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斌：改革要有底線思維 建議向社會招標改革方案

“中國經濟50人論壇2014年年會”於2月10日舉行。上圖為國務院參事、南開大學國家經濟研究院院長夏斌。

“中國經濟50人論壇2014年年會”於2月10日舉行。國務院參事、南開大學國家經濟研究院院長夏斌在演講中表示，改革有兩個突破難點，第一是如何防止改革引發系統性風險，第二是改革的部際協調難度非常大，推進過程復雜，其給出的建議為，第一，改革要有底線思維，確保基本穩住金融的大局，“要確保某些金融機構即使倒閉，但不會導致群眾對多數金融機構的不信任和擠兌”。第二，建議各項改革方案的提出委派中央和國務院各有關部門研究，也可以在社會研究機構當中公開招標。

以下為演講實錄：

夏斌：今天是命題發言，突破難點，推動改革。我曾經講過，中央提出改革的方向是正確的，但關鍵是落實，當時提出抓落實的意見，包括成立若干個改革小組，提高部門檔案會簽的效率制度。三中全會以后，中央成立幾個小組，各個領域的改革，包括土地、金融、養老、財政，方方面面的措施都相繼出臺了，我相信各個改革領導小組內部提出了定部門，定時間，拿出改革方案的要求。因為60條，涉及300多項措施。同時我相信在中央，在老百姓積極呼吁全面改革這樣的高壓下面，這次各個部門，肯定會準時拿出改革方案，這並不難。但是能不能拿出高質量的方案，而有一些重大的改革方案，現在遲遲拿不出來。

現在的領導同志和部門認為難點是什么？資訊不對稱。我憑我自己工作的經驗，我想談當前要突破難點主要是兩點。第一大規模，廣泛的啟動改革，如何確保，不主動引發難以駕馭的系統性風險，這個很難。中央下決心要改變發展方式，不以GDP至上，現在經濟增長的速度合理的下行，有一些改革措施，我們可以看到，有一些措施短期可以增長，有的措施長期可以增長，有的改革在短期來看是負效應，改革總體的效應難以量化。但是我們以前鋪開的攤子，貨幣供應回歸正常，有一些僵尸企業和銀行的壞資產，不久前市場就出現過錢慌。弄不好就是系統風險，把潛在風險變成系統風險。

因為好的改革時期已經錯過了，現在不僅僅考慮穩增長。改革有增長速度的問題，改革也有就業的問題。我個人認為，我們更重要的是考慮進一步加快改革，經濟系統能不能穩住，社會能不能穩住，這是一個大問題。比如說最近說的存款保險制度的推出。在美國，日本，韓國和我們的台灣等國家和地區都有經驗和教訓，就是適機推出，適機的拿捏，這些都有經驗教訓，我們什么時候推出，可能引發什么樣的問題，我們有沒有詳細的預案。這是一個難點。

第二個難點，中央國務院各部門對改革方案意見，最終不統一，難以協調，怎么辦？首先要看到意見不統一，意見難以協調是必然的。盡管我們決心很大，但是最後各個部門意見不一樣是必然的，各個部門有不同的管理機制，目前部門管理有重復，有交集，有矛盾的地方，所以決定他們各自的出發點不一樣，最後的意見不一樣。

第二30多年以來我們一直是漸進式的改革，到2020年，我們仍然強調漸進式的改革，從理論上說，漸進式改革，就會不斷的引起新的矛盾，新的問題。而對各個部門來說，會有新的改革壓力和要求，這點同時也要看到。

第三現在大家都說改革進入了深水區了，很大程度就是指各個部門，各個領域的改革，互相制約，互相掣肘，我們對部門間的改革方案，提高協調會簽的效率，這個問題只要中央下決心，下死指令就可以，要求各部門限期拿方案，但是拿出來的方案怎么協調。意見不一致怎么辦，誰定奪？全部交給中央領導小組，這么多非常具體，非常專業，非常操作性的改革方案，全部交給同時擔任中央和國務院的領導拍板，會不會影響改革的質量和進程？我認為實事求是的說，我們在這方面是有經驗教訓的，下一步怎么辦，我認為這是很難的。我各自認為主要是這兩點，針對這兩點怎么突破？

第一對這輪改革，我們不要好高鶩遠，要堅持改革，也不要引爆難以駕馭的系統性風險，這是很難把握的，主要是領導的改革規則。所以我們要清醒認識，一個是潛在的巨大風險，現在已經是客觀存在了，不要回避。第二真正要改變發展方式，真正讓市場機制起決定性作用，部分的僵尸企業和銀行已經形成的壞資產，就要去除，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們不愿意看到經濟中出現大地震。所以我們要講底線思維，但是我認為這不是講講就行的，各個部門要有原則的，什么是底線思維。

我提兩條原則。第一我們要認識，全面深化改革中，還要堅持漸進改革的原則，改革方案的推出要講時機講規則。第二由於金融是經濟的核心，國民經濟的血脈，金融機構的特點覆蓋面廣，風險傳染快，金融玩的是預期，玩的是信任。所以在這輪改革的市場出清的過程中，金融機構不是不可以倒閉破產，但是從大局上說，確保基本穩住金融的大局，要確保某些金融機構即使倒閉，但不會導致群眾對多數金融機構的不信任和擠兌。所以我認為這輪市場出清的改革過程中，和金融機構相比，我們對工商企業的風險處置，包括地方融資平臺，對工商企業的風險處置，在政府可控的范圍大，動作可以大一些，但是要做好預案，而對金融機構相對來說要謹慎一些。這是第一個難點的處置辦法。

第二針對改革意見最終的難以協調，也不要求十全十美，盡可能的做出科學有效的決策機制。建議各項改革方案的提出委派中央和國務院各有關部門研究，也可以在社會研究機構當中公開招標。如果委派社會研究機構的，中央改革領導小組要確保其可以在研究中間得到必需的各種部門的基礎性材料和資料。

第二中央專項改革小組，可以根據各自改革任務的輕重聘請組建固定的和臨時的專家小組，包括可以適當的聘請海外專家，主要任務是什么？第一對各有關部門提出的改革方案，在社會征求意見的同時提出評估意見，包括要求有關部門進一步完善改革方案的意見，這樣再給專項改革領導小組決策定奪。第二對有關部門就改革方案協調會簽中的不同意見提出第三方獨立的評估意見，以便專項改革領導小組減少自己重復調研的時間，縮短決策的時間，加快推進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