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新生:普京版俄羅斯到底要什么
鉅亨網新聞中心 2014-03-07 09:09
ccvi中國價值指數首席研究員崔新生
自前蘇聯解體后,新俄羅斯在如何處理與原蘇維埃聯盟成員關係方面,一直沒有真正走出前蘇聯的陰影。俄羅斯作為獨聯體的“盟主”,尋找有別於前蘇聯的真正屬於獨立聯合體的角色,一直沒有成功。所以,盡管彼此屬於平等國家主體,俄羅斯對獨聯體所發揮的作用幾無建設性,仍然沿用某種前蘇聯的思維。特別是隨著由美國主導的北約東擴,獨聯體內部國家矛盾衝突加劇,土庫曼斯坦、格魯吉亞等相互退出獨聯體,越來越多的成員國日益對獨聯體失望。
在繼承前蘇聯遺產方面,俄羅斯開國總統葉利欽將接收的支離破碎攤子,二傳手給了普京,實屬非常明智的選擇。俄羅斯在普京手里,首先要完成新角色的轉變,同時面對國內經濟變革和盡快積累家產,一時無暇顧及獨聯體及其他成員國。隨著俄羅斯經濟走出經濟窘境,特別是普京第二次上臺,俄羅斯崛起成為大國的意愿日益明顯。俄與獨聯體國家之間的關係,在俄羅斯專注於國內經濟困境脫圍這些年,美國及美國主導國家的滲透,使得獨聯體國家開始淡忘前蘇聯的歷史記憶,脫俄進歐(盟)成為現實的選擇。
很顯然,普京及俄羅斯不希望看到這一趨勢,在加大經濟外交的同時,借助前蘇聯的政治遺產,復興大俄羅斯帝國的夢想,是俄羅斯對獨聯體國家的拉攏或制衡的基本手段及其戰略目標。
以非理性經濟制度理論做如下如是觀,通過極權原理、家長所有制規律、虛擬理論作為分析方法,簡略解析俄羅斯的歷史因緣和戰略走向,有助於認識和把握如目前俄羅斯與烏克蘭的衝突和立場,以及美國、歐盟等的規則選擇,提供一種趨勢觀照。
一、民主帝國俄羅斯
從俄羅斯第二次選擇普京成為總統,除了普京的權謀之外,也反映了俄羅斯人對強國復興的集體愿望,而普京的強力,無疑迎合了這一需求。
在前蘇聯成長、並具有克格勃職業背景的普京,對強權的崇尚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俄羅斯的民主,從頂層架構方面已經完成,但因為普京的存在,具有的強力民主的意味。通過強權維護民主,會出現兩個極端,一是大帝庇蔭下的有限自由和民主,國家會快速發展並充滿幸福感;二是走向極權強制,最終權貴階層主導。俄羅斯目前就在這兩者之間搖擺。
無論從哪方面,普京必須通過俄羅斯做出榜樣,除了給俄羅斯選民實惠外,還要給獨聯體其他成員國看,從心理上進行統攝。同時還要給外界、特別是給美國及歐盟看。
世界看到的是一個什么樣的俄羅斯?
非理性經濟制度理論之極權原理認為,人類極權意愿及行為,取決於自身安全感及危機意識的強弱。當外部安全感受到威脅時,人們往往會自動向極權意識強烈的強權領袖聚攏,同時隨著外部安全感的強弱,而決定聚攏的緊密程度。這個時候,如果這一強權領袖選擇強化自身的極權權威,就會通過不斷地營造外部風險的嚴重性,以維護自身對內部成員即公眾的統治。但這一營造,必須得到有限的拿捏。很顯然,普京深諳這一原理,獨聯體成員國的任何風險信號,都可資普京利用如任意放大或縮小。因此,俄羅斯外部的安全感危機,會極度強化俄羅斯強大的集體意識。與此同時,當內部安全感即公眾個體具有不安全的危機意識時,就可能選擇與外部勾連並進行內外顛覆。普京把握了這一分寸,即對內采取計劃式民主路線,吸收了前蘇聯計劃經濟時的平等主義而通過民主制度加以制約可能的貪污和等級腐敗。從目前看,這一努力是成功的。普京選擇了計劃經濟的非理性極權依賴,強化公眾對制度的信任,但同時摒棄了計劃思想模式,給予公眾適度的民主監督空間,前蘇聯的專政傾向基本消弭,人們選擇接受前蘇聯前的帝國夢想。
就這樣,帝國民主的俄羅斯,在普京時代出現了萌芽、得到了成長。
二、普京一直以前蘇聯版圖規劃俄羅斯
普京的局限,同樣他對前蘇聯計劃聯盟的迷戀。在知道前蘇聯已經注定退出歷史舞臺的情形下,仍然在按照前蘇聯的模式和集權意識,面對獨聯體及其成員國家。獨聯體的自行其是,對於普京而然,是一個等級性容忍或不能容忍的關係,而不具備真正的平等意識。只要獨聯體國家,在普京可容忍的范圍或限度內行動,就不會加以干涉。一旦超越這一容忍的范圍或限度,普京必將強力干預。
俄羅斯及普京的思維及行為路線,完全符合非理性經濟制度理論之家長所有制規律的邏輯,俄羅斯是包括前蘇聯國家的泛俄羅斯,並不單指俄羅斯一主權國家。在普京的極權范圍內,整個獨聯體成員國的利益,就是俄羅斯的利益。俄羅斯的外部戰略軸心,是以前蘇聯的成員國為半徑的。這一點,在普京的心理從來沒有改變過。普京是整個獨聯體國家共同的家長,普京要讓所有獨聯體的成員國家們接受並承認他。
普京正躊躇滿志地走在這一目標的路途中,他要構筑的大俄羅斯政治及外交版圖,與中國春秋時代的周天子與周圍諸侯國的關係圖譜有異曲同工之相似性。普京希望自己充當一個開明的君王式盟主,以德政加以威懾,使周邊獨聯體國家對其“臣服”,但絕不輕易吞並某一國家。如果美國及歐盟看不到這一點,就只能誤判俄羅斯及普京的行為邏輯。換言之,普京要的是控制或臣服,而不是消滅或吞並某一國家,不管是通過經濟交易或是武力。普京需要的就是你承認我是大哥,承認我有力量消滅你但不會輕易去實施。普京要的是大家相安無事地相處,不是一家人也是天然的親戚關係。從某種意義上,這就是普京心目中的俄羅斯及獨聯體國家的愿景。
三、彼得大帝或俾斯麥
盡管不斷有的聲音已經稱之為普京大帝,但普京本人很清楚自己生活在一個非帝國的世界里。這個世界,不會容許真正的帝王存在,無論是內部公眾和外部潮流。普京僅僅需要的是一個符號,即通過不斷的虛擬,將威權帝王與虛君共和進行勾兌,形成一個似是而非的象征符號。非理性經濟制度理論對虛擬理論的定義之一,即是所謂虛擬,是在實體極權不能到達的地方,人類會選擇通過某種象征物或符號,來延伸極權的邊界直到無限,如圖騰膜拜。
因此,相對於彼得大帝,普京可能更接近於俾斯麥。如同當年沒有那個國家敢輕易招惹德國這一“橫沖直撞的鐵甲艦”,美國和歐盟也越來越強地意識到,面對在普京領導下崛起的俄羅斯,心懷忐忑且體會到任何選擇都無能為力。
如果俾斯麥一樣,普京對俄羅斯充滿一種本能的榮譽和責任,盡管他缺少俾斯麥的貴族血統,但具有前蘇聯克格勃組織的忠誠和榮譽訓練。盡管普京欠缺俾斯麥繪制經濟極權版圖的專業能力,但深諳極權博弈和制衡之道。所以,普京要通過設計一個符合底層民眾利益的系統,強化和制約社會對不公平傾向和風險的掌控力。而最終這一切的一切,必須屬於國家財富、並為國家戰略無條件地服務和支援。
彼得大帝不可怕。俾斯麥式的普京,事實上一直踐行著的是俾斯麥德國帝國的強國路線。當公眾福利得以實施,俄羅斯民眾則會出現一種普遍的滿足感,而與此同時經濟繁榮穩定,為普京及俄羅斯締造強國典范,提供了堅強的內部保障。假如這一點真正成為現實,獨聯體國家毫無疑問會選擇投靠俄羅斯的普京、並心甘情愿地“臣服”。
假如對俄羅斯現行內政具有一定的了解,就會知道俄羅斯選擇的是什么強國路線,並采取的是什么規則。總而言之,普京正在激活俄羅斯。
四、美國的難題:孤立俄羅斯是否冷戰
無論是在前蘇聯,或者如今的俄羅斯,其都是美國的難題。美國可以充分理解、並掌控美式體制格式化下的世界,但對於非美國化的國家體制,總顯得捉襟見肘,包括對俄羅斯,同樣也部分地包含了中國,比如說什么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到底是什么?美式思維很難予以恰當的理解和準確認識。所以,美國需要以自身標準格式化全世界,無論是政治制度還是經濟體制,這就是所謂全球化的真實含義。全球化,即是美國化及美國主導下的世界秩序。
在美國與前蘇聯冷戰時期,世界呈現兩個陣營,相互爭奪全球國家資源包括國家之外的如太空等人類公共資源。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世界容不下兩只動物兇猛的猛獸,美國和前蘇聯,最終選擇冷戰,則是世界平安最靠譜的選擇。大家各玩兒各的,盡量不要熱戰即正面衝突。世界資源空間足夠大,比如向太空進軍。這一趨向,導致了太空技術和軍事裝備的高速發展。可以說,近二十余年的所有創新技術、特別是互聯網應用技術,其基礎均奠定於冷戰時期。
當軍事霸權競爭過度,導致國家財政不堪重負,已經說預示著冷戰對局博弈的消弭即競爭過度導致競爭無力。這種無力,首先受制於國家財力的難以持續。而打破這一對局局面,成為激活世界活力的唯一選擇。此為前蘇聯解體的非理性經濟制度理論之內在邏輯,而別的表征,僅僅是一種現象呈現而已。
盡管前蘇聯作為世界的勢力兩極已不存在嚴酷的對立,特別是北約與華約的組織消散,世界的對局局面已經打破。失去華約之后的北約,很長一段時間都找不到自己的新角色,感覺到自己“失業”。而前蘇聯解體后的俄羅斯,作為前蘇聯的靈魂,仍然左右著原有的勢力范圍及其格局,特別是獨聯體國家地盤。從某種意義上,前蘇聯之后預留之獨聯體這一過渡,已經說明前蘇聯國家並非真正放棄分道揚鑣,完成的僅僅是一種大家換個角色重新相處的轉變。如何、或者能不能重新復興或脫媒一種更優化的關係,在於俄羅斯能不能強大到足以成為他們的榜樣、或者能不能保護他們。當然,其中包括烏克蘭。
普京非常明白這一點。這也是普京的俄羅斯,所要實現的戰略目標和現實背景。至於美國,只能通過單純的武力威懾,無法真正對經過二次世界大戰鐵血歷史的俄羅斯發揮作用。而美國式的制度和體制,對於相對意志力強大的俄羅斯及其共同歷史淵源的獨聯體各民族而言,不是水土不服,而是壓根兒就非常隔膜。
因此,美國對俄羅斯進入烏克蘭,也只能形式上的孤立而已。倘若付諸於更為具體的軍事行動,則極有可能誤陷事與愿違的圈套。
美國,承擔不了這樣的責任和風險。美國一旦軍事介入,必將泥足深陷而得不償失。
(作者為國際非理性經濟制度理論學會(iiesti)會長、ccvi中國價值指數首席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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