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黃金無用”論是錯的 那黃金能否成終極貨幣？

巴菲特錯在對兩種重要貨幣的觀點上面，它們是黃金和美元。

巴菲特關於黃金的言論眾所周知，概括一句就是“黃金無用”，關於美元則是“儲備貨幣地位無可替代，幾十年都不會變”。

這里之所以稱黃金為貨幣，這是因為無論世人如何待它，黃金的天然貨幣屬性一直都在，雖然在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時，美元印鈔為了掙脫規矩的約束，將黃金徹底拋棄，黃金在名義上已經不再承當貨幣職能，然而當肆意印鈔的放縱過后，黃金還會回來應對這些紙幣亂局的，這也是為什么全球各國央行仍然大量儲備黃金的主要原因，幾千年的歷史告訴人們，將一張紙變成“錢”的印鈔行為，從來就逃不脫人類的貪婪和無度，而黃金獨立於世界各國，作為貨幣和財富載體有著幾千年的歷史，它印不出來，相比存世量每年僅有百分一點幾的產量還被大量用到了工商業上面。（然而黃金雖然優異，但還不是理想的終級貨幣，這個在下文中敘述。）

如果只把黃金當成普通的商品，譬如珠寶和一些工業用途，那么黃金的價值確實有限，也就是說如果巴菲特對黃金的認知僅限於此的話，那么他的“黃金無用論”也可自圓其說。然而黃金的最大價值恰恰就在它的天然貨幣屬性上，這也是金融危機后這幾年，黃金價格經常要高於比它更稀少生產成本更高的鉑金的主要因素。如果黃金仍是貨幣，那么巴菲特的“黃金無用”論，其實就是“貨幣無用”論，其荒謬自不待言。以巴菲特之精明，當然不會不知道黃金的貨幣屬性以及紙幣濫印的后果，關鍵就在於他是現有美元體系下，美國透支型經濟的最大受益者之一，以他的影響力，發表“黃金無用，美元地位無可替代”這類的護主言論情有可原。

雖因利益而被拋棄，但黃金作為迄今最可靠貨幣的本色並沒有改變，由此，黃金的貨幣屬性受到印鈔受益者們的不斷詆毀完全可以解釋。黃金被詆毀的最大一點就是它的規模穩定，沒法亂印，會造成所謂的“通縮”，制約經濟發展，而可以不斷印鈔的貨幣能夠制造“適度通脹”，促進經濟發展，然而這個論斷正是凱恩斯理論的最大謊言之一，這在我的《洞悉經濟危機的真相》文章中做了詳細分析。完全健康的經濟，前提正是“貨幣規模恒定”和“政府零負債”，它會呈現出“經濟穩步增長、物價穩步下降同時又充分就業”這種近乎夢幻的理想常態，但這種狀態在全球普遍扭曲的經濟體系下不可能出現，所以常人很難理解。相信稍微有點經濟學思維的普通人，應該都能感受到經濟學界的混亂，權威經濟學家在解釋經濟現象時，經常漏洞百出前后矛盾，凱恩斯理論正是這一混亂的根源，作為全球經濟決策的理論依據，這個徹頭徹尾的錯誤已經禍害人類近一個世紀且仍在繼續，這個理論已經成功地讓經濟學家乃至普羅大眾相信，一個其實完全扭曲的病態是一種正常的狀態，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健康狀態長什么樣。

    我們不妨講一下“物價下降”的現象，完全健康時的物價穩步下降，與經濟扭曲在發生糾偏過程中出現的物價下降，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態，前者是健康常態，而后者是病態糾偏時的痛苦狀態。但被洗腦的凱恩斯學生往往首先把“物價下降”跟不健康聯系在一起，並把它作為分析的理論基礎，他們不曉得還會存在“經濟穩步增長、物價穩步下降同時又充分就業”這樣一種他們認為不可能的穩定狀態。這種狀態在現實中並沒有實現過，因為即使在以前金本位制度下，由於金本位在貿易國中並沒有統一，金本位下同時伴有紙幣發行，而且關鍵是紙幣發行規模總是突破黃金準備的約束（當然有約束還是遠遠好於沒約束的放縱），另外政府也基本不會零負債，因此健康狀態從來沒有出現過。雖然沒有實現過，但是通過並不復雜的推理，我知道那是完全可以實現的，就像以前人類並不曉得無線電波一樣，這還有點像“三季人”的寓言故事，沒見過經濟健康常態的我們人類都是“三季人”，活在自以為正常的經濟危機周期性發作的世界里面。要想更詳盡了解這種健康狀態，還請參閱上述《洞悉…》這篇文章。

關於美元前景，全世界絕大部分人都看好它，認為美國經濟仍然強大，危機后恢復最好。崇拜會有一種慣性，即使它病入膏肓徒剩軀殼也一樣被選擇性忽視。關於美元不僅巴菲特錯了，全世界也都錯了，包括最權威的經濟學家們，在這些權威當中有極少數是明知而撒謊，但大部分人還是被凱恩斯理論洗腦后的無知，跟著瞎起哄。結局是注定了的，區別在於誰先清醒過來。

美國經濟究竟處在一個什么樣的狀態呢？

所謂國家，就是一個人群的集合體，掀開經濟學家各種復雜分析的外衣，您把它看成一個大家庭，這樣就容易理解得多。如果一個家庭，靠著自身的勞動創造過上富裕的生活，那么令人羨慕和崇拜都是正常的，但如果靠借錢奢侈地生活，那是敗家，而受到崇拜就顯得非常荒唐，這就像一個人不斷借錢給一個號稱實力雄厚的龐氏騙子，一邊又艷羨著說“瞧人家過的，這才叫實力這才叫生活”。美國和英國是最大的兩個長期持續對外透支的國家（即長期經常帳赤字，相當於家庭長期入不敷出），但英國的透支跟美國又不在一個重量級上。美國從上世紀70年代至今已經透支了38年，即這個“家庭”已經入不敷出了38年，而且每年透支規模呈持續攀升趨勢。勞動掙的錢不夠花自然要有外部資金來源，這就靠白條，印鈔和借錢就是這樣兩種白條，由於印鈔受到“適度通脹”的壓力制約，不到萬不得已總是有限，因此剛開始借條成為主要工具。請注意，這張借條跟大多數國家僅有政府向民間借錢的內債不一樣，美國是整體向外國借錢，這個大家庭已經持續靠兩張白條生存了38年。坐吃山空，這是再淺顯不過的道理了，我們還知道，不可持續的東西總是要終結的，而且總是在累積到無以為繼的最沉重地步時終結的，眾所周知的龐氏騙局就是這樣一個演化例子。

錢借多了還不了就是債務危機，債務危機的害處不只是最後賴賬這么簡單，最重要的是它造成了資源錯配，美國長期向外借錢消費，造成了大量產業外移，最終國內所有資源（包括勞動力和房產設備等等）過多設定在消費行業上面，過少設定在生產上面，而要糾偏這種結構，經濟就會很難受，受不了緊縮的痛苦會讓資源錯配惡性循環到崩潰的地步才會住手，這也是美國大力美化“消費”在經濟中作用從而掩蓋問題的主要原因，如果你從一個家庭的角度去理解，你就會發現“鼓勵花錢甚至去借也要花錢”是多么的荒唐。由於美國“長期巨額外債”這種特殊情況，因此在分析所謂的債務/gdp比例時，跟單純的內債國家不可相提並論，如果借不到錢應付大家庭明天的開銷，在這種消費經濟結構下，所謂的gdp不知道要萎縮多少。

外債多了最糟糕，但內債也好不到哪去，美國內債規模亦居全球絕對首位。政府內債的最大問題是造成財富幻覺，扭曲了整個社會的消費和儲蓄比例。內債對政府來說是負債，但對於持有它的機構或個人來說則被當成一項儲蓄資產，累積到一定程度，人們才會知道，這項“儲蓄資產”是虛擬的，是空的。怎么理解呢，因為政府是管理者，它不創造具體財富，也就是說從整個社會大家庭來說，家庭成員以為儲蓄起來用來應付養老或者不時之需的所謂資產（債權），背后對應的債務人其實就是自己，那么這個債權資產從整體來說實質就是空的。而如果不是國債這種虛擬資產，那么，整個社會在習慣比例下的儲蓄其對應的會是投資的真實生產資料，兩者天壤之別。最終，虛擬資產無論通過印鈔、大幅提高稅率還是直接違約進來歸零，本質上沒有太大差別，到那時扭曲的生產消費結構就要大幅糾偏。

2008年金融危機后這幾年，全世界競相大量印鈔將債務貨幣化的行為，就是國債虛擬資產現形的一個開端，這種集體行為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次。美國作為長期透支者自然沖鋒在前，危機后短短六年多增印的基礎貨幣，已經是從美聯儲成立到危機前百年間總和的將近四倍。那么美國經濟表面看上去為何要好於其他國家呢？如果一個奉獻者勒緊自己的褲腰帶繼續送錢給一個號稱實力仍很強的透支者繼續他的花天酒地生活，您就會看到這樣的景象的，直到新印的錢和借來的錢又透支得差不多為止，然后經濟體又開始難受，形成不斷累積的惡性循環，所以我很早就說過，美國印鈔刺激無法停止，會吸毒到死，危機后這幾年，美國經濟就呈現出“刺激---反彈---停止刺激---轉弱---被逼再刺激---再反彈”這樣一種再清晰不過的吸毒路線了。近一年多來，美國又通過反復炒作加息以及宣傳復甦強於它國，僅費唇舌之功就再次吸引全世界的羊群們跟風送錢，從而達到不合理拉升美元美債的效果，其對經濟的毒品刺激作用不亞於一次大規模的ｑｅ印鈔，因為升值后同樣一美元可以買到更多的外國商品，從而更好地維持透支消費。需要說明的是，在匯率上跟奉獻者（凈出口國）采取貨幣貶值起到毒品刺激作用不同，美國這樣的透支者，不合理的升值才是毒品刺激，正好相反。在吸毒刺激中，美國是最嚴重的典型，因為透支者最依賴於增量鈔票，當然其他經濟體的吸毒也好不了太多，因為經濟扭曲是全球性的，沒有國家存在例外。讓重症毒癮患者們遺憾的是，每一輪吸毒的效果總是短暫的，除了美國，曾被寄予厚望的“安倍經濟學”也是個典型例子，它只不過是“吸毒經濟學”的別稱而已。

有人說美元霸權仍可繼續支援它的借錢生活方式，然而他們不知道，美元霸權的誕生依靠的恰恰是生產而不是透支消費，美國曾長期是全球最大的生產國、盈余國和債權國，這種超強實力很自然地讓美元成為最大的結算貨幣和儲備貨幣，但現在美國已經坐吃山空變成了全球最大的透支國和債務國，美元霸權的基礎已被完全掏空了，雖然在世人眼里仍是那副高大強健的模樣，如果人們意識到儲備的美元最後換不來任何東西，那么它被拋棄也是很簡單的事。也有人提到美國的軍事霸權，他們不知道，美元霸權才是軍事霸權的物質基礎，而不是相反。難道還要靠軍事去搶嗎？打個伊拉克和阿富汗都費了半天勁，還不容易抽身，最後得到多少好處了？又增加了多少政府債務？打戰是需要錢的，在缺錢時打戰，又搶不到錢，那不是自尋死路嗎？現在不是舊時靠殖民搶錢的蠻荒時代，人類文明的進步、互聯網透明世界的壓力都讓戰爭變成了成本巨大，但收益可以忽略的自毀行為，更何況現代武器的互相毀滅性，決定了大規模戰爭只有輸家，沒有贏家。

美元和美債已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金融泡沫，拖延越久，累積就越大，破裂時就越痛苦。關於美元美債泡沫的簡單理解，讀者還可以仔細品味彼得.ｄ.希夫短短幾百字的《荒島故事》，必有收獲。

回到人類終極貨幣這個話題，黃金為何還不是理想的終極貨幣呢？這是因為它仍有存量持續增長、礦產分布不均衡乃至各國貨幣發行仍會突破黃金儲備約束等諸多不穩定的老問題，另外現今電子化社會也不可能再將金幣直接用於商品交換。

終極貨幣：人類最終一定會建立一套“恒定不擴張”的全球統一貨幣體系，它遠比黃金貨幣更穩定更健康也更好用，這是一種法定貨幣，類似於歐元，適用於全球，成員國不再擁有自己的貨幣，最最重要的是，這個體系在創立的憲章上就要徹底杜絕歐元的兩大先天缺陷----允許貨幣擴張和財政赤字，給它套上牢不可破的枷鎖約束。通過獨立於成員國和創立憲章的永久約束這兩個制度設計，才能使得統一貨幣克服傳統紙幣被濫發的內在缺陷。統一貨幣我們暫且稱之為“地球元”，這才是終極貨幣，舍此地球沒有未來、人類沒有未來，這是因為我們巨大的環境危機以及周而復始的經濟危機乃至由此引發的動盪、戰爭等等，都跟全球貨幣及財政體系所導致的全球經濟扭曲密切相關，而統一貨幣和財政平衡機制將徹底終結這一病根，它是拯救人類文明的唯一出路。詳細分析仍請參閱《洞悉經濟危機的真相》。

統一貨幣雖比黃金貨幣更加優異，但這是個艱巨的系統工程，在這個復雜工程建立之前的相當長時間內，黃金和白銀將成為現有美元主導的全球貨幣體系解體時的天然避風港。（完）

作者：何修毅，獨立學者，重新定義了經濟學的一些基本概念。