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油價將由市場說了算？

當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簡稱：歐佩克)領軍者沙特在最近的維也納會議上決定維持產量不變時，它向世界傳遞出了一個明確的信息：決定油價的應該是市場、而非歐佩克。結果是油價下跌，本周更是降至每桶60美元以下。

對這個全球最大的石油出口國來，這是一個重大的改變——沙特過去曾試圖通過調整產量水平來管理全球石油市場。本質上，沙特決定實施的政策不僅會在長期內保住其市場份額，還預示歐佩克這個組織將變得不那麼團結，雖然它的石油出口決定仍是由成員國集體做出的。盡管該決定不受大多數石油出口國和大型國際能源公司的歡迎，但沙特有多個理由這麼做。

首先，沙特領導人早就認識到空產能的戰略意義，因此該國在過去十年花費了至少100億美元來維持隨時可調用的200萬桶/日的產能。其他所有國家缺乏這麼做的政治意願和遠見，這讓沙特有能力獨力對抗以俄羅斯、伊朗和委內瑞拉為首的大多數油國的意願。

該決定將對沙特的一些最凶狠的敵手生巨大的政治經濟影響。簡言之，油價在中長期內大幅下跌，將直接瓦解沙特眼中這些國家在中東地區展開的破壞性地緣政治行動。

從沙特國內角度看，油價下跌完全是可控的。沙特石油開採成本相對較低，因此即便油價下跌，原油生產依然利潤很高。實際上，隨新鑽探技術的採用，沙特的生產成本甚至進一步下降，同時油藏管理變得更加高效。油藏管理是一種通過更好地管理已探明儲量來延長開採油田生命周期的技術。

其次，沙特擁有大約9000億美元外國資產，因此石油銷售收入突然大幅下降不會對他們的公共財政產生衝擊。最后，似乎很明顯的是，沙特希望讓全球能源市場的原始力量重新發揮作用，這意味首先要考慮沙特的長期國家安全利益。沙特是歐佩克最大的石油生國和出口國。

沙特顯然還認為，油價下跌有利於他們在美國頁岩油量大幅增長之際保住市場份額。頁岩油這種革命性的創新會讓全球市場石油日供應量增加數百萬桶。然而，頁岩油開採成本高，因此油價下跌將意味，美國數家重要的頁岩油生商會發現它們的業務模式在中長期內不可持續。當然，沙特的目標是減慢頁岩油量的增長、而非徹底摧毀它，以確保在油價反彈時全球市場能夠軟著陸。

沙特擁有全球大約25%的石油儲量和85%的空產能，而且原油出口量遙遙領先於其他任何國家。因此，沙特在執行能源政策時始終秉持一種長期溫和路線，這與其他歐佩克成員國形成鮮明對比(沙特的海灣地區盟友除外)。

通過基於不同均價和出口水平的多個收入模式預測，即使平均油價在長達5年的時間裏維持在每桶60美元的水平、甚至其間油價偶爾跌至每桶40美元，沙特也能承受。如果你認為沙特沒有政治決心在這個新的石油時代貫徹這一新政策，那就錯了。沙特的決定無疑表明，歐佩克在全球石油市場上的角色日益無足輕重。此外，沒有余地增加出口以及缺乏政治意願和財政緩衝實施減的歐佩克成員國及非歐佩克國家——伊朗、伊拉克、委內瑞拉、俄羅斯、墨西哥和尼日利亞——將成為純粹被動的旁觀者。

緊跟能源市場變化步伐的沙特已經認識到，未來將是市場說了算。沒明白這種結構性轉變並開始適應這種新現實的油國將陷入困境，會掉隊並面臨市場的清算。

本文作者是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學院(Harvard’s Kennedy School of Government)貝爾弗爾中心(Belfer Center)客座研究員兼副講師

(來源：FT中文網 譯者/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