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脫歐與否 卡梅倫都遇到大麻煩了

專欄作者Robert Hutton撰文指出，摩根大通經濟學家稱，保守黨領導人可能會進一步向「疑歐」路線傾斜，卡梅倫能否保住首相之位取決於公投結果的懸殊程度。這篇文章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一旦「脫歐」公投結束，英國政壇就會歸於平靜？如果你這麼認為，可能還需要再想想。

為6月23日公投進行的拉票活動已經令執政的保守黨分裂開來，無論最終公投結果如何，其都將影響到英國政府。英國首相戴維•卡梅倫(David Cameron)和財政大臣喬治•奧斯本(George Osborne)的命運均與公投結果息息相關。從「脫歐」派與「留歐」派之間越來越尖銳的激辯（其中有三位議員公開呼吁首相下台）來看，保守黨內部更大范圍的矛盾激化已不可避免。

大多數保守黨都不願意公開談論這些話題，但私下里所有保守黨議員對此都有自己的觀點。在與辯論雙方的國會議員（其中既有資深議員也有新晉議員）交談後，一個事實正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無論是否「留歐」，英國政壇都將在公投後進入新階段。

「即便公投結果支持『留歐』，保守黨領導人可能也會進一步向『疑歐』路線傾斜。」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 & Co.)經濟學家馬爾科姆•巴爾(Malcolm Barr)說。「假設保守黨沒有因為歐盟問題四分五裂，當前形勢意味着他們有條件在下次大選前以利於自己的方式影響英國政壇。」

這次公投拉票活動上演了你在任何政治斗爭中所能想到的種種攻擊謾罵，只不過這些謾罵只涉及英國首相所在保守黨的成員。前就業與養老金事務大臣伊恩•鄧肯•史密斯(Iain Duncan Smith)將奧斯本與說謊話的匹諾曹相提並論。前倫敦市市長鮑里斯•約翰遜(Boris Johnson)稱，卡梅倫的行為「下作」。

政客們已習慣與他們所鄙視的人共事，而且他們能夠在事後將多得令人吃驚的攻擊謾罵一笑了之。鄧肯•史密斯對英國廣播公司(BBC)表示，有點粗鄙的話「絕不是人身攻擊」。首相卡梅倫表示，盡管「雙方都很激動」，但保守黨最終將「團結起來，並接受公投結果。」

但是千萬別小看保守黨黨內人士的憤怒程度。目前已經有100多名保守黨議員站在卡梅倫的對立面，而且他們認為，如果不是害怕遭到打擊報復，會有更多同僚選擇與他們站在一條戰線上。此外，他們還憎惡卡梅倫利用政府機制為「留歐」拉票。

但卡梅倫那麼做也是有利有弊的。「脫歐」派已經受益於政府內部機密信息的泄露，並向卡梅倫明確發出了威脅。「脫歐」和「留歐」兩派之間都互存芥蒂。

「那些已經開始談論領導人在公投日後所面臨挑戰的人，實際上是露了馬腳，因為那是讓他們更感興趣的事，」親歐盟的前司法大臣達米安•格林(Damian Green)對Channel 4電視頻道表示。

卡梅倫的前景

根據保守黨黨規，若想對首相發起不信任投票，須有15%的保守黨議員（目前是50位議員）向代表保守黨後座議員的1922委員會(1922 Committee)主席寫信。據曾在卡梅倫辦公室效力的一位人士透露，幾乎在卡梅倫2005年成為保守黨黨魁當天，就有25位保守黨議員簽署了這樣的信函。因此，卡梅倫一直都感到自己的境地岌岌可危。

但矛盾的是，若卡梅倫的「留歐」努力失敗，短期內他反而是最安全的。因為屆時英鎊很可能會下跌，保守黨內的「脫歐」支持者稱，沒有人會在那個時候願意看到首相辭職帶來的額外不穩定性。到時候卡梅倫很可能不得不做出一年內離任的明確承諾，反正「脫歐」的談判流程已經建立。對此，他可能並不會太介意，因為他希望自己留下的是一個心系社會公正而非執迷於歐洲的保守黨。「脫歐」說明他的一切努力付諸東流，自然他也就無意親手落實「脫歐」細節。

「在議院里我沒看到任何人身攻擊的跡象，」下議院「脫歐」派領導人克里斯•格雷林(Chris Grayling)周二在倫敦對記者表示，「我不覺得自己所在的保守黨會自我毀滅。」

目前的普遍觀點是，若「留歐」得票率高於55%，卡梅倫將繼續留任。最大的危險在於公投結果不分伯仲。他之所以決定召開公投，是想證明公眾對「脫歐」不感興趣。若49%的選民支持「脫歐」，那無疑是卡梅倫大力拉票並動用財政部和其他政府部門才爭取到「留歐」的結果。在那樣的情況下，許多議員預計會出現怨聲載道的局面。

對卡梅倫而言，有利的一面是保守黨議員構成的變化。在330位保守黨議員中，只有不到60位經歷過上世紀90年代圍繞歐洲問題的紛爭，而超過200位是在2010年或2015年首次當選的。盡管卡梅倫沒料到會有那麼多人選擇支持「脫歐」，但許多人私下稱，他們並沒有太多歷練。這些雄心勃勃的議員們未來還有很長的政治生涯。他們不想再和首相吵架，只想在仕途上繼續前進。

內閣重組

議員們都預計卡梅倫會在公投後重組內閣。重組內閣將引入新人才，為政府注入新的使命感。這也會創造獎懲機會。

在推進他的「和諧性內閣重組」時，卡梅倫將受制於一個事實：不管英國選民整體投票的結果是怎樣的，大多數的保守黨成員可能都投票支持「脫歐」。因此，他將不得不重用一些知名的「脫歐」支持者。

鑒於近期保守黨「內戰升級」，若卡梅倫贏得「留歐」的結局，他須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他應該怎麼處理那些打破『交戰規則』的人？」倫敦大學(University of London)瑪麗女王學院(Queen Mary)政治學教授蒂姆•貝爾(Tim Bale)說，「最終，他很可能會留用他們。」

鮑里斯•約翰遜的風頭太勁了，肯定會獲得一席之位。司法大臣邁克爾•戈夫(Michael Gove)一直是卡梅倫最親密的盟友之一，他的監獄改革項目在卡梅倫公投後議程中占據核心位置。前國防大臣利亞姆•福克斯(Liam Fox)在攻擊卡梅倫時也顯得相對克制。然而，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公投結果。如果僅以微弱優勢贏得「留歐」，他可能會讓奧斯本出局，以拉攏「脫歐」支持者。許多人都認為，正是奧斯本的賣力才讓英國政府拿出渾身解數為「留歐」拉票。

第二次全民公投？

蘇格蘭2014年的獨立公投帶來了一個新的政治詞匯：「無休止公投」(Neverendum)。幾乎就在公投宣布失敗的同時，獨立運動中的一些人士就開始呼吁再次公投。英國的「脫歐」公投也可能面臨同樣的局面。

當然，這也取決於投票結果是否懸殊。如果「留歐」支持率在60%以上，未來幾年內應該都不會再次公投。蘇格蘭公投結果是55%的人不支持、而45%的人支持獨立。在支持獨立的陣營中，冷靜派稱，除非確信有足夠多的人改變了主意，可以幫助他們贏得公投，否則進行再次公投沒有多大意義。

影響獲勝優勢的最大因素可能是：誰將接替卡梅倫擔任保守黨領袖和英國首相。

卡梅倫的接班人

每周一晚上，支持「脫歐」的保守黨議員會在議院里的一個秘密場所開會討論拉票事宜。他們會談論政策問題，對比拉票技巧並討論應該讓誰在活動中發表講話。每周二和周三，組織拉票活動的高層人員會召開范圍更小的碰頭會，並在雄心勃勃的「脫歐」派人士的辦公室舉辦雞尾酒會。

「脫歐」派人士可以通過這些會議建立人脈。根據保守黨領導人競選規則，議員們會將候選人數刪減至2人，而這倆人將被全國黨員直接投選。無論候選人在「脫歐」之爭中作何選擇，都有可能是影響這兩個競選階段的關鍵因素。

這是約翰遜替代奧斯本成為卡梅倫最熱門接班人的一個原因。但約翰遜也有他自己的問題：在拉票活動中，他很難將自己從一個人見人愛的「開心果」轉變為令人放心的領導者。許多保守黨人認為首相職位之爭仍充滿不確定性。因此，其他候選人推遲向卡梅倫發起挑戰的另一個原因是：為自己樹立威望爭取時間。

「我希望戴維•卡梅倫在下次大選到來前繼續擔任首相，」戈夫曾在獨立電視公司(ITV)的早餐時段脫口秀節目「早安英國」(Good Morning Britain)中說。他還重申了先前的聲明，即自己不希望擔任首相。「去年英國民眾在大選中投票選擇卡梅倫擔任首相。今天我們之所以能進行公投，是因為大選決定了首相人選，而公投決定我們是否留在歐盟。」

但要注意：如果「脫歐」是大選中的重大問題，就會存在意識形態競拍的可能性，候選人們會競相做出越來越大的「疑歐論」承諾。無論舉行第二次全民公投的前景會遭廣大選民的多少白眼，但給出這樣的承諾很可能會受到保守黨人士的歡迎。（文章來源：商業周刊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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