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重：本屆博鰲將突出新興經濟體研究

從漁村到世界焦點，已十載風雲的博鰲亞洲論壇將如何再出發？從前駐美大使到博鰲亞洲論壇秘書長，“換道”近兩年的秘書長周文重，又會為本屆博鰲帶來什麼新亮點？作為資深外交家的周文重，他又是如何看待當下的中美經貿關系。財經面對面專訪博鰲亞洲論壇秘書長周文重。

周文重談博鰲：增加對新興經濟體研究

主持人王遠志：我們來關注博鰲論壇，去年是博鰲論壇創立十周年。

周文重：對。

主持人王遠志：我們來關注博鰲鎮，它經歷了一個從荒涼到繁華的過程，也從一個側面見証了博鰲論壇的成長。您如何看待今天的博鰲論壇？

周文重：博鰲論壇已經十年了，應該說它在亞洲金融危機這麼一個背景下成立的，當初的初衷就是說亞洲需要這麼一個平台來凝聚亞洲的共識，來研究亞洲發展的道路。來促進亞洲的合作，亞洲國家相互之間的合作，和亞洲的經濟的一體化。

回過頭來看，這個目標已經達到了，博鰲論壇它的成長是伴隨著亞洲經濟的發展，伴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應該說這個十年來亞洲的經濟還是有很大的發展，亞洲國家的區域合作，應該說也是在發展。

博鰲論壇本身的發展反映了亞洲的發展，反過來亞洲的發展也使得博鰲論壇更加受到重視。在這樣一個大的背景下，博鰲論壇從它第一個十年來講，成為了一個大家研究亞洲問題的首選平台，我想我們第二個十年或者說今後要更加突出新興經濟體的切入點，相當數量的新興經濟體集中在亞洲。你研究亞洲就不能不研究新興經濟體，我覺得我們今後怎麼能夠通過新興經濟體研究來帶動整個亞洲的問題的研究，這個是我們肯定要考慮的一個新的問題。

主持人王遠志：周大使其實在外界看來，博鰲亞洲論壇，早已經打上了龍永圖秘書長的烙印，您希望打造一個什麼樣的博鰲論壇，給它打上外交官這樣一個烙印？

周文重：龍永圖擔任秘書長時間比較長，在第一個十年當中，應該說他大概先後有七年到八年，八年不到七年左右的時間。在他的努力下，當然也是在理事會的領導下，博鰲論壇有了很大的發展。博鰲論壇如果說在第一個十年，正如我剛才所講，他的特點就是促進亞洲的一體化促進亞洲的區域合作。

今後來講，還仍然是我們的一個任務，也是我們宗旨之一，要促進亞洲的經濟合作和亞洲的一體化。

同時，我們有個新的切入點，增加對新興經濟體的研究。增加對新興經濟體的研究，我覺得在亞洲的區域合作也好，亞洲的一體化當中也好，怎麼能夠在新興經濟體的成長的過程當中，使得整個區域的合作更加帶動起來，這個也是一個需要研究的問題。我就希望從博鰲亞洲論壇來說，增加這麼一個切入點，能夠進一步擴大我們的視野，進一步拓深我們博鰲亞洲論壇關注的問題。

主持人王遠志：比如說博鰲亞洲論壇是扎根亞洲的，您把觸角伸到了巴黎。這是出于什麼考慮？

周文重：現在地球村嘛，全球化應該說還在繼續發展，怎麼順應全球化，這個是大家需要研究的問題，利用全球化這是大家研究的問題。博鰲論壇它立足亞洲，但它同時也是面向世界的，因為你亞洲不可能獨善其身。如果其他人都發展方面不順利，亞洲的發展也不會順利。你研究亞洲也需要研究世界，我想怎麼能夠使得博鰲論壇走出去，能夠擴大它在國際上的影響，能夠吸收國際上知名的專家學者前政要來參與到博鰲論壇的活動當中來，這也是我們博鰲論壇需要解決的一個問題，這就是我們為什麼在條件成熟的時候，和有關的組織合作，到世界其它地方來辦會的目的。

李克強或出席博鰲 小範圍圓桌會議是亮點

主持人王遠志：今年即將舉行的博鰲論壇，最大的亮點是什麼？

周文重：我可以把我們這次會大概結構給你介紹一下，一個是會議的形式更加多樣化，一共是37場活動，37場活動其中除了開幕大會和19場分論壇之外，還設置了兩場名人對話，一場博鰲辯論，六場圓桌會議，四場行業會議，兩場主題早餐\會，兩場主題午餐\會。所以這個應該說形式還是多種多樣的，就是會議形式更加多樣化。

第二，圓桌會議和早餐\會為代表的小範圍高度互動的會議比重大大提高，這一類小範圍的會，是占到了整個會議總數三分之一，比如說青年領袖跨國公司中國區總裁，華商、兩岸企業家、民營企業家、媒體領袖等等這些圓桌會議。

還有比如說汽車、房地產、制造業、生命科學等行業圓桌會議，和另類投資閒聊改革早餐\會。小範圍的高度互動的會議比重增加了。

第三就是國別會議，今年我們會議有兩長國別會議，一場是東盟的國別會，東盟峰會它的題目是《東盟自由貿易區與區域經濟一體化》。就是東盟前任主席國現任主席國下任主席國的官員，來介紹東盟自貿區的建設和投資環境，還有一場是印度分會，它的題目是《印度經濟展望2012-2016年》，所以這個國別會議做了這些安排。

還有一個為了增加對跨國公司的CEO的吸引力，年會首次設置了一場小範圍高規格的CEO的閉門會，邀請了30位全球重量級的CEO參加。另外，還有我們的也有擴展，搞了一場文化峰會，這是我們第一次搞文化的議題。

主持人王遠志：首次。

周文重：首次設置文化議題，邀請了著名的導演馮小剛，文化名人于丹，北京人藝的院長馮和平等等，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來展開討論。另外，還搞了一些教育慈善和民生等這樣的一些議題，比如說《教育的真諦與症結》峰會，還有就是慈善體制的改革等等。這個就是說我們一個是形式更加多樣，另外我們的題目當然主要還是經貿，但是也兼顧到了其它的題目，文化、教育這樣一些題目。

主持人王遠志：我關注到有一個亮點，就是增加了小範圍的圓桌型會議。

周文重：對。

主持人王遠志：為什麼要增加這種形式的會議？

周文重：這個會議一個是比較深入，它是開放的不是閉門會，它是開放的會。時間相對安排的比較長，發言的人數會比較多。討論一個可以兼顧到它的深度，又可以兼顧到它的廣度。人多了角度就多了，問題的探討可能比較充分。

主持人王遠志：您是否方便透露一下，中國會有哪位國家領導人來與會呢？

周文重：我們已經向李克強副總理發出了邀請，我們當然很希望他能夠到會成為我們的開幕式的主要的嘉賓。

主持人王遠志：好，針對目前的中國形勢和國際形勢，您認為博鰲論壇亟待解決的事務是什麼？

周文重：亟待解決的事務，因為我們是一個區域組織，是一個民間組織。我們有一個理事會，理事會的理事來自不同的國家，一個我們是完全靠我們的贊助商的贊助來辦會，所以我想換句話講我們需要得到方方面面的支持，如果我們有亞洲的這些發起國也好，我們的贊助商也好，我們的會員也好，沒有他們的支持我覺得我們是難以走到今天的，所以我們希望能夠繼續得到他們的支持，也借此機會向他們表示感謝。當然理事會對我們來講非常重要，因為理事會是我們的領導。能夠在理事會理事長副理事長領導下，把我們的活動能夠辦的更好，這也是我們的一個願望。

主持人王遠志：海南建設國際旅游島，已經成為了國家戰略，您認為博鰲論壇應該如何借力發展？

周文重：海南應該說是我們的東道主，博鰲論壇所在地，一直以來得到了海南省政府和當地的博鰲政或者是群海的地方政府的支持和幫助，這個也是非常重要的。海南它國際旅游島，我們很願意為它的國際旅游島的建設來貢獻我們的一份力量，因為國際旅游島現在我想他們應該說起步以後也有很好的發展，會展經濟我覺得是關于國際旅游島很重要的一個方面，我們在會展經濟方面也可以有所貢獻。

應該說在我們的議題中也有這方面的內容，怎麼通過會展經濟把旅游業發展的更好，也有這方面的探討。

主持人王遠志：縱觀世界經濟形勢，目前歐洲深受債務危機的影響經濟低迷，美國也處于主權信用評級下調而引發的危機當中。博鰲亞洲論壇應該如何聯手美國和歐洲來發展呢？

周文重：應該說從成立到現在，我們的歐美的會員和歐美的與會代表一直不少，贊助商當中也有很多歐美的企業，從這個角度來講，我們這個論壇雖然關注重點是亞洲發展和亞洲的區域合作經濟一體化，但這個里面歐美他們的參與一直以來都是很積極的。

當然我們也是希望能夠請到更多歐美國家領導人來與會，來貢獻他們的真知灼見，來談談他們對亞洲發展的看法，以及亞洲和歐洲歐美的互動看法，所以我們還會積極爭取歐美國家領導人的參會，也會積極爭取歐美的企業更多的參與我們的各種活動。我們也願意繼續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到歐美去辦會，和歐美的一些同類的組織加強合作。

主持人王遠志：目前中國面臨著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的任務，同時外頭市場又出現了萎縮。從另一方面來講，歐美依靠借貸來實現經濟增長的方式，也受到了很大的挑戰。對于世界經濟來講，您屬于樂觀派還是悲觀派？

周文重：我想一方面我覺得世界遇到這樣一些經濟困難，過去也有過，當然這次深度不一樣，它的範圍不一樣，問題也不完全一樣。所以如何在過去的經驗的基礎上，能夠很好的應對當前的問題，這個是各國都需要共同解決的，好的。

難度就在于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都面臨一個轉化發展方式的問題。所以怎麼處理好在能源、資源這些方面的合作，處理好開放市場和維護本國利益的關系，在這些方面大家都有很多工作需要做。

但是總的來講還是需要加強合作，現在有一些機制G20其它的機制也好，我想初衷都是為了能夠加強合作來解決好問題，但是不太容易。因為大家利益差距很大，所以怎麼在這些巨大的利益差距當中，能夠找到一個平衡，大家都有所得，雖然也可能都有失，但是也都能夠有所得這個不太容易。換句話來講難度大了，難度大了但是現在應該說，決心也應該還有，我看各國都有這個居心。

主持人王遠志：我可不可以理解您還是屬于悲觀派？

周文重：因為現在我覺得很多處于一個關鍵時刻一個十字路口，信心應該有，如果沒有信心那你一事無成，應該有信心，如果過分樂觀不是實事求是的，困難是很嚴重的，但是不能失去信心。還是要保持信心但是努力克服困難，應該對這個問題的難度有充分的估計。

中美問題所在：美國應真心實意地把中國當伙伴

主持人王遠志：周大使您好，我們注意到您在上任初期就提出過兩個目標，第一是走遍美國的五十個州，第二個是與美國五十個州的州議員盡可能的進行一對一交流。今天我想考考您，您能不能說出美國五十個州的名字，您走過了其中多少個州？

周文重：五十個州的名字都可以說的出來，畢竟美國是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五十個州應該說到我離任的時候也沒有全部去過，大概走過了四十多個州。如果從東北部算起、麻塞諸塞州，往下面來說的話紐約州、弗吉尼亞州、馬里蘭州、北卡羅萊納州、南卡羅萊納州、喬佐治亞州、佛羅里達州這麼數過來吧。

主持人王遠志：您對其中哪幾個州的印象特別深？或者說對哪幾個州議員的印象特別深？

周文重：美國因為它幅員遼闊，跟中國一樣它各個地方的差異很大，無論從地理環境或人文環境、歷史等等都不一樣。它都是各有特點，有的東部經濟相對比較發達，但是西部、西北部應該說自然景觀非常獨特、人煙稀少，我認為它差異很大各個州情況很不一樣。

講到議員印象比較深的，我覺得美國的議員眾議員因為它選取比較小，它20多萬人選一個眾議員，他關注的事情更多的是和它這個選區里面選民關注的事情保持一致。

參議員他因為代表一個州，另外參議員他任期時間比較長，相對他可以擺\脫一點對國內政治一些考慮，他更多關心一些國際事務，或者說美國對外關系不太一樣，眾議員和參議員想的問題角度有時不會完全一樣。

主持人王遠志：您從2005年到2010年擔任中國駐美的大使，此間經歷了中美關系的跌宕起伏，經歷了很多影響中美關系的大事。在您看來在這五年當中，給您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麼？

周文重：給我印象最深的我覺得，也是我書里也寫過就是兩次救災。就是美國颶風。之後我們中國發生了汶川地震，所以在這兩次自然災害的就在的過程當中，應該說兩國人民表現出了對對方的友好的情誼。古人說“國之交在于民相親”所以國家關系的基礎，還是在于人民之間的友好。

我覺得中美關系應該說還是，當然會有很多的曲折也會有很多的起伏，我對中美關系繼續發展保持前進還是有信心。因為它的基礎在于民間，在于相互兩國人民之間的相互理解和相互的這種感情。

主持人王遠志：美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達國家，也是第一大經濟體。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也是第二大經濟體。在您看來中美之間應該如何開展合作？

周文重：中美合作我覺得這個是建交三十年來，應該說兩個關系的一個主要方面，合作還是為主。當然兩國因為政治制度意識形態不一樣，對很多問題的看法不一樣。兩國所處的發展階段不一樣，兩國的利益也不完全一樣。所以，應該說在很多問題上有分析有矛盾，甚至有時候有衝突也很自然。

所以我想關鍵就是說，能不能夠求同存異能夠擴大共同利益，能夠減少摩擦，不搞衝突、不搞對抗，這個是我們一直以來對美國人是這麼說的，當然我們希望美國人也能這樣做。

我覺得中美關系如果說現在應該解決的問題，那就是我覺得美國人應該真心實意的把中國當成一個合作伙伴。因為既然兩國元首去年已經達成共識，認為兩國應該建立基于互相尊重、互利共贏的合作伙伴關系，我認為應該真心實意的把中國看成是一個合作伙伴。

美國習慣霸權手段 同舟共濟才是出路

主持人王遠志：接下來我們來關注經濟領域，在美國債務危機的影響下，一直到今天全球的經濟都充滿了不確定性。在您看來中國和美國，誰會成為重新引領世界經濟複蘇的引擎呢？

周文重：這個事情從這個角度來看，第一歐債危機還在發展，美國的複蘇也比較緩慢，總的來講世界經濟還是在危機的陰影當中，還不能說已經走出了危機的陰影。所以現在最需要的是同舟共濟，我認為無一例外大家都需要共同來應對，加強合作來應對我們所面臨的這場金融危機。

從美國或者其它發達國家來講，他們應該負責任的解決好他們的債務危機問題，無論是公司債務，這種債務危機問題。也就是採取負責任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尤其是美國。因為你作為儲備貨幣的發行國，你的貨幣政策對世界經濟影響很大。

那麼從新興經濟體包括中國在內，怎麼能夠在這個危機面前，很好的轉變經濟發展的模式，能夠找到自身動力，經濟發展的自身動力，能夠把經濟發展的模式能夠很好的調整過來。這個是我覺得新興經濟體面臨的一個問題。

所以我覺得各有各的任務，大家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同舟共濟，這樣的話就能夠使得世界經濟能夠擺\脫目前所面臨這個危機，能夠保持發展。

主持人王遠志：今年也是美國的大選之年，隨著美國經濟情況窘境的加劇，我們也不排除有這樣的一種情況，就是美國國內的政客為了拉選票，從而將美國國內的經濟問題轉移到中國的頭上，在您看來中國應該如何避免和解決這個問題？

周文重：美國四年選舉一次，從政客來講他未來要當選，他無所不用其極，這個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主持人王遠志：是這樣。

周文重：對我們來說我們有時候見怪不怪奇怪不敗，如果他是搞炒作，如果說拿中國來說事，也不足以取信于民，對他自己來講從長遠看不見得有什麼好處。從我們來講見怪不怪，如果這里面反映出來政策動向，主要的候選人他的講話政策的宣示，這個是我們需要保持警惕從容應對。

我相信如果說主要候選人他到了關鍵的時候，競選的關鍵階段，他可能也要斟酌一下，因為講出去的話，真的當選了以後做還是不做。

主持人王遠志：有很多承諾無法履行。

周文重：對他來講也是一個誠信問題。

主持人王遠志：是這樣。

周文重：第三還要加強溝通，各方面加強溝通，能夠讓他了解到說什麼是比較合適的，另外中美關系目前到底處于什麼樣的狀況，應該實事求是客觀的看待這個問題，加強溝通也很重要。

主持人王遠志：您在多次演講中表示，美國從來不擔心自己在國際事務當中第一的地位受到挑戰，而是擔心出現一個真正的第二來與他叫板。那麼在您看來，中美關系摩擦的本質，是不是美國在實行一種防二策略？

周文重：我剛才說了中美關系的本質，我認為就是美國能不能夠實事求是的把中國真心實意的把中國看成是一個合作伙伴，這個就是一個中美關系的目前的一個，如果說有摩擦這個就是摩擦的一個本質。

那麼中國我覺得我們的發展目標很清楚是吧，三步走目標很清楚。我們不想跟人家爭什麼東西，我們是和平發展，而且我們是倡導共同發展。因為世界上不可能就是你自己發展，這個是不可能的。中國的發展離不開世界，換句話說講世界的發展也離不開中國，我們是走一條和平發展道路，我們是希望大家共同和平發展。只有這樣的話中國才能真正的發展起來，我覺得美國也是這樣。

但是因為它現在還是一個唯一超級大國，它總是怕有人跟它競爭。他腦子里還是一種凌河的概念，冷戰的思維或者是霸權時代的一種思維，凌河好像對你有利對它一定不利。如果不能擺\脫這種思維，我覺得應該說它自己很多問題也很難解決。

主持人王遠志：還是要從思維模式的轉變著手。

周文重：現在國際關系理論界不是有一本書羅伯特的一本書，他認為後霸權時代的合作是有可能的。換句話講，後霸權時代就是冷戰之後，怎麼通過國際規則的調整達到共同發展，這個我覺得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一個問題。他們可能還是更多的習慣于霸權時代的一種通過霸權的手段來處理問題，這個當然不合時宜。

減稅涉及利益調整 奧巴馬舉步維艱

主持人王遠志：您認為在您看來，美國依靠借貸來實現高消費的經濟增長模式，是否還是可以繼續的？是否是一種健康的模式呢？

周文重：這個我認為他自己也感覺到是不可持續所以他要調整，他首先要把他的政府開支削減下來，然後逐漸的把他政府的債務把他減下來，但這個不容易做到。涉及到利益調整，你減誰減多少這個就是有很多斗爭。所以現在總統他難做就難做在這個東西，我想這次選舉的關鍵可能也在這個地方，因為共和黨和民主黨在減稅的問題上，大家可能都沒有什麼分歧，問題是減誰的，這是很大的爭論的焦點。

主持人王遠志：周大使您在任期間，經歷了兩位美國總統，小布什總統和奧巴馬總統，縱觀在這兩位總統期間的中美關系，您對這兩位總統誰的評價更高一點？

周文重：這個不太好比較，因為所處的大環境不太一樣，背景不太一樣。你如果說中美關系建交三十年，一共經歷了好幾任總統，大體上有個規律低開高走，都是可以看到有這麼一個規律在里面。換句話講，在就任的時候或者就任之前，他對中美關系的看法，和他就任之後相比往往會有一些變化。

主持人王遠志：能具體的解釋一下嗎？

周文重：具體的你比如講克林頓在當選之前，曾經說過從巴格達到北京的暴政，那是他說過的話。小布什當選之前認為中國是戰略競爭對手，競選時候都說過的話，當選時一段時間都沒有放棄，但後來都有變化。比如克林頓政府到了他第二任期，通過97年江主席訪美，98年克林頓自己訪華，雙方同意要發展建設性的戰略伙伴關系。和他當初上任之前講的那就是一個鮮明的對比了，小布什也是這樣，到了他第二任期，特別是發生9‧11之後他也接受了我們中國所提出來，中美應該發展一種建設性的合作關系。那這個建設性合作關系和戰略競爭對手這也是很鮮明的對比。

我覺得這個就是說，形勢比人強，換句話講，人的思想也是會變化的。當然他競選之初出于什麼動機來講這些話，比如戰略競爭對手，或者巴格達到北京的暴政等等，這個可以去研究了。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們都變化了。兩國關系在這樣一個情況下，大背景下才可能做到30年來盡管有很多起伏、很多動蕩、曲折，但總體上說應該是保持了一個向前發展的這麼一個趨勢。

職業生涯感激周總理

主持人王遠志：好的，接下來有兩個問題是關于您個人的，我們來關注您個人。我注意到您在大學里面學的是對外經貿專業，後來到了英國學習也學的是經濟學專業，您是怎麼一步一步來走向外交官這條路的？如果不做一個外交官的話，您是否會成為一名經濟學家？

周文重：原來是外貿學院現在叫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學是學的經濟貿易這些專業，但後來發生文化大革命了，文化大革命應該說還是感謝周總理。周總理他當時感到這些人才國家應該把他保護起來，所以把當時學習北京地區、華東地區，學習外語的這些學生都集中起來，放到軍墾農場勞動鍛煉，分成連隊。但是每天他都給你規定了學習的時間，每個連隊都配備了老師，這個我覺得是非常細致的非常周到的一個安排。既讓你利用這段時間勞動鍛煉，另一方面也讓你不要忘掉你的學業。

但到了分配的時候，不像現在工作都是自謀職業，那時候還是國家分配，分配到了外交系統，我到了外交系統就是這麼一個過程。因為你學過外文，所以他覺得你這個還是可以發揮作用。

如果說沒有這個過程，按照以前來說，外貿學院的畢業生一般都在外貿系統。

主持人王遠志：您見証了很多歷史性的時刻，比如說處理中美撞機事件，陪同奧巴馬總統游覽長城，您還首次翻譯了《一國兩制》。那麼在您整個的外交生涯中，您能不能給我們講一講，您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麼？

周文重：印象最深，看你從哪個角度去說，難度最大還是撞機這個事情難度是比較大的，因為當時我在外交部部里工作，在中央領導下，唐部長直接指揮下，我們來處理這個問題，當時江主席在外面出訪，但他走以前也明確的給了我們解決的方針，你道歉我放人對吧。國內直接抓（這件事）的是胡主席直接抓了，所以在他們的領導下我們處理這個問題。一個是要維護我們的尊嚴維護我們的利益，同時也要使得中美關系還能繼續往下走下去。在這個里面怎麼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平衡，這個就是當時的難點。

最後的方案我覺得是在中央的精神的這麼一個範圍內找到的這個方案，美方也表示道歉，中方也最後提出了解決飛機怎麼運回去的方案，原來他是要求飛回去，後來我們據理力爭，飛機來本身就是侵犯了我們的主權，飛回去是不可能。所以你必須把它拆，拆了以後運回去。當然美方最後也不得不採取了這樣的做法，但是你要找到足夠大的飛機把它運回去，幸好俄羅斯有這樣的飛機，它足夠大能夠把它飛機拆下來以後，整體的機身裝入到它的飛機機身里面運回去。

主持人王遠志：最後這也是一個令中美雙方都能夠接受和滿意的一個結果。

周文重：他滿意不滿意我不知道，我覺得他只能接受了，當然最後也是考慮到中美關系的重要性。起碼對他來講，他覺得這樣做的話可以使得危機能夠得到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