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CEO因反同辭職：彩虹共和國的罪與

新浪科技 鄭峻 發自美國硅谷

引文：由於曾經出資反對同性婚姻以及不肯道歉的倔強態度，Mozilla新任CEO布倫丹·艾克(Brendan Eich)在硅谷遭到了同性維權人士的抨擊抵制，上任僅十天就被迫辭職。他的下台也讓硅谷原本和諧的同性維權氛圍出現了爭議，引發了美國關於平等包容和言論自由等基本價值觀的再次反思。在同性維權意識佔據主流的硅谷，反同的言行是否也該受到宗教與言論自由的保護？

加州的彩虹共和國

舊金山市區並不大。沿中心商務區的市場街(Market St)往西走，沒多久就來到了南北縱向的卡斯楚街(Castro St。)。在卡斯楚街和第17街的交界處，樹立一面巨大的六色橫向彩虹旗。而在附近街區的道路兩側，也到處可見彩旗飄飄的靚麗風景。六色彩虹旗是同性戀群體的標誌，而卡斯楚就是舊金山乃至全球最著名的同性戀社區。

這裏所的同性戀通常指的是縮寫為LBGT的人群，包括了女同性戀(Lesbians)、男同性戀(Gays)、雙性戀(Bisexuals)以及跨性別者(Transgender)。雖然舊金山城市與人口都不算大，但卻是全美乃至全球同性人口最密集的地區。據官方統計，舊金山同性人口的比例接近16%，為全美城市最高；而在每五個35歲以上成年男性中，就有一個是同性戀。

舊金山之所以成為同性戀樂園，一方面是因為這是美國最為多元化、最具包容精神的城市，吸引了全美各地的同性人口遷居至此；另一方面也有一定歷史原因，美國軍方二戰后曾在把大量同性戀士兵集中到舊金山居住。舊金山所在的加州也是美國對同性戀最為寬容的州，擁有美國最多的150萬同性戀人口。由於包容的文化，洛杉磯、聖何塞和聖迭戈等城市都有大量的同性戀人口。

每年的6月份，舊金山、洛杉磯、紐約等美國大城市都會舉行同性戀驕傲(Gay Pride)遊行，這已經成為美國的一道固定靚麗風景。同性戀人群會揮舞鮮艷的彩虹旗，穿標誌他(她)們性取向的裝，在都市中心街道上公開表明他們的同性戀取向，呼籲社會支持同性人群的維權事業。在遊行過程中，支持同性維權的異性戀人士也可以參與其中，表示他們的支持。

在過去的幾十年間，隨社會的逐漸開明進步，由於同性人群的不斷爭取，他們要求平等合法權利的呼聲日益得到了全球諸多國家的接受與認可。通常來，經濟越發達、社會越開放的地區，就越支持同性人群的合法權益和婚姻訴求。而同性戀人群的文化素質和社會地位也普遍較高。在過去的十年時間，同性婚姻不斷在歐美等發達國家獲准合法。歐洲已經有荷蘭、丹麥、英國等十個國家承認，而美國目前也有18個州批准了同性婚姻。

從舊金山往南驅車一個小時到聖何塞，就是通常所的硅谷地區。廣義上，舊金山是大硅谷地區的一部分。這個狹長的地帶是全球科技領域的中心，聚集了蘋果、谷歌、思科、甲骨文等全球科技巨頭，影響美國乃至全球經濟走向。雖然硅谷的同性人口並不像舊金山那麼密集，但這裏擁有的巨大能量，卻是推動同性婚姻最為重要的力量。在舊金山和硅谷，同性戀權益的維權意識佔據對的輿論主流。

美國科技公司是最為推崇平等與自由的行業，硅谷也是美國推動同性權益最為積極的地區。硅谷大多數科技公司都明確表示了對同性維權事業的官方支持。谷歌是最早實現同性員工配偶待遇平等化的；扎克伯格親自帶Facebook大批員工參加舊金山的同性戀驕傲大遊行，甚至更改整個網頁來支持同性戀維權事業。而總部不在硅谷的亞馬遜，CEO傑夫·貝佐斯(Jeff Bezos)光個人就捐助了數百萬美元支持同性維權。

蘋果也是最為積極推動同性戀人群權益合法化的科技公司，CEO蒂姆·庫克(Tim Cook)甚至以蘋果投資為籌碼來遊說亞利桑那州取消歧視同性人群的法案(蘋果在該州建有藍寶石玻璃工廠)。據美國媒體報導，50多歲一直未婚的庫克本人就是同性戀者，只是他極其注重個人隱私，從未表露過自己的性取向。

更為重要的是，很多重要科技人物自己就是同性戀：除了庫克之外，還有PayPal聯合創始人彼得·泰爾(Peter Thiel)、Facebook聯合創始人克里斯·休斯(Chris Hughes)、谷歌商業發展副總裁梅根·史密斯(Megan Smith)等人。(史密斯的配偶是Recode主編、前AllThingsD聯合創始人卡拉·斯威什(Kara Swisher)，她被視為硅谷最具影響力的媒體人之一。)

整體而言，在美國科技與娛樂這兩大加州支柱行業，基本沒有公人物公開反對同性婚姻。這兩大領域的主流人士，都把支持同性人群維權和婚姻合法化視為推動人類社會平等進步的標誌，並積極運用他們的影響力，促使美國社會與政界通過立法等手段，實現同性婚姻的合法化。而敢於在這裏發表反同言行的人，會遭到硅谷主流文化的唾棄，自於社會。

在此次艾克辭職事件之前，硅谷在同性戀問題上一直是美國的典範。這裏就像是一個彩虹共和國，多元化的各國人群和諧相處，積極推動同性戀人群獲得同等權益，既不像其他保守州那樣存在反同情緒，更不存在公開的歧視同性戀勢力。但艾克的事件，卻把硅谷在同性問題貌似和諧的表面撕開了一道口子，釋放出了諸多不和諧的聲音。

同性婚姻合法鬥爭史

回顧艾克辭職一事，就必須要介紹加州的同性婚姻維權歷史。需要強調的是，艾克並不是一個恐同主義者，至少從未公開表現出來。他從來沒有公開反對同性戀，也從未表露出對同性人群的歧視或厭惡態度。艾克之所以會遭受強烈批評，最初原因是他在2008年捐助了1000美元支持一個反同性婚姻法案，而這個法案就是促使加州在2009年再次否決同性婚姻的8號修正案。

8號修正案是加州同性婚姻維權歷史中的最重要事件。這一法案的背后則是加州同性婚姻維權人群與傳統婚姻維護人群的多年鬥爭。即便加州是美國同性戀人口最多的州，而且舊金山乃至硅谷地區普遍支持同性婚姻，但加州或許也是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之路最為崎嶇的州。放到整個加州來看，同性婚姻的支持者與反對者始終處於勢均力敵的狀況，即便獲勝一方也只是持有微弱優勢。

同性維權人士(包括同性戀人群以及同情他們的人士)所爭取的最重要權利就是要求婚姻平等。同性戀人群根據憲法人人平等的準則，要求法律承認他們的合法婚姻權利，認為這是他們應該享受的平等公民權利。但反對者認為，基督教義規定婚姻必須是一男一女的結合，允許同性婚姻會破壞整個社會的核心家庭基礎。(《聖經》確實有認定同性戀是罪惡行為。)

早在2004年，舊金山市長就曾一度取消婚姻證書對男女的性別要求，向同性戀人頒發婚姻證書；加州也因此成為馬薩諸塞州之后美國第二個承認同性婚姻的州。但當時加州州長、好萊塢影星施瓦辛格援引2000年的22號提案，要求禁止同性婚姻。舊金山同性婚姻合法實際只維持了一個月時間，大約有4000對同性戀人得以合法登記。

雖然維權道路並不平坦，但同性婚姻維權人士從未放棄他們的努力。在數年的不懈推動下，加州最高法院在2008年5月以4：3的微弱多數推翻禁止同性婚姻的條文，再度允許同性戀人群注冊結婚。加州又第二次迎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時期。

然而，這一狀況激起了堅持傳統婚姻觀念的保守人群的反對。他們發起了加州憲法修正案8號提案，要求禁止同性配偶婚姻的權利，規定婚姻必須是一男一女之間的結合；這一提案在2008年11月在加州進行公投並以52%的優勢獲得通過。2009年3月，加州最高法院接受8號提案的公投結果，又一次禁止同性婚姻，但之前獲准登記的1.8萬對同性夫婦依然獲得法律承認。

在過去的四年時間內，美國國內對同性婚姻的態度逐漸發生了明顯變化，支持同性婚姻的人口比例逐漸佔據了上風。2012年5月，奧巴馬成為首位公開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的美國總統。此前他雖然表示支持同性戀，但卻因為宗教信仰的原因反對同性婚姻合法。他這一的公開表態給美國社會帶來了廣泛影響，受到了財經、科技、娛樂界人士的普遍歡迎，更是在第二次總統競選中得到了同性維權人群的鼎力支持。

2013年是美國同性戀權益運動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年。去年6月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做出最終裁決，取消了禁止同性婚姻的《保護婚姻法》；加州的8號提案也因此失效。在這一裁決之后，加州最終承認同性婚姻合法。在最終裁決當晚，舊金山的同性戀人群和維權人士聚集在卡斯楚區瘋狂慶祝，很多同性戀人相擁喜極而泣，他們在等待五年之后再次迎來了合法婚姻登記。

雖然美國同性婚姻維權事業已取得巨大突破，但目前在美國50個州中，也只有18個州以及首都華盛頓特區法律認可同性婚姻，還有30多個州的同性戀人群都無法合法結婚。而且在全美來看，支持同性婚姻的人口比例只有略微多數優勢，且都集中在東西兩岸。在美國中部與南部的諸多保守派州，依然存在諸多歧視同性戀的傳統勢力和法律。這些州大多都是虔誠基督教保守派地區，是共和黨的傳統票倉。

倔強艾克的個人悲劇

話題回到艾克，他在2008年資助了1000美元支持8號提案，以實際行動向同性婚姻投了反對票。去年美國《洛杉磯時報》爆出這一料之后，艾克就曾經遭到硅谷諸多同性維權人士的強烈批評，但當時這一事件隨后逐漸被淡忘。這一次艾克出任Mozilla新任CEO之后，媒體再度爆炒他支持8號提案的這段往事，進而引發了硅谷對他几乎一邊倒的強烈批評。

Mozilla的特殊企業文化是硅谷各界人士盯緊艾克的重要原因。硅谷原本就是美國最支持同性維權事業的地區，而Mozilla或許又是硅谷最注重平等包容價值觀的機構，其包括了非盈利的Mozilla基金會和盈利的Mozilla公司。鑒於Mozilla的使命是推動互聯網的開放與自由，而包容平等則是他們最引以為豪的企業文化，很多人因而認為反對同性婚姻的艾克會破壞Mozilla的包容性。

火狐瀏覽器開發商Moziila脫胎於互聯網時代早期最著名的網景公司，后者在十多年前因為微軟捆綁IE瀏覽器與Windows系統的壟斷行為而遭到毀滅性打擊，最終被美國在收購后放棄，從而令人遺憾地退出了歷史舞台。艾克曾經是網景公司的明星程序員，也是Mozilla的功勛元老級人物；他的職業生涯始終與Mozilla密切相關。早在1998年Mozilla基金會創辦時，艾克就是聯合創始人之一。而2005年Mozilla創建商業公司時，他也扮演了重要角色，並一直擔任首席技術官的角色。艾克是編程語言JavaScript技術的創造者，主導了火狐瀏覽器的研發過程。

無論從歷史功績、技術能力還是行業聲望來看，艾克都是Mozilla最無可爭議的新任CEO人選。但或許艾克和Mozilla都沒有想到，他會因為6年前資助8號提案的往事，最終僅僅在上任十天后就被迫辭職。艾克更是因為他不低頭的倔強態度，成為硅谷媒體和業內人士的聲討對象。在硅谷普遍支持同性婚姻的大背景下，艾克就像是西班牙小家塞萬提斯筆下那個不自量力、孤獨對抗風車的唐吉可德，最終只能以失敗告終。

不可否認的是，在“彈劾”艾克的過程中，美國主流媒體和社交媒體扮演了非常重要的推動作用。在媒體再次挖出艾克的這段歷史后，很快有諸多同性權益人士開始在Twitter和Facebook上發表聲明，要求艾克就資助8號提案一事做出解釋並公開道歉，或者要求艾克引咎辭職。而這些帖子都得到了廣泛轉發。

這其中也包括了Mozilla的一些內部員工和開發者。一位叫悉尼·莫耶(Sidney Moyer)的Mozilla員工明確表示，“我們無法接受艾克出任CEO，他與Mozilla的文化及使命不相容。艾克，請你辭職。”。而兩位同為Mozilla開發者的同性夫婦公開宣佈不再與Mozilla合作，更是加劇了輿論壓力。

艾克被迫發表聲明並接受媒體採訪。他對自己造成的麻煩表示遺憾，承諾推動Mozilla的平等與包容文化，並期待與同性戀人群繼續共事。“我希望得到你們的支持，讓我可以用行動來話”。但與此同時，艾克也表現出了他極其倔強的性格。他拒引咎辭職，既不肯解釋自己當初為何支持8號提案，也不願澄清他現在對同性婚姻的態度，只表示希望外界尊重他的個人觀點，不要以此來評判他是否適合領導Mozilla。

在外界看來，艾克堅決不肯回應自己對同性婚姻的態度，就是明確反對同性婚姻的信號。這種刻意迴避與不低頭的態度進一步激怒了支持同性權益的團體和媒體。美國科技媒體讀寫網(ReadWrite)總編輯歐文·托馬斯(Owen Thomas)表示，艾克應該公開道歉“我錯了，我不再抱有(支持8號提案)這種憎恨和不理性的想法”。或許是出於個人情緒，Re/Code主編斯威什(公開同性戀者)也在關於艾克的報導中罕見加入自己的主觀點評。

在聲討進入第二周后，原本只是要求艾克道歉的輿論風向開始轉變為要求他辭職，並開始公開施壓Mozilla。一家約會網站OKCupid更是發表公開信，要求用戶轉用其他瀏覽器登錄網站，以屏蔽火狐瀏覽器的方式來施壓Mozilla要求艾克辭職。而更有超過7萬人簽署網絡情願書，來施壓Mozilla辭退艾克。很多同性維權人士開始公開表示，要抵制所有Mozilla品並轉向谷歌Chrome瀏覽器。

Mozilla的雙重打擊

在堅持了十天之后，艾克最終還是決定放棄，離開他效力16年的Mozilla。上周四，Mozilla執行主席米切爾·貝克(Mitchell Baker)在官方博客發表聲明，宣佈艾克已經決定辭職，並就此次風波向公進行道歉。艾克辭職之后，Mozilla暫時沒有宣佈繼任者。

貝克表示，此次事件令人們感到受傷和憤怒，而Mozilla反應不夠迅速，必須就此道歉並做出改進。她強調，Mozilla堅守平等與言論自由的原則，這兩大原則是相輔相成的。而Mozilla的公司文化體現了多樣性與包容性，平等面向所有種族、性別、性取向等不同背景的人們。

艾克自己發表聲明稱，他認為Mozilla的使命高於所有個人，但在目前的狀況下，他已經無法再有效領導Mozilla。艾克因此決定辭去CEO和董事職位，暫時與Mozilla脫離所有關係。他還透露，會思考一陣后再從事未來的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Mozilla的官方聲明相當的耐人尋味。Mozilla強調，艾克是主動辭職的，他也不是因為內部壓力被迫下台的；只有極少數員工要求艾克辭職，而大多數員工都對艾克的領導能力表示了支持，即便是對艾克曾支持8號提案感到失望的同性維權人士。

貝克在聲明中表示，自己與艾克共事多年，始終不了解他對同性婚姻的態度。“(艾克資助反同)這令我非常震驚，因為我從未發現他有任何不符合Mozilla包容價值觀的行為。”但她同時也強調，Mozilla和美國科技行業的諸多公司一道，多年來始終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

一位Mozilla員工則對新浪科技透露，在艾克辭職的第二天(上周五下午)，公司內部開了長達兩個小時的會議，內容就是艾克離職一事。該員工稱，艾克並不是被Mozilla解雇的，一方面是不願自己的態度連累到Mozilla公形象，另一方面也是不願家人因為此事遭受外界壓力才主動辭職。

“這一風波給Mozilla內部帶來了明顯的打擊。艾克之前的態度得罪了一批支持同性權益的員工，然后他的被迫離職又讓更多持中立態度的員工感到難過。會議結束后，很多員工都開始喝酒(周五下午是允許的)，公司內氣氛非常沉重，”這位員工感慨。

艾克辭職之后暫時還沒有決定下一步計劃。雖然他的個人能力毋庸置疑，但在同性維權文化佔據對上風的硅谷，他在這一事件上表現出的不低頭態度或許還會給他帶來更多麻煩。可以預見的是，很多同性維權人士會拒與艾克合作，而積極倡導同性戀平等的公司可能也會抵制他，除非他願意低頭道歉。但從艾克此次的態度上來看，他從頭到尾都不願意低頭；即便改口支持同性婚姻就可以化解困境，艾克也寧願以辭職來表明自己的立場。

同性維權的麥肯錫主義

在艾克最終辭職之后，很多同性維權人士對此表示了歡迎，視為是共同施壓的勝利，並開始重新使用火狐瀏覽器。一些維權人士認為，反對同性婚姻就如同種族歧視一樣不能被社會所容忍，這是一種反歧視。同性戀人群此前一直都是平等、包容與言論自由的倡導者。

實際上，雖然在硅谷佔據對話語權的是支持同性維權的力量，但硅谷也並非人人都支持同性婚姻。官方數據顯示，2008年否決同性婚姻的8號提案在加州得到了超過700萬張支持票(占比52%)。但就在最維護同性權益的硅谷聖馬特奧(San Mateo)，也只有62%的人投票支持同性婚姻，這意味有超過三分之一的民是反對同性婚姻的。

2008年的8號提案還得到了總計3.5萬名加州居民的出資支持。值得注意的是，共有1300多名來自蘋果、谷歌、甲骨文、雅虎等諸多科技公司的員工總計捐出了100萬美元反對同性婚姻，而艾克只是他們中的一員。而各家科技公司對同性婚姻的態度也不盡相同。數據顯示，在2008年關於8號提案的公投中，谷歌(96%)和蘋果(94%)的員工几乎一邊倒地出資支持同性婚姻；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英特爾卻有超過60%的員工反對同性婚姻。

6年前支持8號提案反對同性婚姻的大量硅谷民，當然包括1300名出資的科技公司員工，他們對同性婚姻的態度是否已經發生轉變？可以肯定的是，要在硅谷科技領域生存下去，就不能在這個敏感問題上犯“政治不正確”的錯誤。很多人都對同性婚姻的問題保持沉默，閉口不談當年支持8號提案的事件，或者公開宣佈轉變觀點。

一些曾經出資支持8號提案的民開始擔心，他們是否也會和艾克一樣，因為6年前的行為遭到同性維權主義者的清算；如果他們不願低頭改變自己態度的話，或許也會在硅谷遭到主流文化的摒棄。惠普現任CEO梅格·惠特曼(Meg Whitman)曾經是8號提案的支持者，她也曾經競選過加州州長。但在執掌惠普之后，惠特曼在去年年初宣佈自己已經改變觀點，轉向支持同性婚姻，並得到了同性維權人士的歡迎。

一位不願具名的蘋果工程師對新浪科技表示，《聖經》明確認定同性戀是罪惡，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是無法接受同性婚姻的，那麼那些支持同性婚姻又號稱虔誠信教的人士怎麼解釋呢？但他也感慨，在目前的情況下，反對同性婚姻的人在硅谷已經無法公開表示自己的觀點了。

媒體的風向也開始發生轉變，很多知名媒體人和讀者開始反思一個問題：硅谷原本引以為豪的平等和同性維權文化，在此事件上是否構成了群體暴力，從而從平等自由的倡導者轉變成麥肯錫主義(用各種手段打擊異見者)的恐怖施壓者？硅谷的包容性是否包括了允許人們反對同性婚姻者的自由，反對同性婚姻者是否有權表達出他們的觀點？

艾克因為不願改變個人態度而遭到輿論圍攻，最終被迫辭職，這也令一些原本持中立態度的人士感到了憤怒。有讀者在斯威什ReCode的報導下留言稱，輿論逼迫艾克辭職的整場事件令人憤怒，這一切行為只會讓其他中立的人開始思考言論自由和平等的重要性，反對同性婚姻者也應該有自己的言論自由。

Mozilla開發負責人傑夫裏·麥克道格爾(Geoffrey MacDougall)認為，“言論自由是我們沒有權利迫使別人怎麼想，我們也沒有權利阻止別人根據自己信念去追求他們的生活”。

而一部分同性婚姻維權人士則表示，他們其實並不希望看到艾克辭職。同性維權人士伊萬·沃爾夫森(Evan Wolfson)，只是一家公司(Mozilla)對於他們業務和價值代表所做的決定，並不存在要求艾克辭職的統一施壓的同性維權運動。

美國知名科技媒體人邁克·阿靈頓(Michael Arrington)則怒斥呼籲抵制火狐瀏覽器的OKCupit網站純粹是在藉機炒作，因為他們的聯合創始人也曾經支持過反對同性婚姻的議員。他更把艾克比作是“麥肯錫主義的受害者”。

另一位知名媒體人安德魯·蘇利文(Andrew Sullivan)更是直言不諱地表示，同性維權人士圍攻施壓艾克的行為是一種瘋狂舉動，最終的事態發展讓他覺得噁心。蘇利文到，艾克是在勇敢地根據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行使他的宗教信仰自由權利；他警告稱，“如果我們踐踏其他人的言論自由，那麼我們和之前歧視同性人群的混蛋們也沒什麼兩樣。”蘇利文本身是同性戀者，更是著名的同性戀維權人士。他信仰的羅馬天主教比基督教更加強烈地反對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