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博邁投信】路博邁投資長觀點：央行是否拿自己的超然獨立做賭注？

作者：Brad Tank，固定收益投資長

央行可能正在拿自己的聲譽做賭注，且未來可能更容易受到政治力的干預，而長期被成功平抑下來的物價也可能再次出現波動。

前英國央行行長、現任紐約大學史登商學院葛林斯潘經濟學教授的 Mervyn King 在過去這一年來透過視訊四處巡迴演說，宣傳他與 John Kay 合著的新書－「極端不確定性：超越數字的決策」，並針對央行的角色發佈一些有意思的觀點。

此外，今年 3 月 Mervyn King 為彭博社撰寫的專文－「央行獨立地位即將面臨考驗（The Looming Test for Central Bank Independence）」－更是引發各界關注。70 年前，美國財政部與聯準會簽署了「財政部－聯準會協議」，重新建立聯準會身為美國央行的獨立地位。然而，Mervyn King 警告各國央行現在正拿自己的聲譽當賭注，一旦這場豪賭失敗之後，未來將更容易受到政治力的干預，費時 40 年戰勝物價波動的成果也將受到威脅。  

我們認為正是因為各大央行聯手鬆綁貨幣政策並導致近期通膨數字開始攀升，使得 Mervyn King 提出的警告受到各界高度重視。

極端不確定性

根據 Mervyn King 的論點，「極端不確定性」是央行聲譽面臨的第一個考驗。

沒有人知道 3 年後全球經濟會是何種樣貌，然而聯準會卻信誓旦旦地保證，3 年後利率照樣得維持在谷底。

屆時，除非聯準會的神預言成真，否則利率攀升絕對不會帶來好結果。倘若聯準會放手讓經濟成長過熱，通膨失控的風險將隨之而來。相反地，倘若聯準會看到任何出乎意料的通膨跡象，就緊縮政策加以抹殺，此舉無疑地是自打嘴巴，且可能會引發市場對於聯準會的質疑。

Mervyn King 在文中寫道：「面對充滿不確定性的環境，眼前最好的作法就是別把話說死，保留各種可能的政策選項。」然而，很明顯地各大央行並不這麼認為。

角色定位不明

此外，Mervyn King 指出在這次疫情危機中，除了在最緊急的時刻出手穩定市場以外，其他時候央行的角色定位不明，這不僅會傷及央行的聲譽，對於央行的獨立地位可能會帶來更大的威脅。

一般而言，央行使用的貨幣政策屬於逆循環政策工具，但是這一次的經濟衰退並非週期性經濟衰退，而是政府下令暫時封城所致。故此，光靠央行降息無法說服民眾冒著染疫風險出門看電影或聚餐，解鈴還需政府這個繫鈴人。

此外，Mervyn King 對於央行將公司債納入購債計畫也表示憂心，因為並非所有的企業都能發行投資級債券，而央行此舉等於在暗助特定企業獲得流動性與信貸－但是理論上這應該是行政部門的權責。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即便投資人擔心債券殖利率攀升的情緒導致成長股跌得一蹶不振，但卻沒有傷到信用市場分毫。

沾染政治?

當然，央行聲譽面臨的威脅絕對不只如此而已。Mervyn King 以氣候變遷的例子做進一步的說明。

目前，英國央行已將氣候風險納入宏觀調控政策的考量因素之一－這的確是明智之舉。然而，現在歐洲央行與瑞典央行計畫要將氣候變遷列入量化寬鬆政策的制訂標準之一，同時另有 83 家的央行有意共築「綠色金融體系網絡」，但是這些作法似乎也讓央行的獨立地位沾染上了政治。

類似的情況也發生在聯準會身上：聯準會主席鮑爾表示新的政策架構聚焦「全面、普惠的就業人口極大化目標」，且強勁的經濟表現對於「中低收入的民眾」特別有感。

然而，特定的族群目前遲遲無法回到職場，且回顧過去 5 年的就業市場，我們發現除非景氣復甦循環延續得夠久、勞力供給極度吃緊，這些民眾才有機會找到工作。未來，隨著景氣循環進入後半段，屆時聯準會能夠延續寬鬆的貨幣政策，實現真正「普惠」的就業市場嗎？未來會是如何，沒有人說得準。然而，可以確定的是，目前鮑爾只想著要回補剩餘因疫情損失的 800 萬就業人口，卻不顧慮部分工作機會可能已經永久消失，且可能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創造新的工作機會。

超然地位搖搖欲墜

正如同 Mervyn King 在「央行獨立地位即將面臨考驗」一文中所說，1940 年代聯準會正式承諾將壓低長天期公債殖利率，藉此支持美國參與二次世界大戰，當然此舉最終無可避免地引發通膨壓力，導致聯準會與美國政府之間來回相互角力，最終才催生了「財政部－聯準會協議」，確立聯準會的獨立地位，也讓當時的主席伏克爾得以在 1980 年代初期採取強硬的抗通膨政策。  

隨後，伏克爾的接班人葛林斯潘堅持聯準會必須謹守具體、自制、且公開透明的政策目標。正是這樣的堅持，讓市場得以預測聯準會的政策走向，也可避免行政部門找藉口影響聯準會。  

如今，當年學到的寶貴經驗似乎快要被人遺忘，各大央行開始擴大詮釋政策目標，把新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但是手中卻沒有新的政策工具可用。這樣下去，巧婦終將難為無米之炊，央行的聲譽將因此大打折扣，原本超然獨立的地位亦將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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