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十條綁住自媒體：時政公號或成“炮灰”

微信自媒體頭頂的監管靴子終於落下：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發布《即時通信工具公信息服務發展管理暫行規定》(下稱《規定》)要求：服務提供者從事公信息服務需取得資質強調保護隱私實名注冊，遵守“七條底線”公號需審核備案時政新聞發布設限明確違規如何處，被網民簡稱為“微信十條”。這意味，“80%的公號將要辦證及不能發布時政新聞，只能發湯了。”電商深喉人士、觸電報創始人龔文祥對南都記者，一些政經題材的微信公號已經開始調整，甚至要退出這個行業了。另外，南都記者從騰訊官方了解到，微信公號總量超過580萬，新聞發布類的賬號約占公賬號總量大概1%。若以上述數字估計，理論上，這次新政或將影響到46萬個機構的微信運營。

影響誰

時政新聞賬號前途未卜

國信辦的新規下來，率先遭殃的可能是那些處於監管灰色地帶的時政類公賬號。《規定》第七條指出，除了新聞單位、新聞網站開設的公賬號可以發布、轉載時政類新聞，取得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資質的非新聞單位開設的公賬號可以轉載時政類新聞外，其他公賬號未經批准不得發布、轉載時政類新聞。同時，即時通信工具服務提供者應當對可以發布或轉載時政類新聞的公賬號加注標識。

言下之意，“一是讓Web平台的管理規則也適用於移動客戶端，例如原來具有時政新聞發布資格的專業媒體(比如南方日報)，那麼它的客戶端也同樣具有時政新聞發布資格。二是將管理權力下放到運營商，讓步給企業。即時通訊工具服務提供者在提供平台的同時，也有內容監管的責任。”中山大學傳播與設計學院院長、教授張志安對南都記者。

事實的確如此。有騰訊內部的人士向南都記者透露，由於受到具備兩個資質的限制，未來針對時政類賬號的管理將會比較嚴格，將成為首批“嚴查”對象。“時政類新聞公賬號的管理者現在不知道何去何從。我接到一些信息，他們已經開始調整，甚至要退出這個行業了。”電商深喉人士、觸電報創始人龔文祥給南都記者估算，“80%的公號將要辦證及不能發布時政新聞，只能發心靈湯了。”

在這個時間點上，南都記者嘗試聯繫了五六位從事時政內容發布的自媒體人，但對方均表示不便接受採訪，需期待施行細則的具體化。

波及面

46萬個公號或被“盯上”

到底什麼算“時政新聞”？很多人覺得很困惑。在一個自媒體聯盟的討論中，有自媒體人士就提出“郭美美到底算娛樂新聞還是時政新聞”。另外，“就是應該區分時政新聞報導和評論。”張志安稱，報導可以設置高門檻，只能由專業媒體來發布；但評論方面應該給予個人公微信號一個機會，只要它們發表的看法是理性的負責的。

其實，“相關定義可以參照、對比商業網站發布新聞的規定。”不願具名的自媒體人士向南都記者指出，根據2005年發布的《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管理規定》，披露時政類新聞信息，包括有關政治、經濟、軍事、外交等社會公共事務的報導、評論，以及有關社會突發事件的報導、評論。

對此，相關部門迄今尚無明確的定論。不難理解，“目前時政類的賬號在后台很難進行區分。”騰訊方面告訴南都記者，一個可以參考的數據是，新聞發布類的賬號占公賬號總量大概1%。

若按最新公佈的微信公賬號總量580萬個，80%的新聞賬號受影響來計算，這次新規或將影響到46萬個機構的微信運營。不過，南都記者隨后查了幾個和“時政新聞”沾邊的公賬號卻發現，目前賬號仍然處於正常推送中。如“媒體札記”的最新一條推送，是在8月11日發表的“一個引領未來方向的政治預言”；“政知局”在8月11日發布了“中央紀委走出來的組織部長”一文；而“政商內參”在8月11日發布的文章則為“中央紀念鄧小平誕辰110周年的政治深意”。

新要求

公號需實名認證

盡管業界普遍認為，《規定》不會為整個自媒體行業帶來毀滅性打擊。但不管怎麼，“如果是長期專門從事時政新聞評論的自媒體的話，還是應該去申請一個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的資質，否則有可能遭禁。”張志安。

“以微信平台為例，目前不具備《規定》資質且從事時政新聞發布的，一般有兩類訂號，一類是內容涉及政經類內容，並以此為主要內容形式的自媒體。另一類則是企業的官方品牌訂號，偶爾會發布一些時政類新聞，希望能增加粉絲。”諮詢機構RationalAB首席分析師張星給南都記者進一步分析，《規定》出台后，如果無法獲得資質，上述第一類訂號顯然無法再繼續運營。如果開始調整內容，意味面目全非，可能會面臨被粉絲拋棄的情況。

更為灼人的是，《規定》第四條還指出，即時通信工具服務提供者從事公信息服務活動，應當取得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資質。並且，《規定》要求公賬號的使用者必須通過真實身份信息認證后注冊賬號。

2011年，中國政府曾針對新浪微博等社交媒體網站出台類似限制規定。南都記者了解到，目前，新浪微博用於內容審核的員工超過1300人。今年，針對微信公平台上惡意傳播言行為，微信已刪除文章近3000篇，封停賬號400余個。而就在8月7日新規發布當天，微信公號也再次進行改版，讀數從上面調到下面，1億以上不再顯示具體讀數。

利益鏈

刷粉刷贊的貓膩

現在，業界真正關心的問題是，如果不涉及熱門時政新聞，如何讓自己的企業訂號更吸引眼球？

小米聯合創始人、副總裁黎萬強發表了自己的觀點。“你要關注一個企業或者一個品的微博的時候，99%都是想去找麻煩的，我要你服務我。比如手機廠商，大家來關注的時候首先想到我查快遞怎麼查、如何投訴……很多都是基於服務驅動的。”黎萬強稱，企業在做營銷時，一定是先做服務再做營銷，讓真正的用戶關注你，而不是“水軍”關注你。

水軍？你懂的。“我的公號粉絲量10多萬，發一篇千字軟文約3萬元，那至少也得給客戶一兩萬的讀量吧。”一自媒體大V對南都記者坦言，內容多了，信息泛濫，公號的真實讀數並不高。

微信刷粉刷贊的“灰色業鏈”由此催生。

南都記者在淘寶上輸入“微信讀數”，即出現了數十個提供刷贊刷粉的商家。南都記者與其中一位客服進行對話，其表示圖文讀數，12元可增加1000次讀數，只需要提供微信公賬號以及圖文連結即可，而原文讀人數，則是12元增加100次讀數，均由不同IP完成。“讀數放上還是放下不是重點，廣告主仍然會關注具體的數量，同時賬號也需要提供后台數據，所以讀數仍然是體現受歡迎程度的最直接指標。”該客服表示。

另一位技術類自媒體運營者周先生在記者面前打開瀏覽器，調用某個特殊功能，然后在出現的一大串字元中修改了幾個，頓時一篇讀量只有1201次的帖子變成了12019次，而且，無論你怎麼移動放大瀏覽器頁面，都不會看出有漏洞。

專題策劃：肖昕

采寫：南都記者 謝睿 方南 實習生 盧春琳 姚曉文 楊恩捷 李思怡

數據來源：WeMedia數據研究中心、《2013年中國人權事業的進展》白皮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