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總理出訪不丹日本 對中國積極反應不買賬

印度新任總理莫迪

印度新任總理莫迪上臺執政后，中印關係的發展走向頗受關注。近日，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出訪印度。在臨別新德里之前，王毅接受印度cnn-ibn電視臺專訪，就中印關係進行解答。

在中國外交部網站6月10日發布的“王毅外長接受印度cnn-ibn電視臺專訪”中，王毅就中印邊界問題回答了記者的四個問題。這四個問題涉及到邊界問題的現狀以及解決方式。

在回答記者關於邊界問題的第一個提問時，王毅稱，邊界問題是西方殖民者遺留下來的問題。中國國內的環球網在報導王毅接受專訪新聞時，專門以這句話作為標題，其背后隱藏的深意頗令人思考。

通常，在談論中印邊界問題時，1962年的中印邊界之戰最常被人提及。當這場戰爭被提及時，中印之間的民族對立情緒會高漲。但事實上這場戰爭是西方殖民者帶來的。按照王毅所言，如果沒有西方殖民者的侵略，中印之間就不會存在邊界問題，中印就不會爆發邊界戰爭。因此，突出西方殖民者在中印邊界問題中的罪魁禍首之因，既可以緩解中印民眾之間的對立情緒，更可以將矛盾源頭指向西方殖民者。考慮到印度人民黨較為濃厚的民族主義傾向，王毅的這番話顯然是在迎合莫迪政府。當然這種迎合對於營造解決中印邊界問題的外部氛圍不無裨益。

在談到解決邊界問題的時間表時，王毅稱：“我們雙方已經確立了解決邊界問題的指導原則，現在進入了第二階段，就是制定解決邊界問題的基本框架，這是非常重要的一個階段。我們愿跟印度方面相向而行，加快談判，盡可能找到公平合理、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辦法。”

王毅所言的第二個階段事實上包含很多內容，這確實是解決中印邊界問題的重中之重。第二階段中最首要的任務就是邊界實際控制線的劃分。中印對此存在嚴重分歧。一則，實控線附近的地理形勢復雜，人煙稀少。具體劃分起來，存在很多實際困難。二則，中印在實控線附近的哨卡呈現犬牙交錯之勢，雙方對於實控線的具體地理劃分認識不同；最後，中印都不愿意對目前的實控線范圍做出讓步。因此，實控線的劃分推進起來困難重重。

在實控線劃分陷入僵持之時，王毅表示：“我們首先要共同維護邊境地區的和平與安寧，不使邊界問題影響兩國關係的正常、整體發展。兩國關係越發展、兩國互信越深入，我們就能為解決邊界問題創造更好的條件，提供更好的氛圍。”

王毅的這番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困難重重。首先，中印是否都有意愿共同維護邊界地區的穩定？從中國方面來看，在中國東南部的海洋領土爭端日益激化的嚴峻背景下，中國當然希望西部的中印邊界爭端能夠暫時緩和，以便集中更多的精力應對海洋領土爭端。莫迪勝選后，中國第一時間發去賀電，中國外交部長王毅隨后及時出訪印度，並釋放出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將於年內訪印的訊息。這些都明顯透漏出中國急於穩定中印關係的戰略考慮。

但印度對於中國的積極反應卻並不買賬。莫迪雖然嘴上說得好，對華外交是印度外交的優先方向，要加強中印經貿合作，但莫迪首訪的第一站卻是不丹，之后又是日本。出訪不丹顯示出印度強化對傳統影響區域的控制。但莫迪之后並不訪問中國，而是出訪日本，則難以掩蓋聯合制華的戰略考慮，尤其是在中日關係處於僵持之際。

對於慣於在大國之間游走的印度而言，亞洲海洋領土爭端的激化為印度在該地區擴展影響力提供了絕佳的機會。雖然印度不會直接在這場海洋領土爭端中與中國對抗，但中國海洋領土爭端的凸顯使得印度決策層更加認識到，在目前中國國內反恐形勢嚴峻以及周邊局勢吃緊的形勢下，中國將不得不在邊界問題上與印度尋求合作，並有可能在談判中采取妥協立場。

印度觀察家基金會研究員里昂•拜（leon bai）曾舉出1959年西藏解放前，中國與印度簽訂的旨在維持邊界現狀的協議，以及1989年天安門事件之后，中國陷入外交孤立地位，為獲取外交支援以及與鄰國開展經貿合作破解西方封鎖，中國在與俄羅斯、越南、老撾等國的領土爭端中采取了妥協立場。作者因此認為，在中國內外局勢吃緊的形勢下，中國很有可能會在邊界問題上采取妥協立場以換取印度的外部支援。當然，這只是印度一廂情愿的幻想，在中國民族主義情緒日益高漲的今天，中國決策層斷不敢在邊界問題上妥協。

其次，在實控線未正式劃定的情況下，中印在實控線重疊區域爆發衝突的風險就會增加，中印邊界的穩定又從何談起？2013年4月，中印邊防部隊在拉達克山谷爆發帳篷對峙事件，中印爆發大規模“口水戰”。之后，邊界地帶又出現中國邊防部隊抓捕印度牧民事件。這些事件已經將中印邊界潛在衝突的風險顯現出來。

對於邊界地區是否還會發生諸如帳篷對峙的事件，王毅心中也沒底。他在回答記者提問時稱：“第二，我們要盡可能防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第三，一旦發生一些情形，要及時通過目前健全的各個層次邊境事務磋商機制，迅速進行友好商談，穩妥處理。”因此，在實控線未正式劃分之前，中印最需要做的就是健全邊界地區的各項危機管控機制，將突發衝突控制住、解決好。

最後，中印互信到底能不能繞過邊界問題而增加？事實上，這一問題在中國國內學界也未有定論。中國的外交決策者試圖嘗試通過擴大中印的經濟聯系以及中印在地區、全球問題的協調，來擴展中印的共同利益，從而增強中印之間的互信。但事實上缺乏互信是中印經貿合作長期處於低水平的重要原因。

正如印度知名戰略學家拉賈•莫漢（c. raja mohan）所言，曼莫漢•辛格（manmohan singh）已經認識到中國是資本、技術以及工程管理的領頭羊，中國必然是印度長遠發展戰略的一部分。但是新德里的安全官僚主義在中印經濟活動中占據重要地位。這從印度政府對中國人發放簽證，以及故意排斥來自中國特殊部門及地區的公司即可看出。印度的外交政策否決了印度與中國在南亞次大陸跨地區項目上的雙邊合作。但是印度又對中國在次大陸上升的經濟利益感到擔憂。

而在地區以及國際問題上，中印之間的立場協調空間亦有限。畢竟與中國的全球大國身份相比，印度至多算是亞洲大國，絕不是世界大國。中印身份定位的不同，自然會導致立場的不同。

莫迪就任總理之后，委任一名前特務和一名前陸軍司令分別處理與巴基斯坦和中國有關的事務。分析人士認為，這兩項任命顯示莫迪接下來對中巴這兩個鄰國將采取更強悍對策。這對於中印邊界問題的解決顯然並非利好訊息。

作者彭念是香港浸會大學政府與國際研究系博士生候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