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看世界－毒品除罪化

毒品使用已是全球危機(圖取自維基百科)

全球多數國家都視反毒為一場戰爭，對毒品的供應及施用者施以刑罰，以刑事訴訟對抗毒品。不過葡萄牙卻在 2001 年 7 月首開先河，將使用和擁有 (並非販賣) 毒品除罪化，如今已滿 12 年，成效雖然稱不上卓著，但已經讓許多專家覺得滿意。

德國《明鏡》報導，58 歲的 João Goulão 在參與葡萄牙這項反毒計畫之前，是 1 名家庭醫師，在 Faro 有自己的診所。現在，他的辦公桌上常有著成堆的文件，還有來自全球各地的邀請，人們想由他口中知道，葡萄牙實施吸毒除罪化之後的具體成效。

■個人吸毒僅視為違規

在葡萄牙，人們如果被查獲個人吸毒，或是持有 1 公克海洛英、2 公克古柯鹼、25 公克的大麻葉，或是 5 公克的 hashish（一種強度高於大麻的迷幻劑），將不會遭到求刑。同樣的，持有 1 公克安非他命也不是犯罪。

在葡萄牙相關法律中，有表列出各種毒品可以允許的量，大約是一個人使用 10 天的分量。政策制定者認為，對吸毒者處以刑罰，並不是遏止毒品蔓延的唯一手段。Goulão 說：「我們發覺，這麼做可能更能夠有效控制情況。求刑不見得會有效。」

葡萄牙界定這些吸毒者違規，但是也僅僅是一項輕罪，猶如違規停車。但是判定「個人使用」該以多少量為依據，實際上並沒有前例可循。最後以大約 10 天的量為標準，也只是一種嘗試。

Goulão 說：「在我們設計這項法律的時候，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供參考的資料，我們也不能確定這麼做會不會有效。」

多數政府想展現打擊毒品的決心，都會透過法律層面，雙管齊下進行打擊。一是打擊那些供貨的販毒者，一是逮捕吸毒者，將其定罪，強迫戒毒，以收嚇阻作用。

■反對者：應強力掃蕩

在葡萄牙國內，也不乏這種傳統作法的支持者。64 歲的 Manuel Pinto Coelho 就反對 Goulão 現在的做法。他說：「重要的是，我們應該採取所有的方法，來阻止人們購買毒品、使用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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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洛英的全球生產地(圖取自維基百科)

Coelho 也是名醫師，他主張葡萄牙政府應該「恢復正常」，採取和其他國家一樣的強力掃蕩做法，進行艱苦的反毒作戰。他寫書反毒，開設戒毒中心，和他的前同事一起，爭取回到反毒戰爭。

Coelho 最關切的，在於葡萄牙的做法，是從根本上放棄「無毒品」的想法。他強調，如果人們知道擁有部分毒品不會有大問題，那麼要如何說服青少年遠離毒品？他依然相信，阻嚇是最有效的做法，確保人們不會去碰毒。他同樣反對葡萄牙現在所採行的毒品政策改革，現在他們允許海洛英成癮的患者，可以使用替代藥物。

Coelho 在執業以外的時間，努力寫信批判葡萄牙的除罪化做法，甚至周遊各國，爭取來自國際的支持。雖然，他個人還未在國內產生重要的影響力，不過，他展示了來自美國毒品管制政策局的文件，文件中也對葡萄牙的實驗性做法多所質疑。

■葡萄牙毒品問題

João Goulão 指出，葡萄牙會想採取毒品除罪化的方式來對抗濫用，得要從「康乃馨革命」開始說起。

二次大戰後，葡萄牙極右派政府因不願輕易放棄殖民地，而爆發長年的殖民戰爭，耗費大量軍費，也使政府失去中下級軍官及人民的支持。1974 年，軍官發動政變，軍人以手持康乃馨代替步槍，以相對和平的方式達到政變結果，結束近 50 年的軍事獨裁政府。

康乃馨革命的結果，很多葡萄牙人從殖民地返國，也把大麻帶回來。當時，許多年輕人開始吸食大麻，包括 Goulão 也是如此。「毒品讓我們感到自由。」

很快地，「自由」襲捲了葡葡牙。Goulão 開始行醫後發現，許多孩童不僅吸食大麻，甚至還吸食海洛英。孩童們來就醫，Goulão 卻不知該如何處理。因此，當里斯本第一家國營的戒毒診所成立時，Goulão 也前去參加培訓。

那個時候，葡萄牙的海洛英才剛始流行。在 1980 年代，一些便宜的海洛英由阿富汗及巴基斯坦開始銷往歐洲，並非僅葡萄牙單獨受到影響，但是 Goulão 指出，由於葡萄牙當時更為單純，所受到的衝擊也更加嚴重。

和其他各國相比，葡萄牙受到影響的人數並不算多，但那些吸食毒品者，卻有極高的比例，被專家歸類為「問題毒品使用者」。

在 1990 年代中期，有文件指出，葡萄牙的吸毒人口約為 10 萬，而當時，葡萄牙全國人口不及 1000 萬，而吸毒成癮者感染 HIV 的比例，又比多數國家高出很多。

里斯本的貧民窟，開始出現吸毒者流落街頭，最後橫死街頭，毒品衍生的問題浮上枱面。葡萄牙因此由 11 位專家組成戒毒委員會，多數成員都非政客，Goulão 也是成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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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品易上癮帶來危害(圖取自維基百科)

■吸毒者只是病了

Goulão 的根本觀點是，「吸毒者不是罪犯，他們只是病了。」當然，並非所有人都接受這個觀點，不過委員會最後同意了這個前提，而展開「除罪化」的工作，連當地的警官也認同這樣的做法。

由於不是罪犯，吸毒者不該像過去一樣，被逮捕、入監服刑。葡萄牙自 12 年前開始除罪化的嘗試，持有超過 10 天份量毒品的人，會被視為販毒法辦，如果分量僅個人使用，就會被要求在 72 小時內，前往「毒品成癮規勸委員會(warning commission on drug addiction)」報到。

這個地區性委員會由 1 名社工、1 名精神科醫師及 1 名律師組成。他們不希望吸毒者會因為來報到覺得不舒服，而希望處罰之餘，吸毒者可戒去毒癮。在第一次被抓後，如果 3 個月內未再犯，也不會留下紀錄。委員會也可能針對吸毒者罰款，但不針對青少年。對於委員會來說，最重要的職責是說服人們戒毒。

經由規勸、提醒，以及邀請吸毒者戒毒，葡萄牙的戒毒做法可說相當溫和。Goulão 強調，人性化及講求實效，才是這個計劃的目的，但是除罪化並不是合法化。

當葡萄牙要跨出這一步時，還是面臨激烈的爭辯，右翼政黨質疑，這會讓毒品氾濫。不過依 Goulão 所蒐集的數據，實施新規的 12 年來，成人的吸毒者雖有增加，但青少年吸毒者逐年下滑，具毒癮者接受戒毒的人數快速上升，而 HIV 感染的數量明顯下滑。

這 12 年的數據沒有提供太多解答，不過 Goulão 指出，至少吸毒情況沒有惡化。「我們沒有發現什麼奇蹟的療法，不過除罪化沒有讓問題更糟。」

還有一點，由於歐債問題，葡萄牙被迫預算緊縮。先前，政府每年花在禁毒的經費為 7500 萬歐元，目前只有少量減低，但要是財務狀況繼續惡化，就可能衝擊到整個計畫的實施。

歐洲毒品與毒癮監控中心 (EMCDDA) 人員 Frank Zobel 表示，葡萄牙的做法是這個領域很大的革新，目前沒有一個真正的做法能夠完全禁毒，以葡萄牙的除罪化做法，沒有出現吸毒者增加及混亂情況，已經算是個不錯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