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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

鉅亨看世界—一場百年教訓

鉅亨網鄭杰 2012-10-29 07:38


100 年前,1912 年 10 月 8 日巴爾幹戰爭爆發,小小的蒙特內哥羅王國大膽向垂垂老矣的厄圖曼土耳其帝國宣戰,入侵了阿爾巴尼亞,讓阿爾巴尼亞自此之後只在名義上受鄂圖曼土耳其統治,間接促成了阿巴尼亞獨立。另外三國保加利亞、希臘、塞爾維亞與蒙特內哥羅王國攜手組成了巴爾幹同盟,仗恃各國國內蔓延的民族情緒,立即仿效蒙特內哥羅王國,向老帝國發動戰爭。1913 年 3 月,經過血流成河的抗戰,巴爾幹同盟終於有效地將鄂圖曼土耳其帝國趕出歐洲勢力之外。

沒有一日安穩日子


然而,偃兵息甲的安穩日子沒過多久,七月戰事又起,這次是巴爾幹同盟內鬥,希臘和塞爾維亞因土地分配問題與保加利亞起了衝突,史稱第二次巴爾幹戰爭,這場為時一個月苦不堪言的戰爭造成同盟破裂,更多領土易手、更多村莊夷為平地和更多屍體入土。

隨之而來的和平也根本稱不上是和平,一年後,巴爾幹半島的命運將歐洲各大強權統統牽扯一塊。波斯尼亞的南斯拉夫民族主義青年刺殺了奧匈帝國皇儲斐迪南大公,歐洲自此陷入第一次世界大戰。

《Times》報導,英國首相邱吉爾 (Winston Churchill) 曾說過:「巴爾幹惹出一大堆事,卻收不了爛攤」,暗指巴爾幹惹事生非。對邱吉爾以及當代其他西方觀察者而言,這塊多山蜿蜒入海的半島令人頭痛地不得了,幾世紀來位於各帝國和宗教間的十字路口造成的地緣政治混亂,四分五裂的民族主義參雜其中,再加上外國勢力的介入,巴爾幹情勢豈只一個「亂」字了得。一個半世紀前,普魯士的鐵血宰相俾斯麥 (Otto von Bismarck) 亦表達過他對於整個阿爾幹地區混亂的厭惡,甚至說過:整個東方問題,還值不了普魯士波美拉尼亞一個小兵的性命,顯見對巴爾幹的不屑一顧。

血腥教訓

雖然這些偉大西方政治家將巴爾幹視為充滿古老仇恨的落後國度,但是巴爾幹動盪的過去,尤其是巴爾幹戰爭,比起一次世界大戰或許對於現代社會能夠帶來更具啟發的歷史教訓。原因不只是巴爾幹戰爭在戰場上啟用了許多歷史性的創舉,而是因為就許多方面來看,這些百年前的戰爭其實正反映了今日的世界:自相殘殺的各國內戰參雜了外國列強的勢力鬥爭,且同樣地,暴力造成的創傷往往預言著更多同樣的衝突。

表面上看來,巴爾幹戰爭是偶然發生的領土爭奪戰。當時已近「歐洲病夫」的鄂圖曼土耳其從 15 世紀以來長期統治著廣袤無垠的疆域,但到了 19 世紀卻一步步不斷流失領土。新獨立的國家如保加利亞、希臘、塞爾維亞受到當時爭奪霸權的西方各列強如俄羅斯、奧匈帝國、德國、英國慫恿,懷有建立大塞爾維亞、大保加利亞的幻想,當時的社會到處瀰漫種族民族主義,巴爾幹地區深感反土耳其、反穆斯林歧視,甚至出現嘲笑這兩個民族宗教的打油詩。

整個近東世界一片血腥。沿著愛琴海的邊緣,巴爾幹同盟入侵了鄂圖曼土耳其帝國所屬的阿爾巴尼亞、馬其頓和色雷思,放眼望去,盡是殘酷、激烈的圍攻戰以及各方犯下的無數暴行。一名捷克的記者當時靠近古名為 Lozengrad,現為土耳其 Kirklareli 戰場時,描寫了當時的景象:「宛如但丁筆下的地獄」。(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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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但丁的黑暗天才方能全然重建這寒獄沼澤的種種恐怖,到處豎立著倒下扭曲、肢解的屍體。」這名記者如此寫於 1912 年 10 月的捷克日報中。當 Adrianople 最終宣布投降時,另一名進入此地的記者則形容這一片渺無人煙的古城,是一個「恐怖的血腥戲院」:全是肢解成只剩骨頭的屍體、由手臂上砍下來的藍色手掌、各式各樣怪異的姿勢、空洞的眼窩、張大嘴彷彿求救的表情、發黑嘴唇後方是破碎的牙齒。

列強角力棋子

有效佔領阿德里安 (Adrianople)後,第一次巴爾幹戰爭正式宣告結束,同年五月,在歐洲各列強撮合下,各方代表在倫敦簽署倫敦條約後,戰爭狀態終於結束,然而好景不常,就在同年七月,基於領土爭議,希臘和塞爾維亞轉與保加利亞敵對,保加利亞在奧匈帝國的支持下,毅然向塞爾維亞及希臘宣戰,並突然發動攻擊,是為第二次巴爾幹戰爭。

但是,身為第一次巴爾幹戰爭最大勝利者,分到最多領土的保加利亞卻在二次戰役中一敗塗地,即使傾全國之力,出兵 50 萬人 (約男性國民總人數的 1/4),加上土耳其的幫忙,仍然不敵盟軍圍攻,保加利亞失去了第一次巴爾幹戰爭中得到的絕大多數土地,民族尊嚴掃地。

整體而言,這些巴爾幹戰爭過程中,一年內士兵死亡人數超過 20 萬人,無數平民因突擊遭到屠殺,或是因飢荒、疾病而死。隨之而來的種種各式各樣種族清算計畫,讓這個在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統治下享有數世紀相對多元和平的地區秩序轉眼逆轉。1913 年,卡內基國際和平促進會 (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 發表了一份具里程碑意義的巴爾幹戰爭報告,該報告中警告,「狂妄自大的國家理想,也就是點燃了全球各國擴張主義熱情的醜陋、粗暴民族主義。暴力將引火自焚,必須要有一個不同於軍備武力的力量來建立巴爾幹地區的秩序與和平。」

然而這番意見就像過去許多由溫和自由派、反戰份子所發出的一樣,無人理睬。這些列強依然持續累積軍備、組黨結盟,就為蓄勢迎戰。巴爾幹小國註定只能成為這些強權遊戲中的棋子。背後有俄羅斯當靠山的復興塞爾維亞民族主義就是引子,刺殺了奧匈帝國王儲,點燃導火線,讓這兩大強權正面對決,引爆了第一次世界大戰。「雖然人們多如此認為巴爾幹地區就是並非歐洲火藥庫,然而這個比喻其實並不精確。他們只是那些強權撒下的火藥粉,火藥庫其實是整個歐洲。」著有《巴爾幹:民族主義、戰爭和列強,1804-1999 年》的巴爾幹歷史學者 Misha Glenny 於其著述中如此寫道。

不斷重蹈覆轍

自此之後,隨之而來的自是更多的流血衝突、版塊變動、政治勢力重劃。數十年過後,隨著蘇聯解體、南斯拉夫共產國家垮台,巴爾幹半島悲劇地又陷入另一輪種族戰爭。著名東歐學者,現任教於哥倫比亞大學的 Mark Mazower 教授曾於論文中寫道,不僅是單單舊時民族仇恨這麼簡單,一國政治的脆弱是如何能導致一個過去曾經寬容、平等的社會一夕之間崩潰,「這是能影響人們民族身份感受的戰爭。」

看著現在爆發嚴重惡戰的敘利亞,人們不禁要問當戰火止息時,崛起的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國家?審視獨裁政權駭人聽聞的暴行、列強提供給叛軍的金援和武器,看著過去曾經存在的脆弱政治共識四分五裂,敘利亞悲慘內戰終結的那一天依然遙不可及。

暴力最終將引火自焚,100 年前的教訓其實並不遠。(鉅亨網:鄭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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