採完了怎麼辦?阜新、銅川的前車之鑒迫使鄂爾多斯和榆林思考經濟結構的轉型之路。

2005年的鄂爾多斯意識到要提高煤炭回采率以延長資源的服務年限。從淘汰落後產能入手,鄂爾多斯實施提高煤炭回采率三年攻堅戰,地方煤礦數量從500多家減少到270多家,採掘機械化程度由原來的不足10%提高到65%以上,地方煤礦平均回采率由原來的不足30%達到75%以上,礦井平均服務年限較過去延長一倍以上。

在提高資源利用效率的同時,這些城市向上游發展電力,向下游發展煤化工。榆林提出從煤到電、從煤電到材料工業品、從煤油氣鹽到化工產品的「三個轉化」,以期形成煤液化、煤氣化、煤焦化三足鼎立的煤化工格局。鄂爾多斯也開始了對風電、太陽能、生物能源等新能源的探索,今年9月,美國第一太陽能公司董事長率隊來到鄂爾多斯,雙方就合作建設光伏發電項目的具體事宜進行了磋商。這個項目的總投資預計有40億~60億元人民幣,建成後將成為世界上最大規模的太陽能發電項目。

城市化的困頓

「城市發展的滯後嚴重影響了經濟社會的發展,許多大項目雖然在鄂爾多斯,但企業總部和生活區卻設在了其他大城市,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鄂爾多斯市東勝區分管城市建設的官員曾這樣對媒體說。

正是在這樣一種背景下,伴隨著財富的劇增,榆林、鄂爾多斯的城市化進程加速。

在鄂爾多斯老城東勝區,基建項目隨處可見。從2003年起鄂爾多斯陸續開發了兩片新區,一個是與東勝比鄰的鐵西區,一個是距東勝20多公里的康巴什。市政府2006年搬遷到康巴什新區,各機關的辦公大樓連接成片,佔地廣闊,氣派非凡。

在榆林,新縣城一個接一個平地而起,市政項目也一個接一個開工,政府官員們謀劃著建設更為便利的交通運輸體系。

鄂爾多斯的夢想是建成 「小香港」,除了市政基礎建設,政府對於提升城市文化品牌的項目給予鼓勵和支持,比如2008年與藝術家艾未未合作的「鄂爾多斯100」。艾未未從世界各地邀請了100名建築師,設計並建造100棟別墅,集中展示在康巴什新區的文化創意產業園裡。文化創意產業園的規劃藍圖是,通過建築創意帶動經濟文化的發展,從而構築鄂爾多斯文化的新地標。

2009年8月,第十一屆亞洲藝術節在鄂爾多斯開幕,這是亞洲藝術節設立以來第一次在中國西部地區舉辦,也是它第一次在少數民族地區舉辦。

在鄂爾多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仍然憂慮於這個城市一夜暴富之後的浮躁風氣。

很多賣了地的牧民分了錢回來先買車,高消費,不工作。有的手頭揣著錢不知道怎麼花,乾脆過年時把一年收入的三分之一買鞭炮放。鄂爾多斯一位為老闆開車的司機說,當地富豪不再攀比誰的車更貴,而是誰的車是剛剛下線的新款產品。他的老闆去北京買車,導購推薦了一款價值200多萬元的奔馳L63越野車,老闆問:「這車現在有幾輛,多長時間會有新車進來?」當導購說「這車華東地區只有3輛,3個月後天津口岸會到第二批貨。」後老闆當場買下一輛。三個月後,當東勝街頭出現好幾輛掛蒙K牌照的奔馳L63時,老闆帶著他再次飛往北京。

今年3月,醞釀了一年之久的「神木醫改」開始啟動,但實施兩個月後即陷入困境。「全民免費醫療」的模式難以為繼的原因之一是,因為看病不要錢,境內7所縣級定點醫院的病床爆滿,有病的住不進去,治好了的不肯出院。

粗獷發展的經濟背後,依然是粗獷生長的城市。「經濟發展了,軟的素質確實沒有跟上。」當地人大多這麼承認。如何在硬件和軟實力上完成與經濟騰飛相適應的城市化進程,對於鄂爾多斯這些昨夜還身處貧困的城市來說是一個充滿了困頓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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