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天王藝術家的鷹眼 她連看不見的素描都能賣

文字 ‧ 柯曉翔

畫廊經理人是藝術家和收藏家之間的橋梁。他們擁有鷹眼挖掘藝術家與其作品，包裝、經營並推銷給收藏家。媒合兩者，做出價格判斷，完成藝術品交易，更重要的是立下藝廊價值與影響力。

「一位傑出的畫廊經理人擁有豐富的藝術知識與經驗，」台北當代藝術博覽會總監任天晉（Magnus Renfrew）說，「他深知如何傳遞藝術家的價值與特點，而非只是推銷物件。」透過 3 位畫廊經理人的故事，一窺她們如何與藝術家、收藏家打交道，建構藝術版圖。

台北當代藝術博覽會首日，南港展覽館人聲鼎沸。穿著一襲黑衣的誠品畫廊執行總監趙琍站在自家展位中心，環視全場，眼光銳利如鷹。

她擁有一雙藝術鷹眼。在徐冰、蔡國強與劉小東等中國天王級藝術家發跡之時，率先介紹給台灣藝術愛好者與收藏家。

2009 年，誠品畫廊進軍瑞士巴塞爾藝術博覽會（Art Basel），成為首家參展的台灣畫廊。同年與台北市立美術館推出《蔡國強泡美術館》，總參觀人次超過 22 萬人，創下台灣當代藝術展覽史參觀人次新高。

獲信賴的作品守護者

如此風光的成績，讓人很難想像 1992 年趙琍到職時，誠品畫廊像座藝術冷宮，不登廣告、許多作品也不銷售，讓人以為是不賣畫的藝術中心。為了打破畫廊高冷姿態，她每天站在門口，跟顧客聊天。「她很勇於跳出框架，逆向思考。」曾和趙琍共事 10 年的前藝術公關金振寧說。

藝術家在哪，趙琍就往哪飛。1997 年，她前往紐約拜訪藝術家司徒強，順道前往皇后美術館觀賞蔡國強的展覽。刻意避開藝術家，一切端看作品。結果一看震撼，火藥爆破藝術充滿氣魄，對趙琍來說是全新藝術體驗。參觀尾聲她撞見蔡國強，當晚立刻開口邀約，一拍即合，開啟長達 21 年的代理合作關係。

「趙琍很果斷、tough（堅韌），非常有力度。」藝術家劉小東表示。2004 年劉小東在金門南山陣地創作〈戰地寫生——新十八羅漢像〉，共寫生 18 名軍人。他認為將作品拆開銷售對畫廊壓力不會那麼大。「你放心，完整一組，我來處理。」趙琍有自信的對劉小東說。得知西安藍碼克裝修集團董事長淡勃對畫作有興趣，趙琍飛至北京與藏家交流，也觀察藏家企業經營狀況，確認不會任意炒作，讓劉小東安心。北京國際畫廊博覽會上，這組畫作以 50 萬美元（約合新台幣 1550 萬元）成交，造成轟動。

擦去的藝術品再增值

「與藝術家或藏家的合作，像是下一盤棋。」趙琍說。2011 年藝術家賴志盛向她出招，在畫廊用素描筆描繪展場牆壁，在現實空間畫出作品，成了〈原寸素描〉。幾乎看不見的素描線讓觀眾一頭霧水，埋藏驚喜。

但，展覽結束就擦去線條的藝術品怎麼賣？趙琍第一個想到的藏家是音樂人姚謙。「音樂和這件作品太吻合了，」她告訴姚謙，「音符被彈奏，在時空消失，但它確實存在，可再次出現。」姚謙後來決定收藏，定價新台幣 126 萬元。隔年，倫敦海沃德美術館發邀請給姚謙借展〈原寸素描〉，賴志盛親赴倫敦，重新實現藝術。姚謙的收藏履歷經過這個重量級美術館加持，再升一級。收藏資歷 12 年的收藏家王諴晞說：「趙琍是有原則的畫廊經理人，不會給你收藏的壓力，而是經營長久的夥伴關係。」

進軍瑞士巴塞爾藝術博覽會後，趙琍心更定了。不再追求西方藝術標準，而以自身認定的價值為中心。下一步棋怎麼下？可以想見，更好玩、更出其不意。「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賣藝術的氛圍，甚至賣空氣。」她說。

本文刊登於《商業周刊》1633 期，由商業周刊授權刊載，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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