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不再值得信任

　　總統知道什么？他什么時候知道的？這些都是於1974年8月辭職的美國前總統理查德 尼克松（Richard Nixon）被要求回答的問題。從道德方面來說，美國總統巴拉克 奧巴馬（Barack Obama）絕對不能與為我們帶來“水門事件”的尼克松相提並論。奧巴馬既不是騙子，也不是說謊者。

　　但與尼克松一樣，奧巴馬面臨一個可能讓其剩余任期陷入癱瘓的問題：大多數人不再信任他，這其中既包括外國盟友，也包括國內的批評人士。當失去信任的時候，尊重也就無從談起。

　　最令人意外的例子是德國。2008年在柏林，當時還是美國參議員的奧巴馬披露了其全球承諾：讓美國重獲信任。如今德國人不再相信這話了。一項調查顯示，在“友好間諜活動”系列丑聞曝光后，還認為美國是值得信賴的合作伙伴的德國人比例不足40％。

　　奧巴馬是真不知道華盛頓的雙面間諜，還是在故意掩飾？德國高層看法不一。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奧巴馬在事件曝光前一天與德國總理安格拉 默克爾（Angela Merkel）交談時，他並沒有提起這事。德國財長沃爾夫岡 朔伊布勒（Wolfgang Sch uble）表示，這足以讓你想哭。此前從未發生過美國親密盟友驅逐美國中央情報局（CIA）站長的事情。

　　不信任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就尼克松來說，人們正確地懷疑他不老實。對奧巴馬的不信任建立在人們認為他無效的基礎之上。他很少兌現承諾。最終結果沒有什么根本性的不同。當奧巴馬承諾將會發生某事時——比如收緊數據監視防護措施，或者推動改革美國移民政策——人們不再當回事。他們可能相信他說的是真心話，但不相信他有執行能力。

　　有些共和黨人會全盤接受所有關於奧巴馬的荒謬故事：他利用美國國稅局（IRS）來侵擾保守派人士，或者計劃消滅老年人以控制醫療成本。但自奧巴馬上臺那天起，陰謀論者就一直沒閑著。真正改變的是普通人的想法。大多數美國人表示，他們在個人層面不再信任奧巴馬。只有不到30％的美國人表示信任奧巴馬政府。

　　奧巴馬本能地想要遠離指責。一方面，他透露出自己討厭呆在華盛頓。奧巴馬的助手稱，從現在開始，奧巴馬將利用一切機會投入真實的世界。另一方面，他將自己的困境歸咎於信使。奧巴馬表示，他喜歡與普通人、而不是華盛頓的“犬儒主義者”（包括美國媒體）來往。現在奧巴馬幾乎在每場演講中都會用到“犬儒主義”這個詞。他說：“犬儒主義是容易的，實際上如今這已成為某種潮流。犬儒主義是一種選擇，而希望是一種更好的選擇。”

　　新聞界當然不乏犬儒主義者，但將大多數記者稱為懷疑者更好一些。犬儒主義者相信陽光底下沒有一樣東西是新的，懷疑者則是不肯輕信。按后者的觀點來看，奧巴馬似乎不是特別想在總統位置上坐下去。

　　記錄美國總統習慣的馬克 諾勒（Mark Knoller）表示，奧巴馬打了179場高爾夫，遠遠超過以熱衷於高爾夫球出名的前總統喬治·W·布什（George W Bush）。奧巴馬不喜歡與政客同僚消磨時間。但他似乎喜歡參加沒完沒了的籌款會。自擔任總統以來，他總共參加了393場籌款會，幾乎是布什的兩倍。

　　如果奧巴馬拿出籌款精力的一半來拉攏或者擾亂對手，或許會減少人們對他的不信任。包括記者在內的許多人記得，奧巴馬曾在2008年承諾限制公共籌款活動，只要共和黨對手同意做同樣的事情。當然，他的對手約翰 麥凱恩（John McCain）同意了。那時奧巴馬已經發現自己在籌款方面的巨大天賦。他食言了。

　　尼克松的助理由於為非法競選資金洗錢而被捕入獄。奧巴馬的籌款方法是合法而透明的。兩者有天壤之別。但沒有人對“狡猾的迪克”（Tricky Dicky，指尼克松——譯者注）有更高的期望。另一方面，奧巴馬當初在道德方面口氣很大，承諾要改變華盛頓的風氣，恢復美國在世界上的道德權威，並且把“大錢”驅逐出政壇。

　　如果你希望為奧巴馬激怒如此多選民（不僅僅是茶黨保守派）尋找一個解釋，那么人們得到的雙重標準印象是問題的根源。做出重大道德承諾的領導人很容易摔倒。如果他們不能兌現承諾，就會招致更大的反彈。

　　正因為此，人們往往會將奧巴馬與吉米 卡特（Jimmy Carter）相提並論。尼克松盡管品行不端，但他擅長動用國家機器來做事，其中一些事情還令人印象深刻。人們即便不贊同某事，也仍希望領導人有所作為，而不是為無為找借口。尼克松的所作所為有時是可恥的，奧巴馬的作為往往無關痛癢。

　　尼克松曾在接受采訪時向戴維 弗羅斯特（David Frost）表示：“當總統這么做的時候，就意味著這件事並非不合法。”奧巴馬似乎相信“如果我做某事，它就是道德的”。可有時候它就是不道德的，於是它更讓人感到失望。可以將這稱為奧巴馬的德國綜合症。

　　譯者/鄒策，來自FT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