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不斷的"宰客鏈"

三亞富林漁村屢查不改，旅游行業潛規則考驗監管智慧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春節期間，三亞一些海鮮排檔頻現“鴻門宴”，北京風至飛揚房地產服務機構董事長羅迪春節期間曝光的“朋友吃海鮮被宰”持續發酵。

三亞工商局證實，疑似宰客的商家為富林漁村海鮮店（下稱“富林漁村”）。不過，該局表示，目前羅迪和其朋友都無法聯系，案件查辦尚未取得確鑿證據。

“宰客會評估風險，比如利潤遠遠大于風險的成本，自然會去做。”羅迪昨天在接受《第一財經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如果發現一次宰客行為立刻被勒令關門或者重罰，那這種現象肯定會大幅度減少。”

公開資料顯示，富林漁村單2011年以來就被投訴過數次，其中還涉嫌對三輪車和出租車司機支付“回扣”，被指商業賄賂。

富林漁村屢查不改是三亞一些不法餐飲商家“宰客鏈”的縮影，也折射當地一些行業頑疾。

海南一家旅游組織負責人向本報記者表示，三亞旅游業一些潛規則在當地已經是明規則。

不只是餐飲，在住宿方面，旅行社、炒房者個人和酒店長期形成合作關系，讓消費者在這場價格博弈中基本失去議價能力。

海南國際旅游島這顆明珠如何拂塵考驗著地方政府的智慧。

“公敵”富林漁村

1月28日，羅迪發微博稱，朋友一家三口1月25日在三亞吃海鮮，3個普通的菜被店家宰近4000元。微博中稱，朋友一家是被三亞出租車司機帶至該海鮮店的。

三亞工商局資料顯示，富林漁村營業場所在三亞市鳳凰鎮海坡開發區，字號名稱是三亞鳳凰富林漁村海鮮排檔。

“我們迫切希望羅迪和高先生（挨宰的消費者）能迅速與我們聯系，為我局提供更為有力的證據。”三亞工商局公開表示，“一旦取得了確鑿的證據，證明富林漁村存在欺客宰客行為，我局將按照‘一次性死亡’原則，從嚴處罰，依法吊銷其營業執照。”

至少到目前為止，富林漁村還是一只“不死鳥”，其近期有證可查的一次被罰是在2011年夏天。

當年6月，三亞市政府網站顯示的一則游客網上信訪稱，他們一行幾人被摩的司機帶到富林漁村，吃飯被宰。

事后，三亞工商局將富林漁村列入海鮮排檔D類（嚴重失信）進行監管。

2011年7月1日，該局發現該店涉嫌對拉客人到該店消費的三輪車和出租車司機支付“回扣”，屬商業賄賂違法經營行為，已對其立案調查處理。

然而，本報記者發現，就在當年11月，三亞市政府網站顯示的又一則投訴再度指向此店。

有游客稱，自己在富林漁村吃海鮮被狂宰差點挨打。

據其介紹，自己在家稱重68克的手機在店里重達100克。

當地工商部門的調查反饋顯示，沒有查到該店的違法違規證據，但該店2011年已經兩次被游客在網上投訴，因此要求其內部整改，下不為例。

昨天，海南省政府網站省長信箱欄目刊登了一則關于“三亞天價飯店”的游客意見，投訴對象又是富林漁村。

這名春節期間赴當地旅游的游客感嘆，“我們在三亞自費到富林海鮮漁村更讓人感到肉在板子上任人割。”

當天，這項投訴被轉送三亞市政府辦辦理。

羅迪告訴本報記者，自己目前的心理挺復雜，其實很多城市都存在類似現象。

談及如何提高整治效果時，他對本報記者舉了嚴打酒駕的例子。

“重罰重懲，注重制度設計和執行力度，不能光說不練，一個啟示是，酒駕在中國存在多年，而這一年多來幾乎絕跡，靠什么？”他說。

本周，三亞官方通報，已經對福林漁村、福海漁村、小貝殼海鮮排檔等9家海鮮排檔未按規定實行明碼標價的行為，在責令限期改正的同時，分別給予300元至1000元不等的行政處罰，共計罰款5800元。

從多位被宰游客反映的經歷來看，幾道海鮮的價格就能達到5800元。

客房升值秘密

一位曾經跑三亞旅游線路的導游告訴本報記者，往往是出租車司機在機場、火車站、酒店外面和游客套近乎，向游客推薦海鮮排檔并承諾免費載客，他們會說酒店已經付過車費。

“我記得有一次相關職能部門來解決糾紛，7000元一條魚，雙方各讓一步，3500元之類的。”上述人士說，“我們也會提醒游客，跟團就好些，但散客就沒有辦法了。”

三亞市旅游委抽樣調查顯示，游客散團比例再創新高，達到8.1∶1.9。

事實上，類似的困擾也存在于三亞當地市民身上。

談及自己的打車難，一位三亞市民感嘆，很多開出租車的也不好好開車了，都喜歡去拿回扣。

海南一家旅游組織負責人向本報記者表示，三亞出租車以拿回扣作為主業，這在當地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我曾經接到一個香港游客的投訴，他表揚三亞的出租車態度很好，但同時說三亞的海鮮比香港的海鮮還貴。”該負責人說，“這讓我哭笑不得，因為我知道，出租車和海鮮店是勾結在一起的，車費報價很低，左跑右跑都不厭其煩。”

三亞水果市場也有一些亂象，類似的“盈利模式”中也包括聯手黑司機。

據一名女店員所述內幕，三亞鳳凰鎮上不少熱帶水果店和出租車司機聯合抬高水果價格宰游客后，再私下各自分成，有些水果每斤可以讓出租車司機獲得4至8元的回扣，甚至更多，還有是按賣出水果價格的30%提成。

相比一條海魚和一箱水果，一間客房的“升值”空間更大。

一家國內大型旅行社的內部人士告訴本報記者，由于春節期間亞龍灣、三亞灣等沿海酒店有限，很多酒店會提高房間價格，甚至每天一個價，一般初一、初二最貴，節前幾百元一晚的，節日期間都會漲到幾千元一晚。

而很多海南當地的旅行社，由于與當地酒店及銷售管理人員更加熟悉，就能夠在節日期間拿到更多而且相對便宜的酒店房間，因此也可以通過提前占據的客房資源充當“中間商”的角色，將囤積的房間倒賣給外地的組團旅行社。有時候房間從酒店到客人之間要經過2~3道加價，這樣一些一兩千元一晚的房間最終到消費者手中就成了上萬元。

根據去哪兒網統計，三亞豪華酒店房價在春節期間達到3000元到5萬元不等。

三亞市物價局發布的數據顯示，從備案情況看，2012年春節期間三亞旅游飯店標間客房平均價格為3636元/間，比2011年春節期間的實際銷售價格上漲6.8%。

今年春節，在官方發布的旅游接待統計數據中，唯一下降的一項是“三亞旅游飯店平均出租率”，80.48%的數字同比下降超過3個百分點。

三亞市旅游委的游客抽樣調查顯示，31%的受調查游客選擇入住自有住房或親友住房，27%的游客選擇入住家庭旅館，選擇入住高星級豪華酒店的游客僅占9%。

監管建言

“我現在在外面開會都不敢說我是三亞市旅游局副局長，一公開身份就有人跟我現場投訴。”對于連日來的宰客風波，三亞市旅游局副局長唐嗣銑對媒體表示。

三亞市外宣辦一位負責人告訴本報記者，“我們不會回避。”

誰都不希望海南國際旅游島這顆明珠蒙塵。

2010年4月，三亞市工商局推出五項標準整治海鮮排檔，其中強調，不得以商業賄賂等手段勾結導游、出租車、三輪車、人力車司機等招徠游客消費

海鮮、水果“裸稱”也在當地推行。

海南省旅游發展研究會秘書長王健生認為，三亞很多旅游產品尤其是酒店業，都是在省、市物價部門指導下進行單方面定價，然后在物價部門備案，很少進行價格聽證，導致消費者的話語權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